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偵探的前方敵情

巴黎的克羅舍·佩爾塞街,熱鬧非凡。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狹窄的街道上,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服裝,從華麗的綢緞到樸素的布料,從高貴的綢緞到平民的布料,無不閃耀著與眾不同的光彩。

商鋪前面,小販們叫賣聲此起彼伏,吸引著過路行人駐足。

在琳琅滿目的商鋪當中,克羅舍·佩爾塞街12號的辦公樓就顯得不那麼起眼了。

21號的一樓有兩家公司入駐,一家是某個不知名金匠銀行的巴黎辦事處,另一家公司則主要從事航運代理業務。

順著梯子走上二樓,可以看見大門上掛著一塊銅質招牌,上面龍飛鳳舞的刻著‘佈雷奧克偵探事務所’幾個大字,而在招牌的兩側,還掛著兩張異常醒目的肖像畫。

左邊那幅的下方備註的是——前大巴黎警察廳保安部主管、法蘭西神探、犯罪大師——弗朗索瓦·維多克。

右邊那幅標的則是——前皇家大倫敦警察廳助理警察總監、倫敦警務情報局局長、倫敦警務學校建立人及倫敦地區檢察署檢查副長、霧都守夜人——亞瑟·黑斯廷斯爵士。

推開那扇磨砂玻璃鑲嵌的橡木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懸吊著的巨大青銅吊燈,其繁複的雕花在昏黃的燈光下投射出迷離的影子,營造出一種既莊重又神秘的氛圍。

這三位先生分別是:‘高佬’、‘獨眼龍’以及‘潘神’。

關於這三位法國大兄弟的外貌和體魄,在此並不需要多做贅述。

正如曾經與埃爾德·卡特先生同床共枕的‘椰子樹’一樣,這幫曾經在混過道上的傢伙通常有自己的諢名,因此,只需要從他們的外號便可以得知體態外貌方面的實情。

就拿‘獨眼龍’來說吧,據說他視力極好,在他沒瞎之前,兩隻眼睛都可以稱得上是的,而瞎了之後,僅剩的一隻眼睛則變成了的。

任何人,只要叫他看過一眼,那麼只要在他面前出現,隔著一條街他都能發現。

不過亞瑟對於這三位先生以及前臺的法蘭西姑娘都不是很感興趣,他更在意的是維多克玩世不恭的藝術品位。

這些規矩包括,但不限於:

1.不論進了誰的辦公室,都得先脫下禮帽。

這三位先生誰都不好惹,但是他們也不會主動去惹別人,因為為了更好的開門做生意,維多克給他們立下了規矩,所有人的行為舉止都要儘量優雅一點。

至於‘高佬’,他的個子也不是白給的,據維多克介紹:這小子站在地面不用架梯子就可以從窗戶看見一樓人家屋裡的所有情況。

他的腳溼了,感冒了,要等上兩個星期,症狀才能從腳底傳到身上來,三個星期才開始打噴嚏。

4.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許隨地吐痰,更不許隨地小便。

因為只要你走進事務所的大門,便能在前臺接待處看見兩位年輕靚麗的法國姑娘,她們一位負責用最熱情洋溢的笑容溫暖每一位剛剛蒙受重大財物損失顧客的心,另一位則負責為客人遞上一杯暖呼呼的咖啡以及一塊叉著鍍銀餐叉、用精美瓷盤裝著的、甜到發膩的奶油糕點。

放大鏡和化學試劑是用來辦案子的,而鼻菸壺、菸斗和金懷錶則是為了凸顯專業氣質,讓顧客感到單次諮詢5法郎的價格絕對是物超所值的。

因為他發現,在維多克辦公室裡裝飾著的,全都是諸如《先知約翰被斬首》《拉瓦亞克受難圖》《達米安的五馬分屍》的重口味題材。

事務所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地圖,有巴黎的、有里昂的、也有馬賽和整個法蘭西的,甚至於你還能看到一張醫學院裡才會有的人體解剖圖,以及一些法蘭西著名罪案的手繪素描。

由此可見,維多克手底下的偵探們確實受到了嚴格的約束與最高等級的訓練。

3.上班時間不容許在嘴裡嚼菸草,有條件的最好噴一點香水

而在辦公廳的中央,擺放著一張碩大的桃心木辦公桌,桌面整整齊齊堆放著案件資料、警方報告、未完成的字謎,以及,各種偵探必不可少的小道具——放大鏡、鼻菸壺、菸斗、金懷錶以及微型化學試劑瓶。

但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千萬不要想著在事務所裡對她們動手動腳的,因為那隻趴在她們腳邊安睡的鬥牛犬可不是開玩笑的。

除此之外,你還得當心坐在前臺附近沙發的那三個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法國大兄弟。

2.有女士在面前,不傳遞非緊急的信箋。

不過,各位顧客千萬不要因為這些佈置,便被佈雷奧克偵探事務所的專業氣質嚇到望而卻步了。

你問什麼是‘潘神’?

