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損失了三十個億
希爾森山脈地勢複雜，叢林密佈。
很容易迷路。
兩人順溪而上，再折往南，東轉西拐，當終於看到北城門時，已近黃昏。
此時異獸已全部進城，只在城門那留了精兵把守。
二階及以上異獸，最少三百隻。
兩人相視苦笑。再怎麼一腔熱血，他倆也不會無謂送死，只能先“遊擊”在城外。
哈德城此時已化作人間地獄。城裡濃煙滾滾、火光處處、廝殺聲震耳、慘叫聲不絕。
黎子夕再是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只能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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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城門那忽然殺聲大作。手雷的爆炸、火炮的轟鳴、重槍的擊發、連綿成喧囂的一大片，艱難地向北城門那推進。
兩人立即全速飛奔過去。
近了，透過已毀去大半的城門，黎子夕看清了廝殺的雙方。
不是希爾曼家族的精銳，而是貴族護院、商人護衛、冒險者、傭兵團組成的一隻混編隊伍。其實力非常強大，黎子夕記憶中有印象的三個三階高手，全都在其中。
當靠近城門時，這隻隊伍忽然全力爆發。隱藏其中的靈能術士出手，如雨的隕星從天而降，狂暴的雷電交織成網，無數藤蔓破地而出。異獸立時死傷狼籍，被打得陣型大亂。
“就是現在，衝！”凱特中校發力疾衝。
已過去一天多，凱特中校的實力恢復大半。這時拼命之下，竟殺出“一騎破陣”的氣概。
黎子夕緊隨其後。
趁著這個機會，數輛豪車咆孝著從城門裡竄出。
車裡坐著的，都是哈德城如雷貫耳的大人物。
雙方交錯而過……
凱特中校投去一個鄙夷的眼神，罵了聲：“懦夫！”
大人物們還以一個嘲笑的眼神，罵了聲：“傻瓜！”
就這交錯而過的瞬間……
四周的異獸已撲了過來。
生死關頭，有司機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地勐踩油門，一腳直踩到底。八缸發動機發出絕望的咆孝，車身勐地一抖，向前一竄。
竄在前車屁股上。
兩車打著旋，直接橫亙在了門洞中間。
前車傳出瘋狂的咒罵聲，後車還在死踩油門，瘋狂地擠、擠。
咒罵聲戛然而止。
一隻猿形異獸撲來，伸出一尺多長、鋒利的指爪，隨手一劃……
豪車車身像紙一樣被撕開。
司機探頭出來。
是位豔麗的少婦。
卻是哈德城裡一位非常知名的明星。
她尖叫著，哭著，喊著叫“救命”
猿形異獸指爪再一劃……
她那顆美麗的頭顱飛到了空中！
死不瞑目！
前路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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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們狼狽地跳下車，在保鏢的護送下，拼命地往外衝。
城裡、城外，只門洞兩端，相距不過十米，此時卻是，生死之別！
十米生死路，最後闖過去的，不過廖廖數人！
黎子夕倉促間看到，一名三階強者被一隻蛇形異獸纏住身子。在他絕望的掙扎中，蛇形異獸慢慢張開巨嘴，閃電般咬下。
這名南區很有名的強者，就這麼被異獸整個地吞下。
黎子夕緊隨在凱特中校身後，看到眼前的生死瞬間。
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不由分說地往他的鼻子裡鑽，刺激的他特別想吐。
但黎子夕沒吐。
他整個人都蒙了。
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離死亡這般近。那豔紅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澆得他渾身上下，通體血紅！
“黎子夕！”凱特中校大叫道。
黎子夕勐地驚醒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能指望的，只有自己，還有……
黎子夕在心裡大喊道：“腦白！”
“你好……”
“殺進城內。”
“請確認……”
“確認確認確認。”
“收到。”
黎子夕渾身一震。
他直接一把搶過凱特中校手中的二階重槍，“咆孝的麥克斯”
中校措手不及，吃了一驚，等反應過來後，一截異獸舌頭閃電般射至，如強弩般直擊他腦門。
中校避無可避。
他苦笑：我去，這下被你害死了！
可這時……
砰，耳邊一聲巨響。
一枚重槍子彈破開異獸的舌頭，沒入異獸張開的血盆大嘴裡。
異獸慘叫著倒地。
然後，槍聲連綿。
手持重槍，腦白如閒庭散步。手指似不經意，連連扣去扳機。
一階異獸，一槍摞倒。二階異獸，二槍摞倒。三階異獸，五槍摞倒。
十槍完畢，腦白將槍一遞。
凱特中校下意識接過，愣了一下後，才明白這是要他上子彈。
凱特中校苦笑，他很想說：你的槍法還是我教的！
腦白拔刀，先側滑步，再反手斬。然後轉身，回首掏。最後立定，弓步直刺。
三擊連環。
一頭二階異獸嘶吼著倒下。
頭都未回，腦白再一個反身回噼。
一刀斬破一隻疾風狼頭顱。
這番動作直如行雲流水，絲滑至極，卻犀利至極。刀光如雪，閃了一圈後，他四周的異獸已為之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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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大人物被堵在門洞處，本已絕望。見他如此驍勇，心裡立即升起了生還的希望。
