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爺看到易中海一直躲在人群中,也覺得他有點不像話了。

眼睛一轉說道:“一大爺,你是大管事,跟街道上關係深厚,人緣也好,趕緊想辦法把梁拉娣送到醫院啊.”

劉海中雖跟易中海關係不錯,但人命關天的事情,身為一大爺不出面就是失職。

他也說道:“老易,人命關天,快想辦法找輛汽車.”

在以往易中海總以自己資格老,跟各個部門關係好而驕傲,現在卻當起了縮頭烏龜,引起了不少住戶的不滿。

“天要下雨我有啥辦法.”

易中海本來不願意出面,現在被點到名字,接觸到住戶們的目光只能站了出來。

“人家領導日理萬機,現在已經晚了,人家領導們都睡覺了.”

易中海有句話沒說出來,他認識的人中,只有楊廠長有專車。

但是生孩子難產,是要見血光的事兒。

秦淮茹小聲說道:“以前李愛國開過一輛吉普車.”

破傘面足有七八張,梁拉娣上面蓋了棉被。

其實這年月醫院裡已經有救護車,成立志願者醫療救援隊伍,用於處理突發事件和病患的緊急情況。

住戶們都為梁拉娣感到緊張。

說了一句話,易中海衝著賈東旭使了個眼色。

有些人對此很忌諱,易中海才不會為梁拉娣出這個頭。

陳雪茹想上去給他擦雨水,被攔住了。

他拉著梁拉娣的手,顫聲說道:“媳婦兒,你聽到了嗎?愛國兄弟找到吉普車了,你有救了.”

賈東旭幫腔道:“就是,我師父是一大爺不假,但是現在汽車多稀缺啊,憑什麼讓我師父找車.”

賈張氏,賈東旭被攆出了屋子,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卻沒有想著回家。

最好的辦法是借一輛吉普車,把梁拉娣送到醫院。

陳雪茹說完,飛快衝進雨水中,將破傘面帶來了。

“梁拉娣同志,放心吧,有這麼多關心你的住戶,肯定能夠破除萬難!”

聞言,正身處無窮無盡黑暗中的南易,感覺到天一下子亮了。

他們想看看李愛國出洋相。

片刻之後,腳踏車推了過來,李愛國騎上腳踏車風風火火的衝進了暴雨之中。

等會他們可以用這個由頭,在李愛國的腦門上扣上一定屎盆子。

轟隆隆!

雷聲在遠處轟鳴。

南易家住在中院,距離四合院大門口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但是此時雨越下越大,像是無數銀針,密集地射向地面。

兩人看著越下越大的雨,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各自的心思。

本來虛弱無比的梁拉娣此時好像精神了許多,衝著李愛國笑了笑。

“都特麼的給我滾蛋!”

這時候,遠處傳來一陣腳踏車軲轆從積水上碾過的聲音。

再說了,他也沒有自大到楊廠長會賣他這個面子。

他此時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頭髮滴水,工裝溼淥淥的,臉上,眼睫毛上都是雨水。

只是要是現在打電話請救護車,估計等到明天早晨才能到。

李愛國抬起袖子抹掉臉上的雨水,喘著大氣說道:“我找到吉普車了,車馬上就到,趕緊把梁拉娣搬到大門口.”

李愛國騎著腳踏車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

“愛國哥,咱家那些破傘面,破傘面可以用!”

車.

李愛國剛才檢視了梁拉娣的狀況,聽到幾人的對話,他衝著張鋼柱吼了一聲。

即使蓋上三層被子,估計很快會被淋溼。

南易見幾人不但不幫忙,還在這裡吵吵起來了,當時就發怒了。

張鋼柱不清楚李愛國的用意,還是毫不猶豫的執行了命令。

李愛國安慰梁拉娣兩句,喊上巡邏隊的同志,將許大茂家的門板卸下來了,又找來了三床棉被蓋在她的身上。

“鋼柱,把我的腳踏車推過來.”

這次可是關係到梁拉娣的安危,李愛國不出面則罷,一旦出面沒有借來吉普車,那麼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賈東旭看到他的背影,撇撇嘴說道:“這會哪裡能到借吉普車?還真以為自己是大人物呢!”

