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遺書

老白回來了。

心事重重。

身上還有傷。

不是槍傷。

不是刀傷。

是剮蹭傷。

頭髮上還有蜘蛛網。

張庸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情況不妙。

顯然,在聯絡其他成員的過程中,老白是吃了不少苦頭。

“敵人來的太快.”

“好幾個同志都下落不明,我擔心是被誘捕了.”

老白語調晦澀。

這是前所未有的打擊。

情況非常嚴重。

該死的叛徒!

還不止一個!

老白現在也無法判斷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淡定.”

“你們會勝利的.”

張庸安慰對方。

然後發現自己不如不說。

不會安慰人的時候,說什麼話都是錯的。

雖然,他是知道紅黨最終會取得勝利。

然而,在此時此刻,卻毫無疑問是革命最低潮。

就連李靜芊都出現了沮喪、焦慮、彷徨等狀況。

“我們必須撤離.”

“那就趕緊撤啊!”

“但是徐恩曾本人就在火車站。

他還申請了保安隊協助。

現在杭州火車站,到處都是士兵。

出入旅客,全部都要嚴格盤查.”

“不能躲到鄉下去嗎?”

“一個陌生人去鄉下,反而更加容易惹人懷疑.”

“必須坐火車?”

“是的.”

“這個倒是沒問題.”

“真的?”

“真的.”

張庸點點頭。

徐恩曾在火車站又如何?

他張庸抓日諜的許可權最大。

即使和徐恩曾衝突也不怕。

什麼?

故意放跑紅黨?

張庸都懶得辯解。

隨便對方去說。

無論是誰,聽到徐恩曾這麼說,都只會認為是特務處和黨務調查處互相攻訐。

真相沒有人在乎。

鬧出天大的事情來,也是兩派人馬互相沖突。

不以為然。

“火車停開嗎?”

“這個倒沒有.”

“那就安排你們的人上車走吧!看我在哪裡,你們就朝哪裡來。

我送伱們上車.”

“好.”

老白急匆匆的去了。

張庸將他叫住。

遞給他一點銀票。

還有一袋銀元。

錢能通神。

很多時候用得上。

據說當年某人就是靠著幾塊大洋,成功脫身的。

“秦立山!”

“到!”

“集合!”

“是!”

張庸集合隊伍,準備出發。

事不宜遲。

必須儘快在火車站裡面開闢出一條安全通道。

同時,也是在火車站抓日諜。

火車站肯定有日諜。

上次的火車出軌,多半和日諜有關。

雖然這個事情,宣鐵吾是說終結了。

但是很顯然,真相還沒揭開。

正好,他順便將這件案子給破了。

話說回來,這樁案子也拖得夠久了。

之前楊麗初還問起過。

當時遇險的不但有警校生。

還有政府工作人員。

其中,一位法務部次長不幸遇難。

要說這是意外,誰也不會相信。

用這件事作為藉口,再抓幾個日諜,保證堵死徐恩曾的嘴。

準備出發。

忽然間,楊麗初從樓上下來,急匆匆的叫道:“你先別走,有你的電話.”

“誰打來的?”張庸疑惑的問道。

正要出去辦事呢!十萬火急,這個時候來電話?

誰這麼不識趣?是不是找罵?

“毛人鳳.”

“哦……”

張庸闇暗吐舌頭。

擦,這個罵不起。

趕緊去接電話。

幸好,電話已經轉接到大堂來了。

拿起話筒。

“少龍。

是我.”

毛人鳳的聲音傳來。

“毛秘書.”

張庸急忙平復心情。

心想,毛人鳳急急忙忙來電話,又有什麼事?

“聽說,徐恩曾封鎖了火車站?”

“是的。

我也是剛剛接到報告.”

“這樣,你現在立刻去浙省警官學校。

接收一批新學員.”

“新學員?”

“對。

這是處座的最新命令。

所有在杭的學員,無論什麼年級,什麼專業,什麼職別,都已經提前回學校報到。

你到了學校以後,立刻將他們組織起來。

進入戰鬥狀態。

我們不能吃虧.”

“是!”

張庸頓時抖擻精神。

哇靠。

處座的大腿終於是沒有白抱啊!

在這個最需要人的時候,處座當機立斷,給了自己最大限度的支援。

他將還沒畢業的學員,都全部派出來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

但是眼前就有水。

浙省警察學院,向來都是處座培訓特工的大本營。

張庸之前帶的警校生,都是出自這裡。

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徐恩曾的確是帶來了不少人。

還爭取到了保安隊的支援。

但是,處座在杭州也有人啊!

之前好像有人跟張庸介紹過,這個浙省警官學校,每年在校生,至少在500人以上。

招收的多半都是浙省本地的子弟。

其中,家在杭州附近的不少。

臨急臨忙的通知回來,應該也有一百幾十人吧!

