“這……”

四臂刀魔中的大哥眉頭微微蹙起:

“可是,此次追殺青源道子,以失敗告終。

“雖然追回了釋平章,讓青源他們無法得到完整的陣圖。

“但……終究不能徹底高枕無憂。

“我們弟兄可以留在這裡,繼續尋找機會,刺殺青源!”

“這是尊主的命令,你們敢抗命不尊?”

黑衣人的聲音帶著一絲陰冷。

四臂刀魔之中的大哥臉色一變,當即連忙說道:

“屬下不敢……只是……”

他話音微微一頓,這才輕聲說道:

“特使素來不過問千鍛堂之事,這一次尊主為何叫特使傳令?”

“尊主為此謀劃二十餘年,如今一切即將成功,這種關鍵的時刻,縱然是本使開些特例,又能如何?

“你若是繼續在這牽纏不清,壞了尊主的好事,可能擔待的起?”

那黑衣人轉過身來,揹負雙手,聲音之中已經隱隱有了怒意。

“是……屬下不敢。我們弟兄二人,這便啟程前往千鍛堂。”

四臂刀魔之中的大哥說完之後,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待等他們走遠之後,這位黑袍特使方才開口說道:

“把人帶上來。”

兩個五短身材的漢子,將一人抬了過來,放在了地上。

這人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已經有了死相。

正是被他們帶走的釋平章。

黑袍特使輕輕揮手:

“下去。”

“是。”

周圍眾人不敢違抗,紛紛離去。

轉過身來,黑袍特使看向了這釋平章,微微沉吟之後,淅淅瀝瀝的聲音就從他的黑袍之下傳出。

一隻只漆黑的蟲子好似潮水一般蔓延而出,轉眼便將釋平章卷在其中。

這些蟲子自他的七竅之中鑽入體內,釋平章的身體頓時顫抖起來。

整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這些黑色的蟲子方才自釋平章的身體之中鑽了出來,卻並未回到黑袍特使的黑袍之下。

而是凝聚在了釋平章的身下,以蟲做床,將他的身體托起。

黑袍特使緩緩轉身,正要離去,而就在此時,他的腳步卻猛然一頓。

一個戴著面具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正站在那裡。

靜靜的看著他。

……

……

離國地域不小,有九城十八州之地。

九城則是離國當中最大的九座州城,雄偉壯麗,非比尋常。

就在北道線上,一場風波結束沒多久,九城之中的飛星城便迎來了一群新的客人。

“據說離國九城,每一城都有一位非比尋常的城主,保護城池安危。

“只不過,城主之位在朝而不在野,問民生而不問江湖。

“雖然他們這些人放在江湖上,都可以算得上是絕頂高手,卻又極少踏足江湖,倒是可惜了。”

唐畫意手裡拿著江然剛剛給她買來的糖人,一邊吃,一邊好奇的看著周圍景象。

飛星城身為九城之一,自然是熱鬧非凡。

街道上人來人往,叫買叫賣絡繹不絕。

各類商販,售賣的各種物事,都是金蟬不容易見到的。

唐畫意感覺自己的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

看這個也想要,看那個也想買。

可看來看去,卻一件東西都沒挑選。

長公主則是見多識廣,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她都見過。

對這些東西自然是不感興趣。

驚霜驚雪兩個則獨愛兵器。

離國並不禁刀,走在大街上,都能看到一些鐵匠鋪打造出來的兵器擺在攤位上供人挑選。

當中還有一些機關巧件,引起兩個姑娘十足的好奇心。

唯有唐詩情是真的萬般不縈於心,只是跟在江然的身邊,他走到哪裡,她就跟在哪裡。

童家的人一路跟著江然等人,一連走了幾天。

本以為蘇清那院子裡落入了這魔尊之手,接下來的日子肯定很不好過。

尤其是看魔尊身邊這鶯鶯燕燕,很難說他不是一個好色之徒。

以至於童何勝更是擔心他會對童燕林起了歹心。

畢竟童燕林是他的寶貝孫女,掌上明珠。

怎麼看怎麼好,自家的寶貝萬一被這個惡人盯上了,回頭再動了心思,他們這幫人就算是一起上,只怕也難以阻止。

不過這幾日下來,童家的人倒是逐漸的放下了戒心。

江然不僅僅是對童燕林不感興趣,對童何勝等人也沒有任何刁難。

平日裡偶爾有些交流,這位魔尊也是頗為謙和有禮。

甚至讓童何勝都忍不住生出了欣賞之情。

感覺這人確實是比那周野強了不知道多少……若不是魔尊這身份的話,憑他的武功和風度,倒是自己孫女的良配。

當年這念頭也就是轉瞬即逝。

他很清楚,當代魔尊這四個字代表了什麼。

將他和周野放在一起比較,就是對江然的一種侮辱。

至於孫女……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妄念。

哪怕魔尊當真有意,他都不敢成全。

好在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彼此終究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看著唐畫意一臉好奇的盯著周圍這些小玩意,童家兄妹對視一眼都感覺有些無語。

聽那渡魔冥王的說法,這位是魔教聖女。

怎麼就跟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的野丫頭一樣呢?