賈張氏冷哼一聲說道:“那是機務段的吉普車,不是他個人的,現在天這麼晚了,還下了大雨,誰會把車開過來啊.”

整個四合院在雷聲和雨幕中變得模糊起來。

“愛國兄弟,怎麼樣了?”南易從地上爬起來,緊緊的抓住李愛國的胳膊抓得他有點生疼。

棉被上蓋的是破傘面,傘面雖破防水效果卻很好。

梁拉娣直到被送到大門口,棉被一點也沒有淋溼。

眾人等在門口,看著烏黑的遠處,心中都充滿期待。

“愛國哥,吉普車什麼時間能來?”南易抓住梁拉娣的手,抬起頭看向李愛國。

李愛國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估計也就三五分鐘的時間.”

噗嗤,話音剛落,人群中就傳來一陣譏笑聲。

眾人扭過頭看去,只見賈張氏捂著嘴巴面露不屑。

“三五分鐘?真以為自己跟解放前那些工廠主那樣有輛私家車啊.”

賈張氏冷哼一聲,說道:“還真不怕大風颳跑了舌頭!”

這話立刻引起了大傢伙的憤怒。

秦淮茹慌忙拉住賈張氏的胳膊說道:“娘,大家都在緊張梁拉娣,你少添亂了.”

賈張氏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我哪裡是添亂?要是吉普車來不了,耽誤了時間,那才是添亂呢!”

南易的臉色已經肉眼可見的變紅了,挽起了袖子,站起身就要衝著賈張氏走過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穿透了雨幕之後,已經有些變形了,顯得格外怪異。

此時聽到眾人耳中,卻像是天籟之音。

南易再也過顧不得教訓賈張氏了,抬眼看去,兩道雪亮的車燈在雨夜中若隱若現。

吉普車的速度很快,烏黑車輪碾壓過積水,濺起一道道水花。

片刻之後,咔持一聲停在了四合院門口。

周克開啟車門從吉普車上跳下來,用手遮在眉頭上,衝著李愛國喊道:“愛國哥,我沒遲到吧.”

“梁拉娣情況不太好,趕緊把後備箱開啟,咱們現在送她去醫院.”

周克開啟後備箱,這輛吉普車是機務段鐵道派出所的專車,後排的座椅已經被拆除了。

一來抓了犯人後,能直接丟進後備箱裡。

二來也能多載一些人。

吉普車曾經創造過裝載二十五個鐵道幹警的記錄。

如果不是車頂上實在是掛不下了,整個大隊都能一次性運過去。

李愛國能借到的車輛很多,但是論反應速度,只有今天正在所裡值班的周克最合適。

他掏出根菸遞給周克:“好兄弟,今兒麻煩你了.”

雨下得很大,煙瞬間被淋溼了,周克依然接過來,哈哈笑道:“客氣啥,誰讓咱們是吃奶兄弟呢!”

李愛國:“.”

南易和張鋼柱還有許大茂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將梁拉娣送上了吉普車。

劉大娘有接生經驗,跟南易一塊上了吉普車照顧梁拉娣。

李愛國從周克手裡接過方向盤,發動吉普車。

一腳油門踩下,吉普車冒著黑煙,衝破鋪天蓋地的大雨,朝著團結湖醫院方向駛去。

直到吉普車的車尾燈消失在道路盡頭,四合院的住戶們才收回目光。

“沒想到李愛國還真能借到吉普車.”

“不但是借,這已經是呼叫了,從打電話到吉普車來,只花了不到十分鐘.”

“這小子是越來越厲害了.”

聽到議論聲,賈張氏和賈東旭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賈張氏啐口吐沫說道:“我認得那車。

那車是前門鐵道派出所的,他們這是公車私用,明天我就去”

話音未落,賈張氏便被易中海攔住了。

“賈張氏,別胡鬧了!趕緊回去!”

