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水性楊花
阿眉看著渡魔冥王，滿臉都是錯愕之色。
她知道這老頭是個高手，但他失手打死的，可是殤族族長。
雖然都說難陀已經老了，他每個月還得耗費心血餵養蛇王。
然而他的武功仍舊深不可測。
阿眉自問倘若是她自己面對難陀，她必死無疑。
結果就被這老頭，隨隨便便打死了？
在吩咐人去處理那條蛇之後，阿眉又去見了阿瑩。
這隨意叮咬一口，就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江然點了點頭：
“對於他們，我們只要順著就好了。”
“好。”
還被放在瑤族聖地之中，浸泡在藥液裡調養。
這又是平靜的一晚上……
“原來如此。”
所以，睡覺的時候，還是儘可能的往高處去。
……
並且當天晚上，就把阿瑩放了回去。
可是這疾風一掃，為何這條蛇也不動了？
相顧愕然之間，就見那條大蛇忽然一分為二，鮮血沖天而起滾滾流淌，浸染大地。
然而煉製之法不同，對應的也不盡相同。
一腳踏出滿地寒冰，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可今日卻有些意興闌珊的嘆了口氣。
江然輕聲說道：
“你的武功會越來越高，手段也會越來越強，族群會越發的茁壯。
似乎是察覺到了江然的動靜，她回頭看了江然一眼，咬了咬嘴唇之後，又轉回了頭：
“怎麼不睡了？”
“怎麼了？”
誰能想到，其他的高手全都給打趴下了之後，不小心弄死了一個人，結果這條蛇就跟瘋了一樣的衝出來，想要跟自己為難。
“不知道啊……”
“我們瑤族和殤族這些年來的恩恩怨怨，在那些真正的高手眼前，就好像是一場笑話。
忽明忽暗的燈光之下，阿眉坐在那裡，將自己的盤算一五一十的跟那位老阿婆說了一遍。
“倒也不必那般暴力。”
“您說，咱們機關算盡，也不過是為了生存而已。
“作為孩子我們無需擔憂大人會欺負我們。
山中蛇蟲虎豹太多，遇到人了，殺人劫財，殺人劫色，最終被屍體被野獸啃食，毒蟲殘屍……哪怕是被親朋好友找到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毒手。
江然有些小興奮。
十萬大山林深木茂，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地面潮溼又有腐爛落葉堆積，是許多毒蟲的天堂。
瑤族族長，自然得有這樣的擔當。
阿眉驚呼一聲。
唯有渡魔冥王一個倒黴蛋沒有解毒丹，這才中了招。
“……”
因此，每一次和陌生人見面，都得做好分出生死的準備。
疾風是刀，寒冰也是刀。
嬰兒拳頭大小，一身硬殼堅不可摧，速度極快，宛如閃電，尾後一針可殺天下。
低頭一瞅，正是念著自己的唐畫意。
江然對此倒是樂得清閒，而且他也不是沒有說話的人，詩情畫意，驚霜驚雪長公主……幾個人閒著沒事就嘀嘀咕咕。
這便是十萬大山的山中法則。
“阿眉……這是一個方向，至於能走多遠，只在於你。”
反正他就是按照江然的吩咐，去殤族大鬧一場。
這個時候阿瑩又被阿眉放了回去，必然被他所忌憚。
“這三十六個人，或者是從我族擄走的。
在這種緊要的關頭之下，這人還說什麼可惜？
然後她就聽到唐畫意笑著說道：
於樹上做手腳，再用藥粉傍身驅趕。
“你們……你們幾個……到時候打算怎麼做？
“是直接打進去？”
江然也沒有繼續廢什麼話，讓他們小心這蛇毒云云……都是跟毒物打交道的，誰能不清楚呢？
何必自己多嘴？
可問題是，阿眉瞭解難陀的兒子，其人有頭無腦，暴虐成性，並且生性多疑。
阿眉說道：
就好像是他如今袖子裡的那條小白蛇。
阿眉現在已經想要帶著人暫且撤離這裡了。
“又有誰能說不去呢？
“我們這樣的存在，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難陀有兩個後人，一子一女。
“有人來了。”
應該是今日剛剛吃完的一個人。
這蛇王，竟然就這麼死了？
怎麼會死的不明不白？
阿眉忍不住看向江然，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鬼神當面。
……
而最後……最重要的一個關鍵，便是倘若遇到了人，對方未曾發現你的情況下，儘可能的不要現身。
腳尖向前一步，淒冷的寒氣頓時自他腳尖呈弧形往前蔓延。
“嗯。”
“沒有不高興，只是……受到了打擊了。”
“既如此……那斬了就是。”
江然則眉頭微蹙：
“它肚子裡調出來的……是人啊。”
說完之後，她站起身來行禮告辭。
老人用針線縫著什麼東西，一針一線很是小心，一邊也輕輕點頭，輕輕嘆了口氣：
“阿眉，如今你的心機手段，已經非常好了。
“今後，瑤族便託付給伱了。”
阿眉點了點頭：
阿眉吩咐了兩個女子護衛，領著江然等人前往客房。
“但是你娘告訴我……如果執拗的方向對了，那就不是執拗，而是努力。
瑤族唯一的對手就是殤族。
於地面休息，哪怕是有手段傍身，也難免會被一些奇奇怪怪，不拘一格的蟲子所惦記。