當然,這話也是在心裡想想就算了,誰也不敢真的說出來。

魔尊自然是可以謙遜有禮的,但同樣他也可以雷霆震怒。

不要以為他對你笑了笑,你就可以放肆……否則的話,千鍛堂的那些屍體,周野差點用耳光把自己活活打死……這都是前車之鑑。

而就在他們心中念頭亂掃的功夫,就注意到江然忽然停下了腳步,看向了他們。

童何勝等人心頭同時一緊。

就見江然一笑:

“公子,小姐,小人少出遠門,倒是不清楚這飛星城是每日都這般熱鬧嗎?”

“這……”

童何勝猶豫了一下說道:

“倒也不是……正常來講,雖然熱鬧,卻也不至於像今日這般誇張。”

“那就是了。”

江然伸手指了指:

“你們看,那裡有人在擺流水席。”

“流水席……”

童何勝一愣,忽然問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童燕林掐了掐手指頭,說道:

“仔細算來,今天大概已經是九月二十七了。”

“二十七啊。”

童何勝一拍腦門說道:

“被這千鍛堂一路追殺,倒是忘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飛星城你們張家爺爺九月二十七的七十大壽。

“走走走,既然來了,正要帶你們……”

他的話說到這裡,忽然頓了一下,偷偷看了江然等人一眼:

“這……這個……”

江然一笑:

“反正進城是為了吃飯。

“在哪裡吃都可以。

“只不過,不知道這張家是?”

唐詩情輕聲說道:

“飛星城張家,如今的老爺子名叫張萬山。

“早年師從離國大宗昊宣門,藝成下山便憑藉一雙鐵掌,一套【七十二路昊陽手】打下了‘鐵掌張萬山’的名頭。

“人到中年方才成家,就選在了這飛星城開府,至今已經有三十餘年了。

“此人有二子。

“大兒子叫張若林,今年應該得有三十歲了。

“為人人品不錯,就是武功平平,好在張萬山於江湖上人脈不錯,平日裡光交好友,大家也給面子,稱呼這位王若林為‘小鐵掌’,實際上誰都知道他撐不起這張家的門面。

“二兒子年紀小,今年應該剛過十八。

“此人名叫張若海。

“其人青出於藍還勝於藍,年僅七歲的時候,便已經在招式上勝過了張若林。

“這十餘年來,內外精修,武功也是突飛猛進,據說已經遠勝於昔年的張萬山。

“故此,其人繼承家業的呼聲最高。

“不過,這人也正是因為天資縱橫,故此頑劣不堪,有過幾次劣跡,都被張萬山撫平。

“最後……張若林也有一子,只不過今年方才六歲。”

唐詩情娓娓道來,倒是叫童何勝臉色有些難看。

飛星城的這位老朋友,家中情況竟然被這魔教女子隨口說出。

可見平日裡這魔教從未停歇過對這江湖的窺探。

江然則摸了摸下巴說道:

“原來如此……童家主,你當知道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吧?”

“……這,這是自然。”

童何勝趕緊點了點頭。

就江然的性子來說,倘若自己在這方面胡言亂語。

倒黴的絕不是江然……而是張萬山這一家子。

如今自己和身邊的後輩,已經落入了此人手中。

又何苦再去連累昔年老友?

想到這裡,他連參加酒席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正想尋個由頭,說服江然他們吃頓飯然後就離開……結果就聽到街道盡頭傳來了一個聲音:

“前面的可是童世伯!?”

在場眾人回頭,就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長身而立,滿眼驚喜的朝著這邊看來。

童何勝心中暗道一聲苦也。

平日裡難得一見,這飛星城不小,今天張家也該忙忙碌碌,迎接八方來客。

堂堂張家長子張若林,怎麼會在這裡?

然而見到了,卻又不能裝作看不見。

便只好乾笑一聲:

“原來是若林啊。”

那張若林聽到童何勝開口,當即趕緊飛身來到跟前,一邊走一邊說道:

“童世伯,您可來了。

“今日一早,父親便在家中……抱怨,說這眼瞅著壽宴就要到了,怎麼還不見您老人家?

“更是囑咐我出門找找,是不是您……您年紀大了,忘了張家的門在哪裡了?”

“……臭小子說話倒是含蓄。他會抱怨?只怕是一早上起來就在罵娘,說老夫不顧昔年情意,他七十大壽都不來給他賀壽吧?

“哼,至於說什麼年紀大了找不到門。

“這還是好聽的說法,就他那破嘴,多半是罵老夫老眼昏花才對。”

童何勝哼了一聲。

張若林乾笑一聲:

“童世伯這是哪裡話?

“家父豈會這般說您……這兩位,是人傑和燕林吧?

“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

童人傑和童燕林對視一眼,趕緊行禮:

“見過世叔。”

“免禮免禮。”

張若林擺了擺手,又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江然一行人,有些詫異:

“這幾位是?”