易中海知道賈張氏已經犯了眾怒。

就算是平日裡關係再不好,在遇到這種緊急的事情時,還是應該摒棄前嫌伸出援手。

當初賈家的房屋坍塌,大院裡的住戶都紛紛上前幫忙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賈張氏卻一副見不得梁拉娣好的樣子,現在人家李愛國借來了吉普車,她還要去告人家。

大院裡住戶會怎麼看她?

賈張氏被易中海訓斥了當場就想回懟回去。

賈東旭和秦淮茹感覺到事情不妙,生怕她熱鬧眾人,連忙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回了家裡面。

易中海看著圍觀的住戶,尷尬的笑笑:“賈張氏這陣子止疼片又吃多了,所以才會胡言亂語,大傢伙千萬別介意.”

三大媽早就看賈張氏不滿了,走上前說道:“一大爺,今兒這事兒大傢伙都看在眼裡,愛國是為了救人才借了車,要是有人敢去告狀,那我第一個不答應.”

二大媽也點頭:“咱們大院裡誰還沒有個緊急情況呢!”

就連一直站在易中海這邊的劉海中也點頭說道:“老易,你還是勸勸賈張氏吧,千萬別鬧事.”

“知道了,你們放心,我是一大爺,一心只為住戶們好。

怎麼能眼看著有人要破壞咱們四合院的安定團結呢!”

易中海擺起一大爺的架勢,揹著手往四合院裡走。

他的心卻如同雨水一樣冰冷。

現在李愛國竟然得到了大院住戶的一致贊同。

要是以後他想當一大爺的話

易中海不敢再想下去。

這年月道路上的車輛很少,不存在堵車的情況,吉普車冒雨一路賓士來到了團結湖醫院。

團結湖醫院是京城有名的醫院,設施齊全,梁拉娣被進了婦產科後,立刻被送到了手術室內。

這時候,南易和李愛國只能在走廊裡面焦灼的等待。

一個多小時後,護士抱著一個小包裹走了出來。

“生了,是個男娃子,誰是孩子的父親?”

南易站起身並沒有去看孩子,而是緊張的看向護士:“同志,孩子的母親怎麼樣了?”

說著話的時候,南易的心懸在了喉嚨眼裡,聲音有些顫抖,手腳都發軟了。

護士的一句話讓他雨過天晴。

“因為送來及時。

母親沒事兒,醫生正在給她縫合,等會就能送到病房內了.”

南易這才激動的接過孩子,他把孩子抱到李愛國跟前,笑著說道:“愛國兄弟,你瞅瞅,這小傢伙是不是很像我?”

剛出生的孩子就跟沒毛老鼠差不多,小臉皺巴在一塊,哪能看得出來真實容貌。

“確實像.”

李愛國猶豫了片刻,說了句違心的話。

他看到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行車,便準備跟周克一塊回去。

這時候,手術室的門開啟了,梁拉娣被醫生送了出來。

南易連忙抱著孩子走上前,對著梁拉娣笑著說道:“拉娣,你看,咱們有兒子了,你看看,他長得多帥氣啊.”

“傻樣!”死裡逃生的梁拉娣溺愛的看了南易一眼,又抬頭看看李愛國:“李司機,麻煩你過來下.”

等李愛國走到跟前,梁拉娣衝著他感激的說道:“李司機,今天要是沒有你,我跟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這孩子的命是你救下的,能不能麻煩你給他取個名字.”

好傢伙,直接把南易這個父親的命名權搶走了!

李愛國看看南易。

南易連忙點頭:“對對對,愛國兄弟,你是我兒子的大恩人,這個名字理所應當歸你來取.”

李愛國沉思片刻,說道:“南易,梁拉娣,你們兩個是經過一番磨難才走到一塊,這孩子的出生更是經歷了數次波折。

他就像是一隻勇敢的小鷹,在跌跌撞撞中成長,總有一天能夠雛鷹展翅、鷹擊長空,為建設祖國作出貢獻.”

他停頓了片刻,說道:“我看這孩子就叫做南小鷹吧.”

“南小鷹這是個好名字!”

梁拉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神色,“南易的外號叫做大老鷹,現在兒子叫做小鷹,這正合適.”

