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奴名楊玉蓮

李亨面沉似水,拍案而起,“傳朕的旨意,命張瑄即刻回京任職,軍中事務一概交由李光弼!張瑄若有不從,便為叛逆,當天下共誅之!”

李亨的聲音非常陰狠,可以說帶著一絲絲的瘋狂。

皇帝突然變成這副樣子,不僅楊國忠感覺奇怪,就連兵部尚書公孫良、禮部尚書房綰、禮部尚書裴冕這些堅定不移的保皇派都非常意外。

先皇貴妃歿,按理宮中應該有些舉喪的儀式,但李亨卻直接就撇開在了一邊,眾臣雖然不解,卻也不敢過問。

房綰皺了皺眉輕輕道,“陛下,張瑄固然有不軌之心,但畢竟沒有如安祿山一般真正叛亂。而在明面上,張瑄還是朝廷功臣。陛下似乎不該……”

裴冕也附和道,“陛下解張瑄兵權,不可操之過急,更不可以叛逆視之,這會適得其反,失去朝廷體面。”

砰!李亨猛然一拍桌案,怒吼道,“張瑄必反無疑,還徐徐圖之?再要徐徐圖之,大唐社稷就要改姓張了,你說朕急不急?”

李亨看上去有些口不擇言了。

“連下三道詔令……若是張瑄不從,立即昭命各鎮起兵誅之!”

“同時,傳召天下,有拿下張瑄首級者,封萬戶侯!”

李亨怒吼著,情緒似乎失了控。

房綰等人不敢再勸,領命而去。

楊國忠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隱隱猜出了些什麼。

不過,由此,楊國忠終於判定:張瑄肯定是要造李亨的反了,如果不反,肯定要被李亨誅殺,而張瑄從來就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楊國忠的心情微微有些緊張。他對李唐皇室沒有什麼忠誠之心,儘管他從李唐皇室手裡獲得了榮華富貴和無上權勢。他所擔心的是,一旦李唐覆滅張瑄登基稱帝,他及楊家還能不能繼續保住現在的一切。

在出宮的路上,房綰和公孫良並肩而行,沒有乘車,而是步行。

“公孫兄,張瑄當真要反?”房綰輕輕道。

公孫良冷冷一笑,“必反無疑。不過,陛下的詔令也過激了一些……這樣一來,本官擔心,張瑄謀反恐怕是就在最近幾個月了。”

房綰默然。

“張瑄若反,李光弼能當大任嗎?”房綰有些懷疑地自言自語。

“李光弼也是一代名將,頗有威望和謀略。他又出自隴朔,以本官看來,若是張瑄起兵謀反,隴朔大軍至少有半數歸李光弼掌控效忠朝廷——張瑄畢竟不是安祿山,安祿山在范陽經營了十數年,范陽軍馬早就變成安祿山的私軍,而張瑄就藩隴朔才幾年?”

“還有羽林衛大將軍張同,河南大都督顏真卿,這些人都是忠於陛下和朝廷的。只要李光弼會同張同、顏真卿兩人抵擋張瑄軍馬月餘時間,各鎮勤王兵馬趕至,張瑄必敗無疑。”公孫良揮了揮手道。

房綰暗暗一嘆,搖頭不語。

房綰對李光弼沒有多少信心,他憑直覺,覺得李光弼根本不是張瑄的對手。連安祿山的范陽鐵騎在張瑄手中都不堪一擊,何況是李光弼。況且李光弼本是張瑄部將,能不能靠得住,還真是難說的事兒。

楊國忠徑自乘車回府,他的人還在路上,就命人將韓國夫人和秦國夫人姐妹倆喚到了他的府上。

秦國夫人和韓國夫人正在為楊玉環的死而傷心,見到楊國忠更是放聲痛哭。雖然姐妹數人的感情因為種種原因變得極淡,但畢竟是親生姐妹,聽到這種噩耗,傷心是難以避免的。

與兩女相見,楊國忠沒有廢話,徑自壓低聲音道,“別哭了,哭什麼?某家懷疑,玉環並沒有死!”

兩女大驚失色,一起凝望著楊國忠。

……

……

“兩位,張瑄必反無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皇帝的江山保不住了,咱們楊家要趕緊另行打算。”

秦國夫人和韓國夫人聞言立即臉色大變。

尤其是韓國夫人,她的女兒為皇帝最寵愛的薛淑妃,目前她正因女而貴,榮耀一時,突然聽到張瑄要造反、皇帝好日子到頭的訊息,她焉能不驚懼震動。

如果皇帝保不住了,她的女兒又將如何自處?

