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化林怎麼來了？”原本只是買幾隻豬這樣的小事不可能麻煩到主任，但對方與孔化林的父親認識，這才會出面。
孔化林熟練的與對方打著招呼，一口一個吳叔叔。
寒暄了一會，開始說正事，“這是我同學，長雲大隊的那個安景之，他寫的文章上了首都日報，報紙您也看過了吧？”
吳主任原先漫不經心的態度變了，鄭重的打量著安景之，伸出手，安景之也伸出右手與對方交握。
“青年俊才啊！安同志的那篇文章我也看過，寫得很好啊，徐燕芬同志是一個好同志。”
“咱們這個小地方狠狠的出了一次威風啊！”
“吳主任太客氣了。”安景之道。
兩人又互相吹捧了一會兒，吳主任才說，
“你們這次是來買豬仔的對吧？走走走，我親自帶你們去挑。”
對方熱情的拉著安景之，就連剛才侄兒長侄兒短的孔化林都落下了。
“這選豬仔也是有講究的，你看這毛，毛髮要選亮的，沒病的豬仔長得就比較水靈，”吳主任隨手抓起一頭小豬，那小豬雙腳突然懸空，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吳主任滿意的把它放了回去，“聽到了吧？健康的豬仔發出的聲音就比較洪亮，要是病豬的話，這聲音就會有些嘶啞，要不得。”
指了指豬圈裡面的豬腿子，“看看這些小豬仔，不是我吹噓，一個個腿長得都不錯，算是長的，這以後長大了發育就會很好，個頭容易長得比較大。”
安景之用眼神示意兩人趕快記下。
要不是衝著他這個名人作家的名頭，對方還不一定會說這麼多。
李建剛還有些發愣，孫梅花早就拿著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和鉛筆寫了下來。
但被安景之提醒後也反應過來了，開始聚精會神的聽著吳主任的介紹。
吳主任又說了幾種挑選豬仔的方法，頗有些自得的看著安景之。
“咱們養豬場的豬養的都很好，長大後個頭都不小，你隨便挑都能挑到不錯的，你們是打算要買幾隻？”
安景之笑了笑，“吳主任，能不能借一步說話？”不知道聽完他想賒賬的想法後，吳主任會不會把他轟走。
吳主任有些詫異，“行，那你們跟我到辦公室來吧。”
到辦公室後，吳主任讓人給他們倒了一杯水。
幾人分別坐下。
安景之沉默了一會，露出真誠的笑容，“吳主任你也知道，我們長雲大隊不富裕，好多社員都還倒欠著隊裡的賬，賬上現在也僅有五十塊錢而已，起碼要留三十塊，能用的就只有二十塊錢。”
吳主任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安景之繼續說，“您看這樣行不行，您不是答應過可以讓我們大隊的兩名村民，在你們這裡學習科學養豬的方法嗎？那我們養豬肯定是沒問題的，我就想跟您賒五頭豬，等著豬出來賣上價錢後，再把這錢還上。”
還不等對方拒絕，安景之開始賣慘，“您不知道，我們大隊真的窮，窮到好些人家連說親事都說不上，人家一提到長雲大隊就連忙搖頭，大隊想為國家增添人口做貢獻都沒辦法。”
“以前是大家都窮沒辦法，但現在國家慢慢變好了，我們長雲大隊還拖著國家的後腿，我們也不願意做這個拖後腿的，所以就積極求變，自己想出路，也就是因為我在鎮上讀高中，多了點見識，也認識了化林，這才能想到這個辦法。”
李建剛和孫梅花都傻眼了，沒想到安景之居然就直接開口跟人家賒賬了。
換做他們兩個連話都說不出來，更別說跟人家賒賬這種事了。
就連孔化林都有些驚訝，但他沒說話，靜靜的坐著，看著兩人交談。
這個大隊的覺悟還是有的，只是沒錢那就難辦了，吳主任並沒有被對方三言兩語所打動。
“不只是你們長雲大隊困難，其他大隊也困難，要是我開了這個口，誰都來找我賒賬，那我怎麼辦？”
安景之一副對方說的沒錯的模樣，“您說的對，確實不好開這個口子。”
“嗯。”吳主任還以為對方放棄了，下意識的點頭。
“但我們可以多給百分之五的豬仔錢。”安景之話音一轉。
“嗯？”吳主任驚疑，“什麼意思？”
安景之解釋，“無緣無故的就因為窮讓您開這個口子不合適，但我們大隊確實是真的困難，也確實需要這些豬仔，為了不讓您吃虧，只要您同意給我們賒賬，等到豬成功出欄賣了錢之後，我們可以多付百分之五的豬仔錢。”
吳主任心想要是真按照對方這樣說的話，他賒賬給對方，對方最後多給他百分之五的豬仔錢，倒也不是不行。
這樣對外他也有個說法，免得誰都想來跟他賒賬。
要是真有人願意多給百分之五的豬仔錢就算賒賬了又如何，這樣算下來他們還多賺了。
“你能代表你們大隊？”吳主任的語氣有些鬆動。
安景之立刻從身上掏出一張介紹信，帶著大隊的印章。
對方一邊看安景之一邊說，“我是我們大隊的會計，得了大隊長和社員的信任，我可以做主。”
“你真的願意多出百分之五的豬仔錢？”
安景之立即道，“咱們可以寫一份證明，雙方蓋章，公對公，這樣大家都放心。”
吳主任想了一會，看了看面前目光堅毅的年輕人，說道，“行，還是你們年輕人有魄力。”
安景之笑道，“還得是您給機會。”
吳主任當場寫下了一式兩份的證明，直接蓋下了自己的章，另外一份章等到安景之拿到隊裡蓋完之後才能正式生效。
“這兩人是留下來學養豬的是吧？待會就可以直接去學了。”
豬能不能成功長大關係著吳主任能不能收回錢，對方現在恐怕比安景之還積極。
而安景之要的也是這個效果。
“好，”他轉頭看向孫梅花和李建剛，“你們倆留在這好好學，下班一起結伴回家。”
這裡沒住處，好在有個男的，安全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