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貔貅入命化怨妖
第62章 貔貅入命化怨妖
趙影藏身樹梢，觀望了許久，一直未等到山上那五人下來，卻瞧見九叔三人朝著山頂趕了上去。
八人匯合不久，山頂上忽然電閃雷鳴，一條粗壯的電鞭從山頂筆直射下，落在任家鎮的遺址上空。
白髮老者長身站在山頂邊緣，手上握著一條細長的電光，振臂揮動。
驚雷掣電攝空亂舞，聲勢驚天動地。
啪。
電鞭一觸，一片廢墟的任家鎮半空，立時黑氣滾滾。
原本只有開啟法眼才能望見的黑暗景象，竟在電鞭抽打之下於白日顯形。
層層黑氣如沸水一般開始翻滾不休。
山頂上白髮老者不斷甩動電鞭，鞭起鞭落，電光四射，雷聲滾滾。
噼啪！
他的每一鞭明明都是打在空中，卻又好似抽中了實物，漫天迴盪起清脆的鞭打聲。
宛若天幕的層層黑氣如同鏡面一般皸裂，撕裂出條條裂縫，黑暗炸開，露出一個巨大的孔洞。
從外窺望，所見卻並非一片廢墟的模樣，反而是完好無損與昔年一模一樣的橦橦屋舍，青石大街。
四下沒有一條鬼影，幽靜的可怕。
這一片陰土，完全看不到一點生機，別說活物，連死物也見不到一個。
白髮老者再度揮鞭的空隙，半空黑氣蔓延，炸開的孔洞轉瞬就恢復了原狀。
炸開。
恢復。
二者好像維持了一個平衡。
山頂上白髮老者接連抽了數十鞭，任家鎮舊址上空也炸開了數十次。
持續了一陣，隨著他再度揮動電鞭，這一鞭落下任家鎮上空卻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
噼啪。
黑暗轟然炸出，而令人驚奇的是這一次四周的黑氣卻並未立即蜂擁填補，反而急劇回縮。
每一條黑氣都如同擁有了生命，想要集合在一起壯大自身，向著中央位置瘋狂匯聚。
越聚越多，越積越厚。
瞬息之間，就聚成了一個極速轉動的碩大黑球。
隨著黑氣的聚集，任家鎮上空的黑暗屏障倏忽消退，鎮中屋舍、街道景象開始不斷扭曲，忽隱忽現。
黑球仍在轉動。
越轉越快。
每一次轉動，掀動的力量都強大的不可思議，任家鎮舊址轟然捲起一股龍捲颶風，無數碎石斷木被捲入颶風中，絞成碎末殘渣。
龍捲颶風浩浩蕩蕩，扶搖而上直衝天際。
藏在樹梢中的趙影眼睛瞪得奇大，他的心臟突突直跳，好似要躍出胸膛。
“他在搞什麼？本來怨妖不會這麼快出世。被他這樣一搞，這怨妖聚集鎮中所有怨魂之氣，肯定會提前問世。”
怨妖，集天地怨氣而生。
怨氣不絕，不死不滅。
能夠肆意變幻虛實，十足難殺。
任家鎮半空那個碩大黑球，正是怨妖的本相。他已經匯聚所有怨魂的怨氣聚於一身，只差最後一步化生形體，便能徹底問世。
趙影實在看不懂白髮老者的操作，他覺得這人好像不是在斬妖除魔，而是在故意幫助對方提前問世一樣。
這時。
只聽噼啪一聲。
白髮老者手臂一振，再度揮鞭。電鞭猛地抽入颶風中打在黑球之上，卻不想這急劇旋轉的黑球相當滑溜，電鞭落下時，鞭下的雷電之力不僅沒能打入黑球之內，反而隨著黑球轉動不斷向著四下攢射，被引入地面。
轟隆。
巨響一片。
爆裂的雷電之力四下激射，將地面打出一個個焦黑的坑洞。
不等山頂那白髮老者揮出第二鞭，便見明亮的天空猛然一暗，霎時昏天黑地，飛沙走石。
“吼”。
黑球之中一聲如龍如虎的兇戾獸吼，轟然響徹天地。
“內孕胞胎，怨妖成形！”
趙影仰頭望著天空，一見異變的天象，瞳孔一陣急縮：“凡驚天動地之物出世，天地必有徵兆，旱魃將出，連年大旱，蛟龍問世，風雨同出。這怨妖能影響天象，勢必有驚世駭俗之姿。”
就這時候，半空黑球開始膨脹收縮，就像一顆即將要裂開的蛋。
天地異象愈發洶湧。
轟隆。
晴空雷動。
道道驚雷從天而落，刺目光芒貫穿天地，將整個任家鎮都淹沒在其中，天地煞白一片。
白光刺的趙影眼睛生疼，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吼。”
忽聽一聲驚天咆哮，不等他睜眼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音浪勁風從遠處呼嘯而來，所過之處，叢林一排排粗壯樹木劇烈搖晃，林海起伏，形同掀起一股巨浪。
趙影相隔甚遠，也同樣受到波及，只覺身下整顆樹木都瘋狂晃動。
好在他早已抓緊樹杆才沒有被甩飛出去。
等到他感覺樹木劇烈晃動的聲勢漸緩，連忙睜開眼，只見任家鎮舊址上空驚雷已經平息，昏天黑地，飛沙走石的天空，也在逐漸恢復正常。
他的視線忽然凝滯，彷彿被什麼東西牢牢吸引。
“那……那是……”
趙影眼眶猛然一縮。
他竟看到一片廢墟的任家鎮舊址上空，站著一頭非人的怪物。
那怪物身形龐大，四足踏空，正在提足甩頸。
