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爪牙生長身骨變
第42章 爪牙生長身骨變
近午。
雨過天晴。
驟雨急來急收，一團金虹高掛。雨過天晴後，天空竟升起一輪紅日。
趙影躺在室內的木床上，自昨夜從山中返回，他便一直躺到現在，愣是連動也沒動一下。
今天他也不準備再起身。
這躺著練功，的確要比站著、盤坐舒服許多。
人只有躺在床上，才是最舒服最放鬆的時候。
幾道熟悉的聲音和連串腳步聲從遠處湧來。
他的耳朵忽然微微一動。
愈發靈便的聽力，將聲音紛紛收入耳中。
說話聲、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是他的鋪門外。
趙影自信自己不會聽錯，說話之人有九叔和四目，還有幾道陌生的聲音在和他們交流。
其中還參雜著秋生等人的聲音。
交流的內容，只是一些閒談，但趙影聽出他們的目的地是鎮上的金滿樓。
金滿樓並不賣黃金，只是住宿和吃飯的地方。之前趙影去義莊拜師，便是從金滿樓定的席面。
理清聽到的內容，趙影瞭解到是九叔請客，請的物件是自家一眾師兄弟、師侄。
根據腳步聲判斷，他們最少有三桌人。
“果不其然，九叔請來了自己的同門師兄弟！”趙影心中浮起一個念頭。
心裡卻並不奇怪。
他曾想過，九叔在追查不到鬼胎蹤跡的情況下會搬救兵。
鬼胎出逃，蹤跡全無，距離降生之日越來越近。身為守正辟邪的茅山弟子，明知方圓千里將有大禍，什麼都不做，那才是怪事。
正邪對立，搏鬥終生。
凡茅山正道弟子，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面對近在眼前的大患，自然不會選擇袖手旁觀。
九叔所有的小毛病，在他的大仁大義大是大非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有一點從始至終都可以相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無辜百姓遭災受禍。
小災小禍，自作自受，他或許不會管，可一旦禍劫會波及到無辜民眾，他必然會當仁不讓，衝在前方。
一是學法之人除魔衛道保境安民的責任，二大抵是為了積攢陰德。
正道二字，並非空言一句。
九叔那一眾師兄弟除了譭譽參半的石堅，以及利慾薰心的屠龍道長之輩，其他人甭管自身有什麼壞毛病，可一個個都無愧茅山大將道壇先鋒的稱謂。
個頂個都能為了斬妖除魔拼老命。
只不過這樣的人其實也很好對付。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同樣的道理，心有堅持之人，就用他的堅持來對付他。
街道上一群人漸行漸遠，趙影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他躺在床上，一動未動。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九叔等人會如何尋找鬼胎蹤跡？他並無一點興趣。他只知道今夜他必然能夠徹底完成身形蛻變，煉就一具堪比跳屍體魄的身骨。
不懼陽光，不懼鎮邪之力，銅皮鐵骨鐵板一塊，堪稱不壞之身。
屆時。
他也可以模仿一下火雲邪神，拿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來上一槍，道一聲天下武功無堅不摧。
然後用太陽穴把子彈反彈出去。
體內的精氣急劇消耗。
趙影的血液、骨骼五臟六腑，周身皮肉筋絡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
黑白交雜的骨骼，慢慢向墨黑色轉變。
黑紅交錯的血液，漸生光澤。
一條條青色的血管早已徹底化為了黑色，筋肉繃緊時，面板表面便浮起條條彎彎曲曲的黑紋，瞧著就像古怪的紋身。
……
一夜過去。
次日。
日頭漸高，趙影從睡夢中醒來。
夜裡完成了身形蛻變，他便倒頭舒舒服服睡了一夜。
自從化生陰魂，還一直沒怎麼睡過覺，雖不覺疲乏，卻也覺得神經崩得極緊，時間一長難免也會有些不舒服。
人活著睡覺乃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趙影便是藉此放鬆緊繃的神經和心緒。
翻身下床，推門入院。
甩了甩手，只見五指之間赫然有五條極長的透明指甲，反射著光芒，像五條鋒利刀片。
趙影扭了扭頭，露出滿口白牙，原本平整的白牙此刻卻有四顆變得又尖又長，若把嘴張的大點，定會教人發覺。
“殭屍煉形，爪牙生長，我的爪牙也出現了和殭屍一樣的變化。”
趙影彎腰朝地面一插，五指竟毫不費力插盡了地面。
“果然如刀鋒一般鋒利，可惜我練拳的，這五條長指甲不能自如伸縮，留著影響握拳。”
“四顆尖牙也不能留，瞧著太像殭屍。”
趙影邁步往廚房，拿起菜刀，將十條指甲一一跺了下來。這東西他未捨得扔，和任老太爺的指甲、獠牙收在了一起。
又找出矬子將四顆尖牙重新磨平。
這才踏出院門。
他準備去鎮上吃頓好的，犒勞犒勞自己的五臟廟。
這些日子，除了沒怎麼睡過覺，就連飯食也只吃過一頓，得虧體內一直有可供消耗的充沛能量。
“爪牙生長……爪牙生長……這應該也是“骨氣”在生長，只是無法像“守屍法”一樣自如控制生長。”
趙影心裡琢磨著身上的變化。
走過大街，跨入金滿樓的大門，認識他的小二早早打起了招呼。
“趙老闆，今兒來得可挺早，吃點啥？”