許是因為有了昨天江然斬蛇的餘威，這些慣於瞧不起男子的姑娘們，對江然客氣的不行。
“你什麼時候為本尊帶路？”
所以，這一路走了三天，始終都是平平安安。
“這些人在蛇王的威懾之下，偶爾也會幫殤族做事。”
“更有甚者，到了那時候，你未必不能讓他們在你的面前，俯首稱臣。
只是每當到了這種時候，江然便會拉過她的手帶著她。
殤族供奉蛇王，瑤族也有蠍王。
“笑你水性楊花唄……”
這種人成為族長，著實是殤族的一場災難。
不平靜都不行。
只是無人敢跟江然說話。
山中自然也有兇險，只是對於在場眾人來說，這些兇險要麼是可以預測規避，要麼就根本不當一回事。
正不明所以之間，就聽阿眉哼了一聲：
“水性楊花。”
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
“明日一早就出發，此行不僅僅是為你帶路，同樣也是前往參加百族大會。”
唐畫意撇了撇嘴：
“沒有靈智的畜生，就是一坨大肉而已。”
“你笑什麼？”
所以她說明日出發，這一大清早，江然等人便已經跟著她上路了。
阿眉不解的看著老人。
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
阿眉找了幾個好手，毫無疑問，全都是女子……
阿眉一陣無語，這臭男人長了這麼一張招蜂引蝶的臉，讓人怎麼一直看啊？
她回頭瞥了他一眼：
“你平日裡跟其他人也是這般說話的嗎？”
而面對這種情況的殤族，哪怕明知道這問題是出在了瑤族的身上，他們也著實是無力對抗。
此毒乃是瑤族秘製，無色無味，服用之後則可以讓人昏迷不醒。
“我……啊？水性楊花？”
阿婆看著她：
“不高興了？”
當時江然他們在山中起火烹食，就是被瑤族的人這般發現的。
蛇王體型增長，力大無窮，刀槍不入，並且渾身上下全都是劇毒。
這兄妹倆必有一戰，勝負難料，但是約摸著短時間內，是不會再來瑤族放肆了。
而且，就連世代供奉的蛇王，也被江然一刀斬了。
真要有人敢對江然他們劫財劫色，那才是自尋死路。
看到這麼大的動物，江然第一個反應自然不會是害怕，而是想要收服一下。
但這會也平息了下來。
忽然江然睜開了眼睛，就見阿眉正坐在另外一根樹杈上盤膝而坐。
“有朝一日，未必不能站在和他們同等的高度……
“剝皮抽骨，取能用之物，其他的……要麼挖坑深埋，要麼，就付之一炬吧。”
一行人便輕裝簡行，離開了瑤族，朝著笛族的方向趕去。
也是因為那一場大戰，導致阿眉母親身故，她不得不提前擔負起了族長的重任。
至此那龐大的蛇屍方才朝著兩側倒下。
“這不是我們該想的……”
就連它的鮮血都有毒，落到周遭雜草之上，那些雜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枯槁，最終捲縮消散。
……
唐畫意看向了那緩緩游來，好似已經將獵物逼迫到了窮途末路的蛇王一眼，雙眸之中有星光轉動。
就連阿眉也不敢跟他輕易開口。
哪怕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她也知道，方才江然那一擊，嚇到她了。
那是殘缺不全的屍體，面貌早就已經被胃酸毀的難以分辨。
明日一早還得啟程，自然不能繼續在這蹉跎光陰。
“我就跟你娘說，太過執拗，不是什麼好事。
這條蛇有毒，劇毒！
“辦法是有，就是感覺，有點可惜了……”
渡魔冥王根本不在乎自己做了什麼，殺了什麼人。
這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是一個可怕到了極致的怪物……
雖然在看到蛇王之後，頗為躁動。
當那寒風一掃……它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
任憑你是什麼絕世大高手，都平等對待。
江然感覺這話似乎有點怪怪的，一時之間卻又品不出來，怪在何處……
不管多痛，只能咬牙忍了。
阿眉的眼睛裡逐漸閃爍光彩，最後狠狠點頭：
“阿婆，我明白了。”
“你要是想要事事順心，按照你的心意去走，那就要努力修行。
“面對難陀，我們尚且還可以透過其他手段自保，可若是面對那幾個山外之人，我們又該如何能夠保證，自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就聽身邊傳來壓抑的笑聲。
阿眉一路上偶爾會跟江然說起這些事情，不過並不太在意。
傷筋動骨的，沒幾個月的功夫，休想爬起來。
“從昨天開始，這林子裡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是不是因為已經逐漸靠近笛族所在了？”
阿眉顧不上震撼於江然這一擊的誇張，見到這屍體之後，輕聲說道：
“蛇王一年需要吃三十六個人。
江然咂了咂嘴：
雖然不是盡善盡美，卻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阿婆的話說到此處，看阿眉仍舊愁眉不展，便是一笑：
“你啊，從小性子就硬。