它立身之處，正是剛才那黑球所在。此時已不見黑球，只有這隻龐然大物。
不出意外，這就是怨妖真身！
趙影凝神打量著怪物的模樣，只見那怪物長著一張似馬非馬的長臉，額頭中央長有一根尖角，唇上有長鬚，生四足，足有五趾，身若馬形，卻不及馬腿長，整體看去像一隻獅子。
滿身灰白毛髮，雙目直射紅光。
兇形惡相，邪氣深深。
趙影消化了石堅記憶，一見此物便認了出來。
“貔貅！這是貔貅。這怨妖……居然化成了貔貅之形。”
趙影難以置信。
貔貅乃是龍種，傳說中的辟邪瑞獸。而集天地怨氣而生的怨妖，卻是至陰至邪之物。兇物怎能化出神獸真形？
貔貅的形象他前世不止見過一次，但栩栩如生的神獸真形他卻從所未見。能一眼認出，還要多虧石堅曾遇見過一塊貔貅納財穴，見過地氣演化的貔貅虛相。
“怨妖成形，模樣可以千奇百怪，但每一種形態來源都必有因由。這怨妖化出貔貅之形，不可能無中生有……”
“除非……”
趙影眸光一凝。
“這頭怨妖生前是貔貅命。”
“貔貅命只進不出，貪財好利，不同福澤後人的貔貅寶穴，正應貔貅命之人為人必定吝嗇之極。”
“貔貅入命，生前執於錢財，死後成妖完全有可能化作貔貅之形。”
趙影轉念一想，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形象。
那人對錢財執著到了極致，十有八九就是貔貅入命，若這頭怨妖是他……
就在這時，任家鎮舊址上空變故再生。
只見那搖頭甩頸的貔貅怨妖忽然張口一吸，下方一片廢墟的任家鎮地面顫動，泥土如浪翻湧，一粒粒金光，銀光破土而出，飛入了貔貅怨妖的口中。
趙影運足目力，總算看清那一道道的金光、銀光，竟然是金銀之物。
任家鎮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多數的金銀財物都被掩埋在黃土之下，可被怨妖一吸，竟紛紛從廢墟中破土而出，進入了怨妖的肚腹。
轟。
雷音滾滾。
從山頂延伸到一里之外的電鞭突然攝空一卷，纏在了正吞吐金銀的貔貅怨妖脖頸上。
噼啪。
噼啪。
電光暴閃。
貔貅怨妖脖頸上電光四射，一顆猙獰的龍首轟然脫離身軀，竟眨眼間就被電鞭卷斷了脖頸。
龍首與身軀分離，怨妖並未死去，依舊飛騰於空，猙獰龍首尤自大張著闊口吞吸廢墟下的金銀。
山頂上白髮老者抖動電鞭，電鞭末梢如同一條靈蛇向著龍首和身軀再度抽下。
電鞭就要觸身，卻見貔貅龍首和身軀，忽然化作兩道虛幻黑氣，消失在了電鞭籠罩的範圍。轉眼，又在另一處匯聚到了一起，黑氣凝實，如同血肉衍生一般，凝聚出了完整的身軀。
方才的斷首，轉眼就已恢復如初。
貔貅怨妖恢復身軀，四足踏空，在任家鎮上空飛奔猛進，所過之處，粒粒金銀破土而出，魚貫匯入他的口中。
電鞭不斷追在他的身後，瘋狂抽打，飛奔的貔貅怨妖也徹底化作一條黑影，在半空左閃右避。
趙影看著這一幕驚歎不已：“好一頭貔貅怨妖，出沒於青天白日之下，踏空飛行，還有虛實變幻不死身，這妖魔一道進境簡直難以想象。做人倖幸苦苦修行半輩子未必有成，而一夕成妖成魔卻立即就能擁有這般驚世駭俗之力。”
任家鎮的變局，到貔貅怨妖出世，至多才過了兩個多月，可想而知進境有多恐怖。
正途步慢，邪道易成。
在這個修行艱難的時代，邪路似乎真要比正途更佔便宜。
就拿趙影來說，他要是捨得抹脖子自盡，用不了幾日，便能一舉蛻變出走僵之身。
進化成飛僵或許也不會太久。
只是殭屍未能屍身返陽之前，都會被鎮邪之力剋制，缺陷太大得不償失。身化殭屍對趙影唯一的好處，大抵也只有能自通殭屍煉形法，每到進化的關鍵，就會知曉該如何煉形。
不必費時費力解析殭屍身骨資訊。
趙影一直有種莫名的感覺，他覺得殭屍煉形法可能涉及到了殭屍這個種族的大秘。這種傳承，就好像銘刻於冥冥之中，一旦人死化僵，就會莫名其妙領悟這種進化之法。
自古以來，從未有不知道該如何進化的殭屍。
亡者化僵，引煞煉形，吞吐幽陰月華，吸食血親之血，斷血親。亦或者集天地怨穢之氣，吞吐天地金英之氣……無論是哪一種進化路線的殭屍，似乎都會從一開始得到獨屬於自己一脈的傳承。
這些法的源頭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四大屍祖，趙影並不清楚，石堅讀過的茅山典籍中並沒有記載，好像一直以來都沒有人去思考這個問題。
就在趙影感嘆的這一段短暫時間裡，貔貅怨妖身上忽然大冒金銀光芒，旋即趙影便看到他那一身的灰白毛髮不斷掉落，光禿禿的面板上不斷長出一枚枚或金或銀如同銅錢模樣的鱗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