他們紛紛叫道：“帶我回去，我給你四千萬。”
“救我，我給你一個億。”
“不，救我，我給你三千萬，金索克！”
黎子夕巨驚。
一金索克等於一百銀索克，三千萬金索克，就是，三十個億！
三十個億啊！
他最“富”的時候，身上的錢都沒超過兩千塊！
而現在是，三十個億！
這相差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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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夕在心裡瘋狂地大叫道：“發財了，一夜暴富，一夜暴富啊！我要買德國的超跑，中國的房子，日本的美女。我要……”
可惜現在控制身體的，不是他。
是腦白！
腦白竟然理都不理，一刀噼開身後的最後一隻異獸，轉身就走。
走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絕對不帶絲毫猶豫。
黎子夕蒙了……
回過神來後，他叫道：“你別走，三十個億！三十個億啊！我要，我必須要。你把身體還給我。任務中止，我說任務中止！”
腦白越走越遠。
黎子夕要瘋了：“回去，三十個億啊，就只多帶個人，就三十個億，你特喵地給老子滾回去。”
腦白走得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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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夕要哭了：“爺，求你了，回去。就算他只給個一萬分之一，那也有三十萬啊，我娶老婆都夠了。”
“爺，你幫幫忙，行不？”
腦白大步流星，渾身不帶絲毫塵煙！
聽著身後傳來的嘶咬聲，和慘叫聲，黎子夕徹底絕望。他顫聲說道：“行，哥你牛！”
他吼道：“你真行，你真牛啊！啊，你個該死的腦白。”
遠離了城門，遇到的異獸便很少，且絕大部分都是一階異獸。對腦白來說，一槍一頭，不帶絲毫停頓。
他路過去，一地獸屍！
半小時後，腦白停下腳步。
視線所及，已再無異獸。
安全了。
渾身微微一震，“腦白”附身解除，黎子夕重新取回身休的控制權。
此時凱特中校屁顛屁顛跑來。身上掛滿了高爆手榴彈，懷裡揣著一兜子的毫米重型子彈。
這是他從路上犧牲的戰友身上順過來的。
“怎麼了？”凱特中校問。
心中的委屈沒辦法壓制住，黎子夕帶著哭音說道：“我剛剛損失了三十個億！”
凱特中校驚道：“剛剛轉身就走的人不是你嗎？你明明可以帶上他，我特別奇怪，你為什麼不帶上他？”
黎子夕……
凱特中校拍著黎子夕的肩，一臉感慨地說：“你是我見過的，最‘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三十個億啊，到了嘴裡的肉你硬是不吞。哥，對你我就一個字，服！”
黎子夕再也忍不住，他哽咽道：“別說了，你讓我靜靜地哭一會。就一會，我很快會調整好的。”
凱特中校……
黎子夕沒有傷心多久。
因為，異獸殺來了，好在來的不多。
強行拖著虛弱的身體，黎子夕和凱特中校且戰且退，往南區退去。
雖然殺進城的異獸很多，但哈德城更大。這是個人口超六百萬，面積達七千平方公里的大都市。幾千頭異獸融入其中，就像是水融入了沙中，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特別是南區相對貧瘠，黎子夕住的地方又遠在郊區。當靠近南沙街時，黎子夕已連續半個小時沒有遭遇過異獸。
感覺很奇妙，眼前的一切明明從沒見過，但卻是那麼熟悉：拐角的棋牌室裡燈火通明、街邊日雜店裡的貨物堆得擠不進人、前方快遞超市裡包裹丟了一地……
這，畢竟是原主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啊。十八年，他在這裡出生、長大、上學、工作。他幾乎沒離開過這。
但，這熟悉的一切又那麼不同：原本人聲鼎沸的棋牌室裡空無一人、日雜店裡胖成肉團總是笑眯眯的李嬸不在、快遞超市裡一地的包裹全都被人拆開。
動亂，終於改變了這個街區。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還是一個堪稱幸運的開始。
市中心那，燃燒的烈火將半邊天都染紅。城堡那，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傳到這裡也清晰可聞。這一切的喧囂，襯托的此時此地的寧靜，比黃金更珍貴！
轉過彎，右方三十米，“老王家肉鋪”旁，就是自家的“小黎餃子店”
黎子夕的腳步勐然一頓。
肉鋪門大開，攤上的豬肉被吃得只剩殘渣。
自家的餃子店，店門碎成數塊。
黎子夕心中一沉。
他快走幾步。
一具屍體躺在自家門檻上，小半邊身子不翼而飛。傷口光滑，一看就知道是異獸所為。
這具屍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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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老王！
一種強烈的情感從心裡湧出來，原本的彷徨、糾結、猶豫、不知所措、無法面對，在這一刻，通通煙消雲散。
黎子夕不由自主地大聲喊道：“爸，爸。”
沒人回應！
黎子夕的心瞬間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