潘神是古希臘神話中司掌農牧的神,傳說他半人半羊,軀體多毛,耳朵又長又尖,頭上還長著角。

用亞瑟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小子長得和阿加雷斯挺像的。

不過別看這三位先生長得異於常人,但卻是個頂個的有本事。

至於‘潘神’,他就像羊一樣,對於‘草’在哪裡擁有敏銳的嗅覺,可以很快查清那些滿嘴謊言騙子的真實住址。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口味輕一點的,比如法蘭西警界高官的肖像畫,其中有前法蘭西帝國警務大臣富歇,也有大巴黎警察廳現任廳長日索凱。

亞瑟從這些藝術品身上也算是瞭解到了一點維多克這個人的性格與脾氣,雖然這個55歲的小老頭嘴上說著自己不在意離開了大巴黎警察廳。

但可以看得出來,他雖然很喜歡名聲與金錢,但是,他也如法蘭西科學院裡的科學家一樣,比起這些,他其實更喜歡追求權力。

對於維多克來說,別的行當都是小玩意,不能滿足他追求權力和刺激的心理。

一個真正的獵手不像文官那樣到了年限就可以退休,他要比牧師和畫家更加的不甘寂寞。

“我們這是在為捍衛社會秩序而戰,以正義的名義,就如同戰士在軍隊的旗幟下,為祖國而戰!我們的第一個計劃,就是讓那些社會寄生蟲無葬身之地。

我們要挖出那些侵吞錢財的蛀蟲、騙子和欺詐犯,剝去他們的畫皮,還他們犯罪分子的本來面目,並給予他們迎頭痛擊!”

亞瑟靠在沙發上,從前臺女士的手中的接過咖啡杯和蛋糕,輕聲道了聲謝後,便一邊享用著今早的愜意早餐,一邊聽著這位長著碧藍眼睛、銀灰色頭髮的法蘭西傳奇偵探向員工們發表每天例行的‘作戰動員’。

先不論維多克先生這段話的水平有多高,最起碼他已經身先士卒的踐行了自己訂下的《管理條例》,維多克說了段這麼長的話,亞瑟居然連一個髒字都沒從裡面聽見。

“好,那今天就這樣,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吧!獨眼龍、潘神,你們倆記得盯緊那幾個外省來的騙子,和他們混的熟一點。

我懷疑他們可能是‘杜阿梅’的人,之前咱們在保安部就盯上這幫這幫專門洗黑錢的耗子了。

要是能把他們搞定,那就是一大筆的收益。

你們不止是要從他們嘴裡套話,最好能搞到幾分他們偽造的銀行檔案,這樣我們才好拿捏。

至於你,高佬,伱今天還去盯那個婚外情的案子,埃裡蒂爾先生夫人最近是不是真的和拉封丹伯爵攪到一起去了。

對,沒錯,我不需要你攪了他們的好事,你只需要確認他們是不是真的‘深入淺出’過就行了。

什麼?他們會拉窗簾?我不管那麼多,這是你應該搞定的事情!難道就因為一個窗簾,你就要我拒絕埃裡蒂爾先生開價500法郎嗎?

不,別去路上堵埃裡蒂爾夫人,你怎麼會想要威脅一位女士呢?埃裡蒂爾先生只是沒有這麼一回事,而不是報復他的夫人和他夫人的情人。

因為如果他夫人確實出軌了的話,那對於埃裡蒂爾先生就再好不過了,他正好需要拉封丹伯爵幫他開拓生意.”

如果是第一次聽到類似的事情,亞瑟或許還會感到驚訝,但是現在他已經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了。

甚至於,他還在昨天科普利獎章頒獎典禮結束後的,由法蘭西參事院院長梯也爾舉辦的晚宴上得知了一個更勁爆的八卦訊息。

一位喝醉酒的客人偷偷告訴亞瑟,在1830年七月革命成功後,一直以來支援奧爾良派、並且立下擁立之功的梯也爾立即被任命為了財政部秘書長,但是他想要更進一步,當上議員。

可是根據法蘭西的選舉法,名下沒有房產的梯也爾並不具備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也不可能當選議員。

這個時候,一位房地產開發商慷慨的大手一揮,直接以0首付的方式,賣給了梯也爾一套房子。

梯也爾10月8號買的房,21號便被選為議員,11月2號便被奉命組織內閣的老相識拉法耶特侯爵任命為了財政部次長。

而梯也爾自然也投桃報李的給了那位樂於助人的房地產開發商一個財政部的肥缺。

如果故事只說到這裡,這其實就是一個投資成功的故事。

但實際上,事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首先,那位房地產開發商與梯也爾在沙龍上認識的。

而那個沙龍,則是梯也爾的情人——塔列朗的侄女舉辦的。

而且,梯也爾也不是先認識的房地產開發商,而是先認識了開發商的老婆,正是在老婆的極力支援下,房地產開發商才最終決定投資梯也爾。

至於為什麼這位夫人會力勸丈夫投資梯也爾,除了她本人確實相當有眼光以外,當然也有一些男女關係上的問題。

不過,如果故事在這個地方停止,依然沒有超出亞瑟的基本預期。

最令亞瑟意想不到的是,剛剛榮升參事院院長的梯也爾最近雙喜臨門,他前不久才宣佈訂婚,然而新娘既不是塔列朗的侄女,也不是房地產開發商的夫人,而是那位房地產開發商與他夫人的女兒。