趙影笑道：“許久沒吃你家的東西，饞了。你看著給我安排上一桌席面。”
從兜囊中摸出一枚大洋，放到對方手上。這人下意識捏緊，還以為自己聽錯：“一桌？就你一個人？”
“我是習武之人，最近功夫有點長進，吃得多些不奇怪。快去傳菜吧。”
“好好。”小二快步退去。
趙影在大堂中找了一個空桌坐下。
此時時辰還早，早飯已過，午飯又不到時候，大堂中只有零星幾個客人。
趙影給自己倒上一杯茶，等不多時，大魚大肉便一道道被端了上來。趙影剛抽出筷子準備夾菜，忽覺門口光線一暗，一波人魚貫而入。抬眼一看，竟是阿威帶著一群保安隊員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每個保安隊員身上都揹著槍，有好幾人甚至背了兩條。槍是舊槍，大抵是之前那幾個死去的保安隊員遺留下的。
阿威大步在前，甫一進門，雙目左顧右盼掃視大堂，抖擻著威風。目移半圈正迎上趙影望來的目光，四目相對。
他威風凜凜的動作，猛地出現一絲遲滯。
趙影嘴角含笑，招呼道：“威隊長忙什麼呢？過來坐坐？”
“不用，不用……”阿威下意識想要拒絕。
一想起對方當日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他恨不得離的越遠越好。
“威隊長不是說過伱我是老熟人麼？咋了？不想認識我了？”趙影語氣平緩。
“額……哈哈，怎麼會。”
阿威尷尬笑了兩聲，扭頭面色一整，對身旁一眾保安隊員道：“我去和趙老闆聊兩句，你們自己吃不用管我。記住別喝酒，待會兒還有正事要辦。”
說罷，扭動身子提步上前。
見其落坐，趙影舉筷夾了口菜，細嚼慢嚥慢里斯條問道：“威隊長帶這麼多人，背這麼多條槍，這是準備辦啥大事？”
阿威從筷桶中抽出一雙筷子，正欲夾菜，聞言動作也不停，夾了塊雞肉大口咀嚼，神秘兮兮道：“去義莊。趙老闆想必不會不知道，今日正是怡紅院那鬼胎出世的日子……九叔將他的師兄弟給請來了，讓我們也去幫忙。”
他囫圇把口中咀嚼的雞肉嚥下，吐出一塊骨頭，面露疑惑：“對了，前兩日趙老闆也在幫著找，今兒九叔咋沒讓你去幫忙？”
“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一個習武之人，哪能對付鬼怪！威隊長帶這麼多條槍，似乎作用也不大吧？”趙影夾菜的速度莫名快了幾分。
我讓你來坐坐，沒讓你吃啊！
“我也知道，可九叔說這是關乎整個任家鎮生死存亡的事，我身為保安隊隊長，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趙影聽出阿威的語氣有些言不由衷。轉念一想，對方應該是為了保住保安隊隊長的位置，事關整個任家鎮生死存亡之事，保安隊隊隊長若是視若無睹，傳出去這位置恐怕坐不穩。
以往還有任老爺給他撐腰，如今沒了靠山，他的處境想必不會多好。
鎮上富戶哪個沒點關係，盯上這個位置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威隊長可知九叔他們準備怎麼做？”
“說是要在今夜之前，在任家鎮以及周邊三個村落佈下大陣。人手不足，所以讓我們保安隊幫忙搬運材料。”
“只是搬材料你帶這麼多槍？”
阿威尷尬一笑道：“我也不能讓保安隊弱了勢氣吧。不帶著槍，他那些師兄弟怕不是真把我們當做勞力了。”
趙影豎起大拇指。
這阿威雖然時而慫時而膽大，但的確不蠢，相當之奸滑。
沓沓。
這時候，一道身影從門口竄了進來。
左顧右盼，一見趙影這一桌，好似眼前一亮，大步跑了過來。
竟是秋生。
“威隊長，該出發了。咦，老趙你也在，正好，你力氣大去幫忙扛點東西。”
秋生一隻大手探來，握住了趙影的手臂，一通拉扯。
“別拉我。”
趙影臂膀一抖，將對方手彈開道：“你們那麼多人，又有保安隊幫忙，拉我幹嘛？我最近練功出了岔子，提不起多大氣力。”
秋生打量了他一通，嘴角一瞥：“少來，你這麼好的胃口，還能提不起力？”
“身體不好，我還不能吃點好的補補？”趙影伸手扯下一塊雞腿，大口咀嚼，似乎在向對方證明，自己的確需要大補一樣。
阿威已說不出話，他的嘴巴已被食物填滿。
“老趙，以我們的交情，這點小忙你也不幫？”秋生一臉不爽。
趙影輕飄飄瞥了他一眼道：“好事你想不起我，賣力氣的事你非把我扯上，這是什麼交情？你地道嗎？”
趙影撕下一口雞肉，細嚼慢嚥，不鹹不淡道：“況且，你叫上我，不就是想自己少乾點麼，你覺得我會上你的當？”
“你把我當成啥人了？”秋生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
“這事兒有多嚴重，你又不是沒聽我師傅說，你跟著我們一起，有我師傅和師叔師伯們的保護，總要比你一個人安全。老趙，我這都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啊！”秋生痛心疾首，一副你不識好人心的模樣。
“你直說有什麼好處？”
“你……你跟我要好處？”秋生不敢置信。
“我窮的比臉還乾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好處給你？”
“有，你給我畫五十張符就行，你的事兒你幫你幹都成。”
“多少？畫十張我都費力，你想要我的命啊。”
“好，那就十張。”
“不行。”秋生不幹。
“最多給你畫一張。”
“那就算了。”趙影低頭夾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