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人指路

…

“把他們都打發了吧，我和王督主有事相談，大伴去門口守著，別讓我們被人打攪。”

端本宮的端敬殿之內，朱慈烺揮手之間將東宮的宮女僕役都驅散了個乾淨，頓時間這間屋子之內就只剩下朱慈烺還有崇禎皇帝派遣而來的王督主了。

房間內的燭光一閃一動，看起來有些昏昏沉沉，朱慈烺正襟危坐在書案之後，而在案几對面，一位身穿大紅蟒袍，面容忠厚的男子站立於此，面帶微笑和朱慈烺相望。

此人就是東廠提督，總內外軍營兼提督九門崇禎皇帝的王伴伴，王承恩。

關於王承恩，朱慈烺和後世的歷史憑藉都顯得非常的客觀，那就是忠心。

王承恩都陪著崇禎皇帝一起在煤山自縊了，還不忠心嘛，做奴婢的能夠陪皇上走完最後一程，那都是忠心到不能再忠的絕對心腹了。

不過忠心是一回事，會不會來事就是一回事了，歷史上崇禎皇帝都混到北京城被圍之前想跑，但是不肯下旨遷都了，這個做奴才的竟然還不知道給主子安排後路麼？

都做到了內外軍營兼九門提督了，結果在闖王攻打北京的時候，還給人開城投降，想跑都沒地方跑了。

要是換王承恩的老前輩，魏忠賢來，雖然還是一樣打不過流賊和建奴，但也不會坐著等死，說不得早就讓皇帝南巡，開啟了南宋版南明時代了。

所以就這麼一瞬間，朱慈烺就給這王承恩打下了一個老實人加上不堪大用的標籤，並且看向王承恩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關愛。

不過，雖然是不堪大用，但目前來說，大用或許不行，但小用還是可以的，想要在兩個月之內離開這裡，到達南京江南一代，沒有這個人的幫助顯然是不行的。

至於防守北京城抵禦李自成，朱慈烺是沒有想的，因為北京城雖然是堅城，但歷史上北京是被內部有人叛變開城門投降的，根本就沒怎麼打，他朱慈烺雖然還有一份機遇還沒有領取，未來可能會有無限可能，但現如今他還是沒有辦法讓京城之內的普通人全部都悍不畏死不拖後腿。

在微光之中，王承恩繼續保持微笑，沒有看清朱慈烺不同的眼神，他卻是沒有打攪朱慈烺的思考，也靜靜的等著。

等待了許久，空氣之中的氣氛都變得有些沉默和詭異。

而現場也在這種就在氣氛有些古怪的時候，王承恩還是選擇了先挑開話匣。

“千歲爺，來的路上聽曾神醫說過，您這一天一夜的睡夢不是身體得了病，很可能乃是天人託夢，是這樣嗎？”

對了！就是如此，朱慈烺瞬間明朗，他剎那間就知道了接下來的一些東西要如何佈局了，因為在吃飯之前，他剛剛獲取了一些訊息。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並且另外還有奇遇的存在，朱慈烺就覺得此刻是空前的膨脹，看著這個氣質類似範偉，臉上橫豎寫著兩個老實大字的王承恩，他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他忽悠瘸了，然後賣柺。

對，先忽悠，然後賣柺，想到這，朱慈烺看向王承恩的眼神就變了，好似在看一個即將上賊船的純真老處男。

“天人託夢什麼的，似是有上那麼一絲吧。”

神棍附身，朱慈烺的話語說的是不那麼圓滿，因為這種怪力亂神之事說起來也無非就是一個開頭，這只是王承恩沒話找話的由頭，如果現在就將事情說出，怎麼會有人信，所以接下來他還得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這就是專業。

“哦？”

“千歲爺可是夢到了什麼祥瑞？”王承恩見朱慈烺沒有把話說滿，也就順勢的接了下去，他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可不是傻瓜，對於一些簡單的為人出處事，心中雪亮。

“不是祥瑞這麼簡單。”朱慈烺擺手，面容之中帶有神往，“在夢中我進入到了大千世界，也就是傳說之中的仙界。”

“竟然是夢入仙界嗎？”王承恩聞言頓時失去了興致，不過表面上還是之前的那副好奇什麼，雖然有些不屑，但還是道，“看來是千歲爺覺得這人間繁雜，大明國事糜爛，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王承恩又不傻，聽聞竟然是所謂仙界這等虛無縹緲的東西之後，就覺得有幾分無趣，先如今是大明不是大宋，現在大明可沒有林靈素，也沒有宋徽宗。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雖然崇盛道教，但道家方士仙界飛昇等怪力亂神的事情早在嘉靖朝之後就慢慢的淡出了朝廷的權利中心。

在崇禎朝談這些鬼神之事簡直就是在找死，當今的天子可是一位正統儒家皇帝，怎麼容得下這些東西。

他只當這位太子爺近期壓力太大，在夢中選擇了逃避，並且虛構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仙界出來。

不過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陪太子讀書，所以現在就算是沒有興趣聽下去了，王承恩還是得裝作有興趣的樣子，不能駁了太子爺的面子，否則他得倒黴。

“我想也是如此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朱慈烺也點頭，沒有看出來此刻王承恩心中飄過的無數想法，繼續道，“不過，在進入仙界之後，我其實還得到了仙人的指引，這裡面字字珠璣，仙人的指引或許會給我們一條路。”

“仙人指路？”王承恩有些迷惑，覺得太子爺有更多的話要說，於是接茬道，“敢問太子爺，仙界的仙人，指的是什麼路？”

“仙界的仙人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一條讓我們。乃至於整個大明朝都能夠活下來的路。”

朱慈烺的目光頓時變得肅穆，好似看向的乃是虛空之中似存在又不存在的仙界一般，“仙人言，人世間無不朽之王朝，但仙界卻有不朽之神朝，人間王朝須渡過重重劫難，才有機會涅槃重生，變成不朽神朝，而如今我大明朝正渡的乃是從人間之朝到不朽之朝的劫難，渡得過，則大明再加幾百年國運，在青史之中過去的種種就變成了類東西漢之分但並無改朝換代的事情，且不朽有期，但若是渡不過這劫難，則我大明朝乃至無數漢人，則都得變成飛灰。”

“神朝？不朽？”

“還有這樣的說法？”

王承恩一臉驚訝的看著朱慈烺，一臉驚疑不定，沒想面前的這位太子爺竟然將國朝的國運和所謂的不朽神朝聯絡到了一起，這是魔怔了嗎？

不過世間哪裡有不朽的王朝，歷史記載國祚最長的周朝也才八百年，而這八百也並非不朽。

但王承恩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位太子爺不像是糊塗人，這其中必有其深意。

他細琢，一下就反應過來了，現在確實是到了一個區分北明南明，或者東明西明的時候了。

崇禎十五年朱仙鎮大戰之後，督師候恂曾勸導過崇禎皇帝放棄中原，以江山社稷為本，退守南京，期待有朝一日反攻北地。

而在崇禎十六年的時候，崇禎皇帝自己就和復任首輔周延儒私下議論過南遷的可行性，同樣，在這一年的六月，崇禎皇帝催促孫傳庭出潼關和李自成決戰的時候，周皇后也提出過遷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