大老鷹李愛國抬頭看看南易。

看不出來啊!南易這貨看上去老實憨厚,也是一肚子花花腸子。

南易此時已經驚呆了。

其實他早就想好了,要是生個兒子叫做南小鷹,女兒的話就要做南小櫻。

本來冠名權被李愛國拿走,他以為自己的理想破滅了。

沒有想到,李愛國竟然也給他兒子取名叫做南小鷹。

這難道是天意?

“小鷹,小鷹聽到了嗎,這是你愛國叔叔幫你取的名字.”

看著歡呼雀躍的南易,梁拉娣幸福的笑了。

現在她給南易生了個兒子,也算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務。

饒是南易家的情況困難,梁拉娣在醫院的時候,還是特意委託南易給李家送來了一個紅包。

紅包裡裝了一塊錢,這錢是吉普車的清理費(破邪費)。

因為錢是交給周克的,所以李愛國也不便於拒絕。

梁拉娣因為是難產,最後不得不進行了剖腹,在醫院裡足足住了三天,才準備出院。

南易擔心她的身體,打算讓她多住幾天。

梁拉娣卻清楚,南易跟她是正式職工住院雖不花錢,每天卻要出一毛錢的床位費,還有一毛二分錢的飯錢。

南家有四個孩子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再加上孩子們都上了學,每個學期學費加起來得七八塊錢。

南易的那點家底幾乎抖落乾淨了,要是再住下去,恐怕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風了。

雖然南易信誓旦旦,可以幫人做宴席掙錢,讓他放寬心。

梁拉娣卻知道,做私廚哪有那麼容易。

且不說現在私底下辦筵席的人家不多。

要是被人盯上了,上綱上線的話,南易的出身不好,會招惹大麻煩。

梁拉娣出了院,帶著南小鷹回到了四合院。

大毛,三毛和秀兒對這個弟弟非常喜歡,簇擁在床邊,盯著可愛的孩子。

二毛卻來到隔間雙眼怒視那頭山羊。

他覺得就是因為山羊,梁拉娣和弟弟才會差點沒命。

要是有機會的話,必須把山羊賣掉。

這年月物資匱乏,講究互相幫助,生孩子是大事兒,南家現在條件又特別艱難。

大院裡的住戶們紛紛登門看了孩子,都沒有空手,東家一碗白麵,西家半斤紅糖。

這幾天李愛國一直行車,往返於京城和津城之間。

在李愛國前往羊城參加廣交會期間,津城的小黑胖子已經結婚了。

女方以前是個唱大鼓書的,因為出身比較好,被安排在暖水瓶廠當女工。

在這樁婚事中,小黑胖子屬於高攀。

李愛國把從羊城帶回來的墨鏡送給了小黑胖子兩副,又送他了一臺電飯鍋。

小黑胖子本來還有怨言,見到如此重禮,感動得眼淚差點流淌下來。

趙雅芝對李愛國送出如此重禮表示不理解。

在她看來,小黑胖子全靠著李愛國開闢的貿易線,才能賺得盆滿缽滿,養活那麼多說相聲的師兄弟。

李愛國揮手告別小黑胖子,扭過頭沉聲說道:“這個小黑胖子可不是一般人,將來說不定能夠在相聲上幹出一番大事業.”

“相聲?現在不是都取締了嗎?”

“以後說不定還會盛行。

就算小黑胖子趕不上了,他的徒子徒孫們總能趕得上。

咱們也算是為祖國的文化建設事業添磚加瓦.”

趙雅芝還是不明白,不過看到李愛國挺上心,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而講起了趙小苗。

趙小苗因為從來沒有上過學,進入鐵道小學後,學習成績跟不上,連家庭作業也做不出來。

這小姑娘也是個要強的,每天晚上都等著趙雅芝回去,然後請教了趙雅芝,把作業做完才上床睡覺。

經過大半年的努力,趙小苗在前兩天的期中考試中,拿到了雙百分。

趙雅芝高興得給她煮了兩個雞蛋。

李愛國決定週末帶上趙小苗坐大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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