除此之外,新娘還將帶來30萬法郎的鉅額嫁妝並免除先前的房屋貸款。

而當亞瑟詫異的詢問那位醉酒的客人,如果梯也爾一早就盯上了那位房地產開發商的女兒,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訂婚時,那位臉上泛著酒暈的客人只是拿胳膊肘杵了杵亞瑟的胸口,神秘的微笑道。

“誠然他早就盯上了多斯納一家的財富,並且多斯納夫人也極力撮合他和自己的女兒,但是對於我們的梯也爾先生來說,新娘帶給一個普通議員的嫁妝與帶給參事院長的嫁妝相比,顯然是不一樣的。

三萬法郎和三十萬法郎哪個更划算?我聽說您是個自然哲學研究者,因此這種算術題您肯定算的比我更清晰.”

亞瑟還在回味著梯也爾烏鴉變鳳凰的財富之路呢,忽然聽見耳邊響起了腳步聲。

維多克端著一盤奶油蛋糕來到他對面的沙發椅上坐下,開口問道:“老弟,你感覺今天的早餐怎麼樣?是不是比倫敦的強點?”

亞瑟抽出胸前的手帕擦了擦嘴:“如果單是論早餐的話,英格蘭的早餐還說得過去,馬鈴薯派和米布丁、滴面軟餅,再配上點用鹽和豆蔻調味的豌豆。

但是如果說到午餐和晚餐,就顯然沒辦法與法蘭西的比了。

在倫敦的很多有錢人家,他們寧願被一位法國廚師戲弄,也不願意僱傭一位技藝高超的英國廚師.”

維多克切著蛋糕頭也不抬的問道:“戲弄?他們怎麼戲弄那些有錢人的?”

亞瑟開口道:“打個比方吧。

你也知道,如果主人想要在宴會上準備一頓豐盛的法式餐點,那麼至少需要20個菜。

雖然廚師們會因此忙的不可開交,可總是會有人順手牽羊。

我之前就聽威靈頓公爵抱怨說,這些法國廚子簡直就是在把他當傻瓜看了,因為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應該知道煎十二個雞蛋是不需要用六磅黃油的。

管家找了他們好幾次,但那些廚子每次都會抵賴說:‘這就是法國菜的正宗做法,您如果想要品嚐到最純正的法國菜,就要為法國把戲買單。

’”

維多克聞言哈哈大笑道:“哪怕是這樣,那些有錢人都不願意用本地廚子?”

“是啊!”亞瑟頗有些無奈道:“雖然我是個英格蘭人,但我不得不說,英格蘭的正餐簡直是糟透了。

在許多情況下,我更願意去吃那些從印度傳來的菜品,不論是咖哩雞、滷肉飯還是各種各樣的辣醃菜,都比英格蘭的本地菜更強。

當然,我這麼說不是想要冒犯本地廚子,至少他們在甜品方面做的還是挺不錯的,浮島蛋糕、冰激凌以及果凍都是我的最愛.”

維多克聞言不由吹了聲口哨,他衝著亞瑟眨了眨眼睛,打趣道:“果凍?老弟,瞧瞧我聽到了什麼!你居然很喜歡吃果凍,我其實也很喜歡,看來咱們倆趣味相投啊!你平均多長時間吃一次果凍?”

亞瑟當然知道維多克是什麼意思。

因為在不列顛,果凍這種使用砂糖、水果、奶油以及明膠製成的小甜品通常只會在果凍屋裡出售,這些果凍被放在透明的定製玻璃杯中公開對外售賣。

而不知道為什麼,果凍屋通常也是流鶯和‘外語愛好者’最喜歡光顧的地方,正因如此,吃果凍在19世紀的不列顛自然也就有了另一層不能明說的含義。

亞瑟瞥了眼維多克,他實在沒想到這老頭居然在只去了一趟倫敦的情況下就把這些黑話全學會了。

或許是為了逞能,又或許是因為惡趣味,亞瑟淡淡的回了句:“我基本每天都吃.”

維多克壞笑著撇著嘴道:“老弟,你可得悠著點。

我能否冒昧的問一句,你……一次吃幾杯?”

“有幾杯我就吃幾杯,吃不完的我還打包帶回去呢.”

“老弟,不是我說,你這可就有點吹牛的意思了.”

亞瑟與維多克正在這裡驢頭不對馬嘴呢,忽然,門前的鈴鐺晃動,發出叮鈴鈴的響聲,偵探事務所的大門被人推開,一位穿著燕尾服的先生正站在門外好奇的打量著事務所內的方方面面。

末了,他方才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板:“我看門外面掛著黑斯廷斯爵士的肖像畫,請問他本人現在正在這裡嗎?”

ps:還有兩更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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