如果真的有一百幾十人,他怕個卵的徐恩曾。

直接正面衝突他都敢。

打日諜,打黨務調查處,他永遠衝在第一線。

真的。

打人太過癮了。

“你現在馬上過去.”

“是.”

“沈醉就在那裡。

他會配合你的.”

“明白了.”

張庸心頭一動。

沈醉?

又一個大佬準備登場?

好,好,人越多越好。

“不過,沈醉不會親自參加行動。

你帶的都是警校生.”

“是。

謝謝處座。

謝謝科長.”

張庸心知肚明。

沈醉也是老資格。

好像和餘樂醒還有點親戚關係。

如果讓沈醉接受他張庸的指揮,肯定有些彆扭。

除非是沈醉自己願意。

好像是之前的餘樂醒那樣。

然而,這種事,可遇不可求。

處座和毛人鳳充分考慮到他的資歷,於是只調給他警校生。

在那些初出茅廬的警校生面前,他張庸也算是“老資格”。

完全指揮得動。

不會有人故意陽奉陰違什麼的。

坦白說,處座這樣安排,的確是煞費苦心。

須知道,這樣做,如果張庸有野心的話,很容易尾大不掉的。

處座的基本班底,就是這樣形成的。

自己帶出來的人,當然是聽自己的。

這是果黨特色。

軍隊也是如此。

私人關係非常緊密。

比其他什麼都強。

不過,考慮到他張庸實在太年輕,就算也野心,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成事。

何況,他張庸風評一向不好……

唔,想多了。

再次感謝。

然後急匆匆的帶著隊伍來到警察學校。

浙省警官學校在上杭江,說遠也不算遠。

說近也不算近。

即使開車,也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

之所以選擇這麼偏僻的地方,主要是裡面有個特務培訓班。

在當時,特務還不算是貶義詞。

是特別任務的簡稱。

當時紅軍裡面也是有特務團的。

特別任務,顧名思義,就是得掌握拳腳、射擊、爆破、刺殺、下毒、偽裝等特殊的課程。

也就是間諜的雛形。

來到學校門口。

發現這裡寒風呼嘯,有點荒涼。

很難想象,這裡就是曾經的特務處人員主要培訓基地。

特務處很多骨幹都是從這裡出來的。

通報。

說明來意。

很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出現。

自我介紹,他就是沈醉。

目前是學校訓導主任。

“你好,沈主任。

打擾你了.”

“張隊長果然一表人才。

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過獎,過獎!”

客套一番。

張庸跟著沈醉進入學校內部。

發現在凜冽的寒風中,在操場上,在主席臺的前面,肅然站立著一百多個青年人。

都穿著軍裝。

還沒換中山裝。

也沒有武器。

明白了。

他們就是被臨時緊急召喚回來的。

是警官學校在杭的所有人員。

也是他張庸馬上就要帶走的生力軍。

北風很大。

氣溫很低。

所有人的眼口鼻都凍得通紅。

或許外人覺得這樣傻乎乎的站著,是很傻的行為。

完全沒必要。

以前,張庸也是這麼覺得的。

覺得有條件的話,最好是在溫室裡面待著。

然而,在經歷過生死存亡之後,張庸現在已經沒有這樣的想法。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最基本的考驗。

因為以後執行任務,他們要面臨的困難,比現在要艱苦得多。

他們不是普通人。

他們是復興社特務處培訓出來的。

也是以後軍統的骨幹。

從現在開始算起,到38年軍統正式成立,還有兩年時間。

然後從38年到45年,足足八年。

這十年的時間,是他們人生當中最美好的十年。

但是,他們的美好人生,都將在殘酷的戰鬥中慢慢的消耗掉。

尤其是淞滬會戰失敗以後。

可能每天都會有人犧牲。

眼前這一百多人,有人能活到45年抗戰勝利嗎?張庸不知道。

也不願意去想。

他們不是普通人。

但是,他們又是普通人。

他們是華夏四萬萬同胞的一員。

為了抵禦外辱,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犧牲。

沒有無數烈士的犧牲,抗戰又如何能取得勝利?

“呼呼!”

“呼呼!”

北風愈發兇悍。

似乎是在用凜冽的冰刀,向張庸發出警告。

有人的身體似乎在顫抖。

這是肯定的。

他們是人。

不是神。

身體的本能,是無法對抗寒冷的。

但是堅強的意志可以。

如果連這樣的困難都承受不了,只能說,你不合適做這一行。

比如說他張庸。

其實就不適合做這一行。

真的。

只是因為有個系統,他才可以在這個行業裡面廝混一下。

論專業,隨便一個人都比他強。

坦白說,能夠帶領他們戰鬥,是他張庸的榮幸。

他們才是真正的勇士!

