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黃金黎明
第216章 黃金黎明
清晨，奧地利，高廷根家族族地，黑色矮樓中。
夏綠蒂跟路明非站在一張大桌前。
作為課桌而言，這張桌子未免有些太大，幾乎能比得上那種電影裡的貴族城堡裡辦宴會用的長桌，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器皿、材料還有紙張。
“既然路明非先生你已經理解了七個源質……”夏綠蒂說到這裡，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感覺自己胸口有些發悶，“我們接下來就進行鍊金術的在技巧和配方方面的教學。”
“現代科學認為化學起源於古老的鍊金術，最簡單的例子就是中國的道士在煉丹時創造出了炸藥，後來《天工開物》中也記載了煉製火藥的辦法——‘凡火藥以硝石、硫黃為主，草木灰為輔。硝性至陰，硫性至陽，陰陽兩神物相遇於無隙可容之中’。”
“你還懂中國的鍊金術？”路明非一愣。
“略懂，鍊金師是一個永遠不會嫌自己知識掌握得太多的職業，”夏綠蒂道，“不過高廷根家族的鍊金術融合了歐洲許多種鍊金術，自成一系，我的精力也主要放在家傳鍊金術上，對東方的鍊金術瞭解有限，唔……如果我沒記錯，現在東方鍊金術的匯聚地之一應該是中國的龍虎山，但高廷根家族和龍虎山素無交集。”
龍虎山和鍊金術這兩個詞怎麼聽怎麼不搭，路明非心說應該說煉丹術可能更貼切一點。
“說回正題，鍊金術和化學確實有相通之處，但鍊金術作為龍族的科技，從根源上就和作為人類科技的化學有著區別。”夏綠蒂輕輕拍手，示意路明非看她。
“化學是沒有精神元素參與科技，而鍊金術卻離不開精神元素，這就是造成了化學和鍊金術之間最大的一個區別——對於化學造物而言，只要嚴格按照步驟進行，無論是享譽世界的研究者還是高中教室裡的學生，都能完成同一個實驗，製取出相同的物質。”
夏綠蒂拿起一支石英試管，裡面大概盛著三分之一透明晶體，表面泛著金屬般的色澤：“但鍊金術必須要有鍊金師的精神元素參與其中，因此鍊金師精神力量的強度和活性，決定了其能否提煉出自己想要的物質，比如我手中的這些晶體就叫‘星銻’，只有技術非常高深的鍊金師才能提取，我從小就知道它的配方，親眼看著爺爺提煉了不知道多少次，但直到去年，我才勉強能做到獨自提煉出星銻。”
所以你是在拐彎抹角地說自己很優秀？路明非心中吐槽。
“也正因如此，鍊金師除了精神強度之外，在鍊金過程中引導物質和元素髮生變化的技巧也是重中之重，”夏綠蒂道，“伱是在精神力方面的優秀毋庸置疑，但在鍊金技巧方面，往往要靠著多年的學習和練習才能積累下來。”
路明非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邊聽邊點頭。
夏綠蒂一邊擺弄著桌上的瓶瓶罐罐，一邊偷偷看向路明非——我就不信你在鍊金技巧上也有這麼變態的天分！
“在鍊金術中，有著幾種最基礎但也最重要的物質，比如精煉硫磺、汞溶液、秘銀和活性水晶，作為第一課，我會先教你製作這幾種最基礎的物質。”夏綠蒂道，“雖說是基礎，但這是指高廷根家族的基礎，對普通鍊金師來說，這已經算得上是高難度課程了，卡塞爾學院也不會將其列入課程。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月之內你應該就能做到獨力製作它們。”
晚上。
路明非把一枚通體明藍色的水晶放在眼前，嘖嘖稱奇：“這就是活性水晶麼……”
“是的，它是大多數大型鍊金儀器中承載鍊金迴路的載體。”夏綠蒂面無表情道。
一天，不對，準確地說是一個白天的時間，路明非就學會了製作精煉硫磺和活性水晶。
她當初學會這兩種材料的製作，用了一週的時間，而且提煉出來的純淨度明顯要比路明非差一個級別。
此刻看著自己身邊像個見到了貝殼的小學生一樣興趣盎然的路明非，夏綠蒂很有種揪著他的領子問他一句“你還是人嗎”的衝動。
就算是傳說中的賢者梅林復活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夏綠蒂，你看我這個水晶提煉得怎麼樣，純度夠嗎？”路明非把剔透的明藍色水晶遞到夏綠蒂眼前。
夏綠蒂：……
