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吸引過來後，有沒有病，還不是由咱們說了算嗎？”
這名戴黑框眼鏡的肥胖醫生，小眼睛，個頭較高。
年齡五十歲出頭的樣子。
頭髮染成了棕黃色，造了一個比較隨意的髮型。
說出來的話，聽著讓人震驚。
“玉醫生的意思是，先把人吸引過來。羊毛出在羊身上，給患者一些甜頭，然後設法讓他們在其它方面出血？”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玉醫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高階客戶，一個個精明無比，咱們的伎倆萬一被識破，這個風險可是很大啊！再說了，他們閱歷豐富，又愛四處比較，就算咱們告訴他有病，也未必會信我們的。”
又一名醫生髮表自己的看法。
倒也不是每個醫生都品德敗壞。
有的醫生始終堅守著醫德這條紅線，昧良心的錢，他們不賺。
“哼，那些富人，權貴們最害怕什麼？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他們最怕的就是死亡。癌症到目前為止，仍然容易成為絕症。再有錢，再有權勢，也治不好。
只要多揣摩他們的心思，說出的症狀與他們的症狀一致，再輔以檢查結果為依據，不怕他們不就範。
再說了，真被識破，也可以推到醫技科出具的報告上面。
咱們不用承擔任何風險。
大不了讓醫院辭退一個醫技科的醫生，然後再向患者道個歉，也就沒什麼事了。”
玉醫生幹這種違法的事情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顯得很嫻熟，很淡定的樣子。
就像小偷第一次偷東西，肯定緊張得要命。
但是多偷幾次以後，他們就會變得膽大包天。
“玉醫生的這個建議可以試試。記住，一定不要留下什麼把柄，能賺十萬，千萬別想著只賺五萬。咱們多賺一些錢，到時候真出了問題，也能遠走高飛。我會帶著你們去國外過你們想要的生活。”
九鵬國際醫院的院長同意了玉醫生的方案。
因為手法正骨，確實靠著免費這一招，賺了個盆滿缽滿。
更是迅速開啟了局面。
嚐到了甜頭後，院長很樂意挺而走險。
他本身是個國外的法官，對於法律方面的知識很是熟悉。只要小心一些，完全可以規避法律層面的風險。
只要賺到一大筆錢，哪怕在華國呆不下去了，他也可以逃回本國，過上富足生活。
“邁克院長，這事我還是覺得慎重一些比較好。”
那名提出反對意見的醫生，顯然不想這麼幹。
“唐醫生怕什麼？用你們這裡的一句話，不管黑貓還是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你儘管跟著一起幹，法律方面的風險，自有本院長替你們解決。”
邁克院長努力勸說著這名醫生。
“老唐，咱們以前過的那都是啥日子啊？自從跟了邁克院長後，月收入不斷漲，結識的高階人脈也是越來越多。又拿到了國外的綠卡，你千萬另一根死腦筋。
那陽光診所說不定比咱們還要更黑。
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的老婆孩子想想。”
玉醫生跟著勸他。
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玉醫生與邁克院長站在同一陣線。
另外三位醫生，唐醫生明確提出反對這麼做。
另外兩人沒說話。
包括第一個提出給患者做免費檢查的醫生，也沉默著。
患者沒病，也說有病，騙他們治療，騙他們的錢財，這實在有些挑戰醫生的道德底線。
也就只有一些黑醫院才會這麼幹。
九鵬國際醫院主打的是高階醫療服務。
雖然開業時間還不長，但是招收進來醫生、護士，每一個都是衝著它的高大上、高薪來的。
嚴重違法的事情，這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治療那些病情不明顯的患者，我會重新考慮給你們的提成。最少可以保證達到20%。也就是說，你們讓患者在醫院消費一萬元，你們個人就能提成兩千元。”
