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補償

書房。

黎子夕敲門。

“請見。”侯爵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

黎子夕推門進去。

侯爵一如既往地坐在辦公桌前，批改著永遠也審批不完的檔案。

“稍等下，我簽完這份預算報告。”

一會兒後，侯爵放下筆，他坐過來，先按下茶几上的按鈕，一汪熱水注入茶壺，立時茶香四溢。

“這是西雅行省雲霧山的玲瓏山茶，來嚐嚐。”

黎子夕舉杯抿了一口，茶香清澹，回味悠長，讓他還有些煩躁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

兩人無言，靜靜地品完一杯茶。

侯爵這才開口說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從那場刺殺中活下來的。事後我模擬過多次，若我是你，怎麼算我都必死無疑。”

黎子夕本以為，侯爵會否認、會狡辯，但他沒想到，侯爵很乾脆地承認了那場刺殺。

黎子夕苦笑：“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在最後關頭我失去了意識。掌管我身體的，是另外一個‘我’”

黎子夕將這段時間自己的經歷，細細說了一遍。

侯爵嘆道：“為你犧牲的十名戰士，是當之無愧的勇士。我將追封那十位戰士為‘西那勇者’”

西那，是神話中的勇武之神。西那勇者，只授予立下特等戰功的烈士。這不只是一種榮譽，更意味著至少上百萬的撫卹金，以及直系親屬比如免費上學、安排工作、政府養老等一系列最高階別的優待！

黎子夕起身，鄭重地了一禮，代死去的孩子表示感謝。

侯爵揮了揮手：“這是他們應得的。”

這幾句對話後，兩人又沉默。

侯爵長嘆一聲，他揉了揉眉尖，緩緩說道：“這場刺殺，事先我毫不知情。”

“我從沒懷疑過侯爵閣下。”

“我承認，是赫伯特主導了這場刺殺。毫無疑問，赫伯特必須受到懲罰。但是……”侯爵起身，他走到窗戶邊，出神地看著窗外。

好一會兒後，侯爵緩緩說道：“希爾曼家族人丁一直不旺，我只有一個姐姐，和幾位堂哥表弟。我和他們的關係其實便不好，唯一例外的，就是赫伯特。”

“那小子啊，”侯爵陷入了回憶之中：“他從小就崇拜我，無論我做什麼，他都支援我。等我繼任侯爵以後，他更是毫無保留地付出了所有。為此，他甚至犧牲了自己的愛情、忽視了自己的家庭。在我最艱難的那段時日裡，只有赫伯特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地睡個好覺。我信任他，我也依賴他。”

黎子夕靜靜地聽著。

“可惜他辜負了我的信任！在這件事上，他確實犯了大錯。”

“但是，赫伯特他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這個評價你或許難以接受，但這是一個確鑿無誤的事實。赫伯特的問題在於，他是一個狂熱的家族激進分子。他極度痴迷於家族過往的榮耀，一心只想將家族重新推到共和國之巔。所以，他安排了那場刺殺。請相信我，赫伯特他絕對不是對你個人有什麼意見，他只是為了希爾曼，做了自己認為必須要做的事！”

“我這不是在為他辯解，我只是想請你理解，我，阿里謝.希爾曼，作為希爾曼家族的族長，作為一個兄長，在這件事上的痛苦和糾結。換了任何別的人，哪怕是蕾佳娜，我都能做出一個公正的判決。但是唯有他，子夕，抱歉，我可能無法給你想要的結果。”

這個答桉，在意料之中。

所以黎子夕只是問道：“他會受到什麼懲罰？”

侯爵答道：“事發的當天下午，我就已經解除了赫伯特軍團長的職務。他現在在西福城，負責城衛軍預備役的徵召工作。”

換句話說，赫伯特，這位自治領曾經的第二號人物，已被踢出了權力的中心。

“我知道，這遠遠不夠。作為對你的補償，我將正式簽署檔案，任命你為神聖裁決軍團的軍團長。而凱特中校將擔任神聖裁決軍團的副軍團長。你將擁有神聖裁決軍團獨立的人事權，有權決定除副軍團長之外的，所有軍官的人選。”

黎子夕心中巨震！

神對裁決軍團只屬於他，這是一個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但公開承認這個事實，直接任命他，而不是侯爵本人或者蕾佳娜，兼任軍團長，這無疑需要極大的勇氣。

而給他獨立的人事權，這簡直就是在說，神聖裁決軍團以後就是你黎子夕的私軍，自治領承認你對軍團的所有權。

哪怕黎子夕知道，侯爵行事一向果斷，可這份大氣，依舊讓他心折不已。

這意味著侯爵將家族勢力範圍內最強的軍事勢力，拱手讓給一個家族之外的人！

黎子夕們心自問，換了他是侯爵，他是絕對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個補償，已經足夠了，甚至遠遠超過黎子夕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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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夕起身，深施一禮，正色說道：“我必不敢辜負你的信任！”

“你確實不能辜負，”侯爵嘆道：“做出這個決定，很難。我將面臨的壓力，也遠超你的想象。家族裡的老頑固會指著我的鼻子罵，而赫伯特……”

侯爵搖了搖頭，他澀聲說道：“我無法預料赫伯特的反應，或許，他會徹底和我撕破臉！”

黎子夕只能沉默。

他沒辦法說，請侯爵大人另行委派他人擔任軍團長，我必全力支援。

神聖裁決軍團事實上已經成為一個整體，外人根本融入不是去。非要強行插入，軍團必會陷入無休無止的內耗，且類似刺殺這樣的事，不可避免地會發生第二次、第三次……

侯爵嘆道：“這些天，我們的敵人一直在借刺殺的事大做文章，極力挑動神聖裁決軍團的怒火。老實說要是你再不回來，軍團那邊很可能就壓不住了。”

“我回來了，”黎子夕正色說道：“交給我吧！我保證，神聖裁決不會給自治領製造半點麻煩。”

“我相信你的承諾，”侯爵揉了揉眉間：“接下來自治領內必然會有一番動盪。這次少不得要流一些血，殺一些人。這樣也好，現在的自治領已經被滲透的像個篩子一樣，再不清洗一番，自治領遲早會變成共和國的一個行省。”

黎子夕恭聲說道：“我願為大人分憂。”

“嗯，神聖裁決的具體事務，可以交給凱特。他的能力和忠誠都沒有任何問題。你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修行上。你切記，靈能越活躍，個人的武力就越能代表一切。當你成為巔峰強者後，回過頭來你再看，你現在費盡心思所追逐的一切，其實只是一個無聊的笑話。接下來，我會將自治領的大部分事務交給蕾佳娜，我也會將精力集中在修行上。”

黎子夕有些擔心。他無法想象，蕾佳娜像侯爵一樣整天坐在辦公桌後的模樣。

這個絕美的少女，她的青春會就此凋零吧。

“蕾佳娜太年輕，怕是承擔不起這樣的重擔。”黎子夕委婉地說道。

侯爵嘆道：“我沒有選擇。靈能再次來襲，強者將不斷出現。家族必須有高階強者坐鎮。不然，自治領或許會存在，但希爾曼家族一定會消亡！一年內，我必須突破到高階。五年內，家族必須出現第二個巔峰強者。蕾佳娜的資質雖然好，但想要在這麼短時間內突破，基本不可能。子夕，我更看好你。”

侯爵正色說道：“記住這句話，當你擁有絕世的實力時，你就擁有絕世的權力。到那時你會發現，希爾曼自治領只不過是路邊的一塊石頭！”

“這就是我將賭注壓在你身上的原因，我相信你的未來。而在你成長到那個高度之前，希爾曼家族，是你最堅強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