“命令他們解散吧!”張庸對沈醉說道,“有飯堂嗎?到飯堂去簡單認識一下,然後我就帶走.”

“他們是軍人.”

沈醉不以為然,“軍人是不會畏懼寒冷的.”

“那行。

我上去說兩句?然後帶走?”

“手續已經準備妥當。

你簽字就行.”

“好!”

張庸迅速登臺。

他已經不是初哥了。

登臺也不是第一次。

之前在楊善夫的訓練基地,他也是給那些抽調來的老兵們講過話的。

所以,並不怯場。

“讓大家久等了.”

“天寒地凍,急急忙忙的召集大家回來。

是因為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我叫張庸。

現在是特務處第五科行動隊隊長.”

“我的主要任務就是抓捕日諜.”

“現在,我人手緊缺。

急切需要你們的補充.”

“從現在開始,你們的衣食住行。

武器彈藥。

服裝鞋襪。

食品藥品。

都由我負責.”

“你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個,聽命令,打勝仗!”

“還有。

每個人都要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

遺書提前寫好.”

“我們的工作很危險。

我也無法保證你們百分百安全。

子彈隨時都會飛來。

炮彈隨時都會爆炸.”

“害怕是正常的。

我也害怕。

沒什麼可丟臉的。

如果有人覺得自己不適合危險的工作,可以私底下提出。

我會保密。

安排你們離開學校。

你們可以回家。

安安靜靜的做個普通老百姓.”

張庸三言兩語的說完。

然後下令解散。

同時召集所有小隊長。

根據沈醉提供的資料。

剛好是130人。

這一百三十人,是分成了八個小隊的。

每個小隊都有小隊長。

簡單認識。

然後就讓他們安排下去,所有人寫好遺書。

“我們已經寫了.”

一個叫做俞林生的小隊長說道。

他是將畢業的學員。

年齡比較大。

身材也魁梧。

有大熊的外號。

“再寫一次.”

張庸平靜的說道。

“是.”

俞林生本來想要問為什麼的。

但是話到了嘴邊,又縮回去。

他們是軍人。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張庸。

但是,張庸的事蹟,他們都已經略知一二。

畢竟,有些學員也是神通廣大的。

已經從師兄師姐那裡打探到訊息。

“只給你們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以後,將遺書全部收上來給我.”

“俞林生,你負責這件事.”

張庸吩咐說道。

俞林生急忙轉身。

立正。

“是.”

“去吧!”

“是.”

俞林生急匆匆的去了。

沈醉看著張庸。

又看看四周。

欲言又止。

“沈主任,你說.”

“真的有那麼危險嗎?這裡是杭州啊!”

“我一次就從水井下面挖出六十支駁殼槍。

五千多發子彈.”

“這麼多?”

“是的。

都是日諜隱藏起來的.”

“該死的日本仔!這麼猖獗嗎?”

“日本人想要侵吞我們華夏,不是一年兩年的事,自古有之。

從甲午戰爭以後,就一直在做準備了.”

“這幫畜生!”

“我現在抓到的日諜,最早潛伏進來的,是大正元年潛伏進來的。

也就是民國元年。

現在都民國二十六年了。

足足潛伏了二十五年啊!”

“日賊真是處心積慮,亡我之心不死啊!”

“是啊!”

張庸也是感慨。

客觀來說,日本人確實做足了功夫。

為了侵略華夏,他們是付出了幾代人的努力的。

所以,前期勢如破竹是必然的。

我們幾乎沒有像樣的準備。

別人卻已經準備了幾十年。

能不打敗仗嗎?

唉……

國難啊……

“長官.”

“收齊了?”

“收齊了.”

“好!”

張庸將所有遺書拿過來,飛快的過目。

每個人都掃了一遍。

將其中五個人挑出來。

讓他們等下一批。

這五個人,都是家中獨子。

都是獨苗苗啊!

還是先放放吧。

等以後國難臨頭,你們再上前線也不晚。

我們這些有兄弟的,我們先上!

“長官……”

“跟他們五個人說,我另有任務安排。

請他們耐心等候.”

“是.”

俞林生去了。

沈醉拿出整理好的資料。

張庸拿出筆。

簽字。

接收。

從現在開始,這125人就正式入編了。

是的。

樂觀的來說,他們直接跨越了後面的培訓課程,直接走上戰場。

在實戰中繼續學習。

從此以後,他們將馳騁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

直到犧牲。

或者是,直到日寇無條件投降。

一下子多了125人。

張庸頓時感覺兵強馬壯。

都是年輕人。

最不怕事。

對抓日諜無比嚮往。

“一隊!”

“出發!”

“二隊!”

“出發!”

……

命令一個接一個。

隊伍開始前進了。

寒風呼嘯。

卻吹不動他們剛硬的身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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