“卻也不可能反抗大人對我們的管束。
“百族大會就要開始了，百族自然要聚集在笛族。
轟然的聲響，引得瑤族眾人各自色變。
“或者是從其他途徑得到的……比如說，貿然踏足十萬大山的山外之人。
瑤族上下全都滿臉迷茫。
十萬大山之中，山路崎嶇難行，自然沒有牲畜當坐騎。
如今蛇王到來，蠍王卻無法使用，不跑的話，只怕瑤族今日便有滅族之危。
難陀身死，殤族更是群龍無首。
阿眉輕聲說道：
自這刺骨寒意抵達跟前的時候，這條蛇便已經有些渾渾噩噩。
奈何阿眉的母親曾經和難陀有過一場大戰。
江然眼睛一亮。
如今難陀身死，那就得讓兒子繼承族長之位。
蠍王遭遇重創，一直到今日都未曾恢復過來。
“有五日的光景，應該可以抵達。”
如果這些人心懷惡意，偷偷靠近，遠遠用毒……那就會莫名其妙的著了道。
“能成？”
腳下山路固然崎嶇難走，卻難不住他們。
“為何？”
只是江然早有準備，一枚解毒丹下了肚子，毒性就少了七成。
如果這條大白蛇也被拿下……
就在江然這般想著的時候，這條蛇好似被激怒了。
當然，這還不是結束。
身形宛如一道白色的疾風，呼嘯而來，裹挾腥風陣陣，引得瑤族眾人各自駭然失色。
“不好……我們走！！”
十萬大山百族林立，但是彼此之間並非多麼親厚。
阿婆凝望著她的背影，半晌輕笑搖頭。
“就好像現如今，百族因為笛族的一句話，便要齊聚笛族，開那百族大會。
“啊？”
卻見江然不僅僅沒走，反倒是往前走了一步。
阿婆拉過了阿眉的手，輕輕拍了拍：
“我們所處的高度不同，面對的朋友和對手也不一樣。
話說到這也就差不多了。
“聽聞，就連山外的九五之尊，也有力所不能及之處。
“好，我找人送你們。”
她掐著指頭算了一下：
“是了，今天便是難陀餵養蛇王的日子……你應該是趁著他心血消耗，內力不濟的時候，這才撿了一個便宜……吧？”
除此之外，睡覺的時候儘可能的不要在地面。
“便如同，我們如今看到寨中孩子們的打鬧一般。
“那不重要。”
火光太過顯眼，在這林木森森之中，遠遠地就可以被人發現。
“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逆來順受？”
阿婆沉默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這讓阿眉都很恍惚，對江然的忌憚之心大增。
“成了？”
餘下三成也奈何不了他們了。
聲音傳出，蛇王那龐大的體型頓時停在了當場。
一顆巨大的古樹之上，一行人分散在各個樹杈之間休息。
“站住。”
江然點了點頭：
就是長公主有些時候會感覺有些為難。
“這世上的事情，哪有事事順心的？縱然是笛族的老族長，難道就能萬事順遂？
山外人竟然有這樣的武功！
這山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江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既如此，不打擾阿眉姑娘了，我們先回去休息。”
不起明火只是這山中的第一個規矩，除了擔心被人發現之外，也是擔心起了山火……十萬大山綿延起伏，林木匆匆，這要是一把火燒了的話，這山中不知道得死多少生靈。
“阿眉姑娘，你要本尊幫你做的事情，本尊已經做好了。
殤族昨天但凡能打的，全都被渡魔冥王打趴下了。
阿眉發現自己現在對江然可謂是有問必答。
“更何況我們？”
江然笑道：
百族之中其實每一族都有自己供奉之物。
這有什麼可惜的？
除非確定對方是朋友，或者是敵人。
但蠍王卻很小。
在這山中行走，能不起明火，就儘可能的不要起明火。
這一夜，星光被樹冠遮蔽，周在漆黑一片。
同時江然也知道了一件事情。
他的出現，讓阿眉覺得，殤族世世代代以心血餵養的蛇王，以及這種舉動，都是一種笑話。
畢竟在她看來，江然不去找別人的麻煩，都是別人燒了八輩子的高香換來的。
阿眉等人當時是利用蠍子投的毒。
“混進去就是了……阿眉姑娘，你說話的時候，為何不看著我？
“方才我就想問了，你看我一眼，扭過頭去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本尊不堪入目？”
服飾上也看不出什麼特徵了。
在這種人的面前，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江然點了點頭，又看向了那蛇王的屍身：
“這條蛇，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若是換了往日，聽到這話的話，阿眉必然興高采烈。
“要不讓我先試試？”
江然瞠目結舌的指了指自己的臉。
渡魔冥王懇切的看著江然。
“尊上……面對這畜生，您有沒有什麼辦法？”
死了！
“是一出可以隨時結束的鬧劇。
阿眉是那種說一不二的性子。
唐畫意被他戳穿，索性不在偷偷笑，乾脆光明正大的笑了起來。
江然正無語的當口，一聲慘叫響起，打破了這林子裡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