沉默了片刻，夏綠蒂朝著路明非露出一個得體但不太發自內心的微笑：“純度很高，路明非先生，您很有天分，甚至比我還要稍微強一點，我在初學的時候就提煉不出這麼高純度的活性水晶。”
“夏綠蒂小姐你過獎了，”路明非本能地謙虛了一下，“應該只是因為我理解的源質比較多，所以在精神力方面佔了點便宜。”
夏綠蒂：……
你特麼……說得就好像你對源質的理解是撿來的或者打遊戲充錢送的一樣，你對源質的理解速度就足夠在老孃心口戳一刀了，現在你還要補一刀是吧！
出於從小接受的嚴格教育，夏綠蒂現在還能勉強維持住“貴族大小姐式微笑”不崩潰，但她內心深處已經在咆哮了——“想打他！好想打他怎麼辦！”
這就是夏綠蒂誤會路明非了，路明非自己知道，他並不是花了一天時間就理解了所有的源質，其實他花了十多天的時間，而且還是在當時已經從古一法師那裡學習了好多靈體魔法知識，觸類旁通的情況下。只不過他花費的是在另一個世界度過的時間，所以在夏綠蒂看來他才只花了一天而已。
考慮到夏綠蒂之前說過她跟自己天賦差不多，路明非估計她初次嘗試提煉時肯定沒有理解七個源質，才會有剛剛的說法。
等到跟路明非一起從小樓裡出來時，夏綠蒂雖然表情舉止依舊得體，但如果仔細看的就能發現，她眼裡已經沒有高光了。
……
月上三竿，夏綠蒂的臥室裡。
夏綠蒂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桌上攤開一大本書，夏綠蒂一邊看書，一邊在一個皮質的本子上書寫著什麼。
“小姐，很晚了，您該睡了，”從小照顧她的女僕端著一杯走過來，輕聲提醒道，“您最近總是熬夜，都好久沒有按時睡覺了。”
“等等，我再看會兒。”夏綠蒂頭也不抬。
“小姐，以前你不是常說熬夜會對面板不好嗎？”女僕有些不解。
“沒事，我是混血種，面板好。”夏綠蒂端起牛奶一飲而盡，舔掉嘴角的奶漬，繼續專注在上。
“您到底是怎麼了？”女僕愈發疑惑，“當年老爺讓您再用功一些，您總是用天才需要勞逸結合來搪塞，現在怎麼突然這麼努力了？”
“莫非是因為老爺的病情，又惡化了……”女僕說到這裡下意識地捂住嘴，眼角含淚。
“別瞎猜！爺爺好好的呢！”夏綠蒂扭頭，黑著臉瞪了女僕一眼，“你就不能盼點好的？”
“對不起小姐！”女僕連忙鞠躬道歉，有點委屈道，“只是您最近的勤奮地有些反常了，我有點擔心……”
“這個你不用管！”夏綠蒂哼唧著轉過頭去。
她怎麼說？最近家裡來了個比她還天才的年輕人給她整破防了，讓她寢食難安，不學習就睡不著覺？那她高廷根家天才少女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被訓斥的女僕低下頭，在夏綠蒂看不到的地方，眸光閃爍。
……
在路明非勤奮的學習中，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
黑色矮樓中，路明非正在翻看一張羊皮卷，夏綠蒂拿著一個嶄新的皮殼筆記本走過來。
路明非看向走過來的夏綠蒂——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連衣裙，從肩膀包裹到小腿，勾勒出女孩青澀美好的曲線，不過她的臉色明顯比自己剛來時憔悴了不少，尤其是那淺淺的黑眼圈，莫名給她新增了幾分陰鬱系美人的氣質。
“路明非先生，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對吧？”夏綠蒂走近問道。
“嗯，我好歹也是學生，總不能一直翹課，”路明非撓頭，“校長說除了教魔動機械設計學的曼斯教授之外，老師們都去找他投訴過我了，我得先回去上一段時間課再來。嗯……再來的話可能就是寒假了。”
老師找校長投訴學生，居然還有這種事情？夏綠蒂心中吐槽，但想到當事人是路明非，又覺得似乎好像還挺正常的。
“高廷根家族的書籍不允許外帶，所以我把你接下來要學習的課程寫在了這個本子裡，你在學校時可以照著裡面的內容自學。”夏綠蒂把本子遞給路明非。
路明非開啟本子看了一眼，裡面全部都是手寫的各種鍊金術知識、符號還有儀式圖案。
“這是我從十張羊皮卷中提煉總結的精華，算是小小地繞了一下家族規定的漏洞吧。”夏綠蒂在路明非身邊坐下，放鬆地靠在椅背上。
或許是因為熟悉了一些的緣故，現在她在路明非面前稍微能放開一些了，至少不用一直維持著大小姐的素養。
“這樣鑽家規的漏洞沒問題嗎？會不會影響到夏綠蒂小姐你？”路明非有些擔心，把放下，“其實我也沒那麼急，等我來了以後再繼續學習也是可以的。”