邁克院長也知道這些人有顧慮。
但是隻要錢給到位，他們的顧慮就會消失，變成主動。
九鵬國際醫院有幾個高階醫療服務版塊，內鏡檢查與內鏡手術是最重要的一個業務版塊。
而這四名‘金牌專家’，又是核心中的核心。
只要搞定了他們，其它各方面都不再是問題。
“這，這麼高的提成啊！”
玉醫生吞嚥著口水，滿臉狂喜。
“一個腫瘤病人治療二三十萬完全不算什麼。這豈不是意味著，我們只要治療一個病情不明顯的病人，至少能賺兩三萬？”
另外兩名醫生聽到這麼高的報酬後，同樣露出了心動的表情。
“一個病人最少賺三萬元到你們的個人賬戶，十個病人，那就是三十萬。免費檢查以後，你們一個人一天接診三到五個病人完全不在話下。
也就是說，你們一天的收入基本就能達到十萬以上。
如果多鑽研一下，學會怎麼去跟患者溝通，讓他們積極接受治療。我相信你們的收入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根本都不需要一年，你們四人就能輕鬆獲得財富自由。
到時候，就算執醫證被吊銷了，你們也無所謂了。
反正錢已經賺到手了，完全可以非常舒服的過完下半生。”
邁克院長繼續做著另外三人的思想工作。
此人極度狡詐，很可能事先就與玉醫生串通好了。
因為要乾的事情，很挑戰醫生的底線。如果由他這個院長親自提出來，不但掉價，而且以後東窗事發，他將面臨法律的嚴懲。
現在這樣操作，能最大程度的降低他這個院長的風險。
“好吧，我同意。”
“我也同意。”
另外兩名醫生相繼答應。
一天能賺十萬塊以上，這樣的工作上哪找？
正如邁克院長說的那樣，就算被查出來後，執醫證被吊銷，那也沒關係了。
當收益遠超風險時，絕大多數人都會鋌而走險。
“唐醫生，你呢？”
邁克院長的目光看向唐醫生。
“這事實在太沒底限了，我學醫的目的是為了治療患者的疾病，反過來坑患者的錢財，沒病也拿他們當癌症病人來治，實在超出了我在課本上學到的知識。邁克院長，對不起，這份工作我做不了，我辭職。”
唐醫生死活不同意。
幹這種壞事，基本上屬於斷子絕孫，遺臭萬年。
有的人，為了錢，什麼事都可以幹。
有的人卻有著自己的底限。
醫生這個行業，掌握著患者的生命。如果醫德淪喪，每個患者都有可能成為提款機。
最可怕的就是沒病治出一堆的併發症，然後錢也花光了。
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在一些男科疾病專科醫院就發生過。
有人躺在手術檯上，手術做到一半，臨時加價。
不交錢，痛到受不了。
明明只是下身癢，或者近期有過不潔的冶遊史，沒病。跑去一檢查，被告知得了嚴重的傳染病，必須馬上治療。
現在，九鵬國際醫院正在朝這個深淵狂奔。
“課本上沒有的知識，可以在工作中慢慢學嘛。你可以向玉醫生他們學習。”
邁克院長說完，對另外三名已經答應的醫生揮揮手。
“你們先回去工作，唐醫生留下來再好好聊聊。”
瞧這情形，邁克院長很可能自編自演了一場砸辦公室物品的苦情戲。
目的就是為了讓四位金牌專家們答應加入坑蒙拐騙隊伍。
“唐醫生，不知道你女兒的病現在怎麼樣了？脊髓性肌萎縮症，這個病可不好治吶。我知道，她現在發病時間還很短，年齡也很小，如果能夠及時使用特效藥，治癒的希望非常大。
如果你規規矩矩的工作，哪怕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三五萬塊錢。
這個病，普通藥物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特效藥的價格極為昂貴，以前打一針需要一千三百多萬。現在降到了七十萬左右一針，也不是你能供得起。
人都是自私的，所有生物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必須自私才能活下來。
你只為別人考慮，有想過你的女兒嗎？”
邁克院長為了說服唐醫生，事前應該做了不少功課。
把唐醫生的家庭情況摸得很清楚。
唐醫生沒有說話，但是雙手在微微顫抖，緊緊咬著牙。