“他們是我童家弟子,此次隨老夫行走江湖,增長見聞的。”

童何勝趕緊說道。

“原來如此,都是丰神俊秀,氣質斐然。

“叫人羨慕啊。”

隨口恭維了兩句之後,就趕緊說道:

“諸位莫要在這裡閒談,壽宴馬上就要開始,隨我來吧。”

童何勝看了江然一眼,見他微微點頭,這才無奈說道:

“好,即如此,就煩請賢侄帶路。”

張若林答應了一聲,便領著眾人朝著張家方向趕去。

一邊走一邊和童何勝閒聊。

江然等人吊在身後,看向街道兩側,沿途流水席,倒也看了個新鮮熱鬧。

就這般轉眼之間就已經來到了張家門前。

這門裡門外也是熱鬧。

只不過賀壽拜壽都不盡相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可以進張家門的。

因此外面的人遠比裡面的多許多。

張若林領著眾人直接進了大門。

通報管家,說鐵壁蒼龍童何勝到。

此言一出,當即引起院子裡眾人圍觀。

更是立刻有人站起身來,見過童老前輩。

長公主見此咧了咧嘴:

“看這童何勝,在伱面前卑躬屈膝的,倒是忘了他其實也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鐵壁蒼龍當然是大人物。

只是這大人物也得看跟誰比,他的身份或許比今日場內絕大部分人都要高,可在江然的面前,卻不值一提。

江然輕輕點了點頭,目光一掃,倒是沒有跟著去看熱鬧。

而是找了一個空桌坐下。

倒是唐畫意這一次沒有纏著江然,而是跟在了童燕林的身邊。

畢竟童何勝說的話雖然好聽,誰知道背地裡又如何去做?

還是得有個人看著點。

江然見此便瞥了一眼渡魔冥王。

渡魔冥王看到酒菜,正要喜笑顏開,就發現尊上眼神不對。

四目相對之後,兩眼都是問號。

江然嘆了口氣,心說這冥王魯直,哪一天看他不順眼了,還是殺了換賞銀算了。

許是因為江然心懷惡毒,讓渡魔冥王感受到了生死危機,這一刻忽然福至心靈,當即站起身來,跟在了童何勝的身後。

這樣一來,女眷童燕林這邊有唐畫意跟著。

童何勝身後則跟著渡魔冥王。

這才能勉強確保不失。

江然則隨手給自己倒了杯酒,就聽得身邊一人說道:

“張家這也是峰迴路轉,大少爺雖然不成器,但二少爺卻非比尋常,年紀輕輕,一身內外精修就已經有了極深的火候。

“哪怕老爺子百年之後,張二公子也能撐著張家百年不倒。”

江然順著這人眼神看去,就見到門內正走出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老爺子,年紀和童何勝相差不了幾歲。

快步上前,大聲喝罵,埋怨童何勝來的晚了。

人過七十古來稀,誰知道自己還有幾日好活,還不趁著自己活著的時候,多相聚相聚。

說著說著,險些聲淚俱下。

而在他旁邊,跟他並肩而行的,是一箇中年人。

這人應該是常年身處高位,不怒而威。

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

另外一頭,和張萬山相差一個身位的,則是一個年輕人。

容貌清秀,頗為瀟灑,只是雙眸之中帶著三分狡獪,目光時而在童何勝的身上掃過,時而落在童燕林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然抄起筷子,略微思忖,搖了搖頭,也未曾將其放在心上。

只是自顧自的吃喝。

而此時,童何勝等人則已經被這位張老爺子引入了正堂之中。

想來裡面還有一番熱鬧。

江然隨手倒酒,隨意吃喝,並不在意。

而來飲宴之人,自然也不會在意裡面發生了什麼,外面的亂子就已經足夠吸引他們的目光了。

喝酒就容易失去理智,失去了理智之後原本不會暴露的問題,也會莫名其妙的暴露出來。

有人高歌,有人吵架,有人大打出手……好在這裡終究是張家,不管做什麼的,但凡過分都有人過來阻止,不至於鬧出人命。

約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江然正打算讓詩情去喊一聲,讓童何勝他們準備一下,該啟程了……

就聽到一個狂笑聲從頭頂傳來。

眾人抬頭,就見到吃飯之前還跟在張萬山身後的張家二公子張若海,此時此刻,只穿著一條褻褲,光著膀子站在屋頂上。

大聲喊道:

“我是無恥之徒,我是好色之輩,我無顏面對江湖,我是敗類!!”

說完之後,狂笑著自屋頂一躍而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眾人一時之間相顧無語,這什麼情況?

張二公子,這是……迷失了心竅?

江然則是一愣,這張二公子分明是中了心魔念。

可唐畫意不會無緣無故出手……

正想著呢,就見到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自正堂走出,其人衣衫不整,赫然是童燕林。

她雙目含淚,環顧左右,正好見到一把長劍被人放在桌子上,當即來到跟前一把搶下,嗆啷一聲長劍出鞘:

“我殺了你這淫賊!!”

她含怒出劍,直指張若海。

江然看熱鬧看的目不轉睛,就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唐畫意輕笑一聲:

“姐夫,你都不知道我剛才看到了什麼……要不是我及時出手,童家和張家怕是得結一個差了輩分的姻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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