“那怎麼行？”夏綠蒂微微皺眉，“我可不能放任一個鍊金術天才荒廢了時間。”
路明非還想說什麼，夏綠蒂直接拿起本子遞向路明非：“放心吧，我起碼也是代族長，鑽個漏洞不會被發現的。”
路明非猶豫了一下，不再堅持，接過本子：“謝謝你，夏綠蒂小姐。”
“聽你叫了我半個月夏綠蒂小姐了，”夏綠蒂看向路明非，輕笑道，“我們應該也算是朋友了，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的名字。”
“謝謝，夏綠蒂。”路明非順勢道。
夏綠蒂點了點頭，承下了路明非的感謝，隨後道：“對了，本子最後幾頁空了，我不知道該寫什麼，就把一個封神之路的技巧寫進去了，你的火劍之路已經理解了七個源質，就算是用封神之路來刺激血統，副作用也微小到可以忽略。”
所謂封神之路，廣義上指一切能提升混血種血統的手段，狹義上是指那些能不依靠外物而讓血統爆發，從中透支力量的技巧，在中世紀時混血種認為其是“黑魔法”或者“黑巫術”的一種，原因是使用這種力量會讓混血種更容易死侍化。
“火劍之路還有這個效果？”路明非一愣。
夏綠蒂點頭：“精神力量的穩定幾乎可以說是萬金油，在各方面都能應用到，包括抵抗龍血侵蝕。”
說到這裡，夏綠蒂頓了頓，一臉神秘地起身，靠近到路明非身邊：“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少女身上淡雅的香氣和她壓低的聲音一起飄向路明非：“昂熱校長就從我爺爺那裡學到了火劍之路，我聽他和我爺爺說過，他自己就會一種從獅心會流傳下來的名為“暴血”的封神之路技巧，因為理解了七個源質，他用‘暴血’時幾乎沒有副作用。”
路明非愣了一下。
他確實不知道校長還有這種手段，不過想想作為名震歐洲近百年的傳奇屠龍者，校長會點什麼似乎都不稀奇。
“對了，記得保密哦，現在秘黨已經把這種從血統中榨取力量的技術列為禁忌了，”跟路明非分享完這個秘密，夏綠蒂重新坐回去，“雖然七源質可以抵消封神之路的副作用，但從明面的規定上講，無論什麼人都不可以使用封神之路的力量，被發現的話要接受嚴厲的審查，杜絕其死侍化的風險。”
路明非認真地點頭：“我明白的，夏綠蒂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洩露這個秘密，封神之路的技巧我也絕對不會外傳。”
“其實外傳也沒事啦，封神之路雖然有點價值，但幾千年來混血種們研究出了很多種類似的技術，大點的家族都會有類似的東西作為底牌，所以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很珍貴的東西，就當我私人送給你的禮物，你想怎麼處理都行，”夏綠蒂無所謂道，“不過我確實建議你別給其他人看，別人沒有你這樣的精神力穩固程度，貿然使用封神之路的代價是難以承受的。”
路明非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
次日，清晨，夏綠蒂站在三樓自己的臥室窗邊，目送下方白色的電動汽車駛出莊園——路明非就在車裡，管家送他去機場。
目送路明非離開，她竟突然間還有幾分不太適應。
搖了搖頭，甩開這種離譜的想法，夏綠蒂獨自下樓，走進書房，開啟一扇隱蔽的小門，沿著悠長的通道漫步。
眼前逐漸開闊、明亮，夏綠蒂輕輕吐氣，霧氣在她身前凝結。
她看向走廊盡頭的房間，那裡有一套結合了鍊金術和生物科技的巨大維生裝置，無數管道延伸到一個牙醫手術檯般的座位上，座位上躺著一個老人。
“爺爺。”夏綠蒂輕聲呼喚。
老人渾身泛著不正常的鐵灰色，緩緩張開眼皮，幾乎沒有瞳仁的眼睛看向夏綠蒂：“昂熱校長的後輩回去了？”
“嗯。”夏綠蒂點頭。
“真是好天賦的孩子，”老人輕嘆，“真羨慕昂熱校長啊，能遇到這麼優秀的繼承人。”
“我覺得他不該繼承校長的位置去跟秘黨的那些老狐狸搞政鬥，”夏綠蒂搖頭，“他應該做個弗拉梅爾導師那樣的鍊金大師，為秘黨提供自己智慧，比在戰場上拼命或者跟校董們打嘴仗更有價值。”
“別忘了你自己現在也是校董了，”老人虛弱地笑了笑，“不過……你說的其實也沒錯。”
不等夏綠蒂回話，老人自顧自地繼續開口：“你說，我們把他吸納進黃金黎明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