張瑄反不反,韓國夫人並不關心,她關心的只是自己和楊家族人的前程富貴。

“三弟,不會吧?張瑄貴為永寧王,陛下對他不薄,他為啥要造反?”秦國夫人畢竟是女流之輩,只貪慕虛榮,根本不懂政治,看問題非常膚淺。

楊國忠冷笑道,“待他不薄?皇帝早就開始猜忌張瑄了,最近更是鐵了心要奪張瑄的兵權。張瑄若是失去了兵權,回到長安,死路一條。以張瑄的為人,他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你們還不知,張瑄的家人和張家的族人,包括崔家、李家這些人,都逃離了長安,目前正在雍州安置。你們想想看,若是張瑄沒有反心,怎麼會這樣做?”楊國忠揮了揮手。

韓國夫人皺了皺眉,“縱然張瑄要反,他也未必就能奪了大唐天下吧……安祿山數十萬范陽鐵騎都沒有成事,張瑄就能行?奴家看很懸,不必當回事。”

“你錯了。安祿山叛軍兵敗,是因為有張瑄在。若是沒有張瑄抵擋,叛軍早就攻陷長安了,皇帝還敢從靈州返回來?”

“張瑄手下擁有精兵十餘萬,而且他戰功赫赫,威望甚高,若是他登高一呼,先取范陽河東,後取長安,奪了李唐天下,有何難哉?”楊國忠耐心跟韓國夫人解釋著。

以楊國忠的脾性,如果不是日後很有可能要透過兩女來維持跟張瑄的關係,他才沒有這種耐心。

韓國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搓了搓手六神無主地惶然道,“三哥,那怎麼辦啊,奴家是女流之輩,沒什麼主見,一切都聽三哥的!”

“當務之急,兩位可秘密出長安趕往雍州。以某家看來,不僅三姐兒現在雍州,就連玉環,都很可能假死出宮去了雍州。你們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三姐兒更是懷了張瑄的骨肉……只要你們跟張家人處好關係,咱們楊家就不會倒!”

“仍然是皇親國戚,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是……”韓國夫人想起自己在宮裡的女兒,遲疑道。

“還猶豫什麼?越是因為你是皇帝的岳母,你才更應該去雍州!”楊國忠有些不耐煩地大聲道。

……………………………………………………………………

護送楊玉環出宮往雍州去的護衛隊在蕭十三郎的率領下,一路疾馳,在行出了百餘里後才逐漸放緩了速度。畢竟長途賓士,養尊處優的楊玉環未必能承受得了。

不過,蕭十三郎也並不擔心李亨會派人追上來。李亨這一次是吃了啞巴虧,為了他自己的臉面和皇室的顏面,他只能選擇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蕭十三郎停下馬蹄,在馬車前躬身抱拳低低道,“娘娘,距離雍州還有兩日的路程,這一路顛簸,還請娘娘忍耐一下。”

車簾掀了起來,露出楊玉環那張明媚而不施脂粉的臉龐。

洗去一身鉛華,脫下一身華麗的霓裳,換上一襲布裙,誰還能認得出這邊是昔日榮耀一時的楊貴妃!

楊玉環臉色浮蕩著滿足而欣慰的笑容,她終於算是徹底離開了那萬千的深宮,可以過上自己想要過上的生活。

“蕭公子,楊玉環已經死了,這世間從此再無楊貴妃。奴名楊玉蓮……這一路上,有勞蕭公子了,玉蓮感激不盡。”楊玉環的聲音非常輕柔,她的手裡還捏著張瑄寫給她的書函,這個楊玉蓮的名字,也是張瑄所取。

蕭十三郎一怔,旋即微笑了起來,他向楊玉環點了點頭,對於這個拿得起放得下、為了真愛不顧一切的女子,他心裡微微有些欽佩。

……

……

長安。

李亨怒衝衝地出了御書房,身後遠遠跟著幾個太監和宮女,見皇帝如此憤怒,情緒不能控制,誰也不敢觸他的黴頭。

李亨一路疾奔,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來凝視著一個太監,向他招了招手。

那太監趕緊奔過來跪拜在地。

“你叫什麼名字?”李亨沉聲問道。

“小的叫程元振。”

如果張瑄在場,定然明白,這又是一個歷史上有名的大太監,後來權傾一時,只是下場也不好。

李亨凝視著程元振,壓低聲音道,“程元振,朕給你一道密旨,百餘宿衛,你可有膽量替朕抄小道往范陽跑一趟?”

程元振似是沒有想到皇帝竟有此話,微微一呆,卻又聽皇帝道,“若是你能完成朕的昭命,朕當封你為萬戶侯!”

程元振狂喜,他也是一個狠角色,同時頗有心計,聽了皇帝的話,知道是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當即叩首在地慨然應承,“陛下,小的一定不負陛下使命!”

李亨淡然一笑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朕冊封你為右監門衛將軍,知內侍省事。你持朕的金牌、密旨,去范陽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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