顯然，他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我也是一名父親，如果我的孩子有這個疾病，別說給一些病情不明顯的患者治療癌症，就算讓我割肉喂他，我都願意。再說了，咱們接診的患者非富即貴，都是不差錢的主。二三十萬，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很小的一筆開支。
你幫他們把病治好了，不但能賺到三萬塊錢一個人，他們還會對你感恩戴德。
何樂而不為呢？”
邁克院長繼續發動著思想攻勢。
“打一針根本治不好。”
唐醫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就已經出現了鬆動。
“對，你說得非常對，打一針確實很難治好。但是諾西那生鈉是治療這個病的特效藥，已經在臨床驗證階段取得了十分顯著的療效。
如果你不給你女兒打這個藥，她的肌肉將會慢慢萎縮，最後變得無法行動，無法說話，無法吃飯，你到時候只能與夫人一起照顧她。
天天給她用鼻管飼餵流食。
哪怕只是一口膿痰，也能輕易讓她嗆死。
而且她會生活在極度痛苦中，直至死亡。
只要給她打一針，至少能管六年。
如果你能夠在我這裡好好工作，還不需要一年的時間，就能賺到她一輩子的治療費。可以讓她像健康人一樣，生活一輩子。
你考慮考慮。”
邁克院長知道已經勸動了唐醫生。
“請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到時候再給您答覆。”
唐醫生仍在掙扎著。
一個有良知的人，想要讓他們的良知泯滅，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沒問題，你去忙吧！今天的談話也不要有什麼思想負擔，我會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給那些病情不明顯的患者治療，也可以推薦給別的醫生治療。你還像以前一樣工作就行了。
但是你到時候可別嫌工資比別人差太遠。”
邁克院長眼見勸得差不多了。
當即留給唐醫生充足的考慮時間。
……
時間過得飛快，李敬生的內鏡業務越做越好。
特別是他的那篇論文爆了後，現在不但成了江離市最有名的內鏡醫生，而且在國內也已經出了名。
很多大醫院的主任醫師，醫學領域的著名學者，都主動打電話給李敬生，與他探討內鏡手術方面的知識。
他的那篇論文在出名了以後，他按照連濤的指點，發表到了sci期刊。
一次就給他過審了，並且成功收錄。
此後扶搖直上，被引用、檢索的次數都是急劇上升。
影響因子也是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
很多外國的頂尖內鏡專家，都感嘆華國出了一位這麼厲害的內鏡天才。
創造出來的手術方法，完全顛覆了內鏡以往的手術方法。
特別是在消化道領域，稱得上世界領先。
李敬生出名後，各種榮譽紛至沓來。
高階醫療服務也是跟著開始持續爆發，找他預約、諮詢的人越來越多。
這些天，他就沒閒過。
當然，這種忙碌是他想要的。
每次成功幫患者解決疾病，李敬生會感到學醫特別有成就感。
九鵬國際醫院竟然打出了內鏡檢查免費的廣告宣傳。
只是這一次，對李敬生的影響似乎並不是很大。
因為願意花錢享受高階醫療服務的病人，基本上都是不差錢的主。
這天，李敬生像往常一樣在自家診所內坐診。
一名又一名的患者得到了有效處置。
“李醫生，聽說您是內鏡領域的專家。我想請您幫我孩子看看，這顆腸道息肉到底要不要緊？”
家屬把檢查時拍的片子給李敬生檢視。
患者是一名十四歲的孩子。
很文靜的一個男孩子。
父母則是文化人，看上去都是學歷比較高的那種。
“這顆息肉的體積不是很大，但是從腸鏡截圖來看，危險程度比較高。建議手術切除。”
李敬生看過圖片後，覺得這顆息肉表面看似光滑，實際上，它的顏色不對。
還有，它的生長方式也比較令人擔憂。
綜合這兩點，李敬生就覺得完全有理由把這顆息肉完整的切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