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家長一樣,
大的方面由沈修竹和林承德安排。但平時小的地方,沈然身邊可沒有一個教官。
好在,沈然在火城經歷了起起落落,如今深知力量的重要性。
夜間登山的過程絕非易事。更別說還就自己一個人。
沈然的目力自然過人,夜間視物也做得到。就是雪山的天氣多變,一場颶風襲來,吹起洋洋灑灑的碎雪,便遮擋住了視野。
四野茫茫。
氣溫驟降,到了一個危險的地步。
沈然透過幻化天煞,在體表形成一套類似皮衣般的漆黑武裝,如此防禦住了大自然的摧殘。
“這個種子能力是真不錯。”
種子分為三類。
基因種,和超凡種,以及類似超凡種又要更加特殊的原始種。
超凡種便是一些自然元素的操控,譬如火焰、冰雪、電磁力、還包括李牧的心靈操控。
而原始種則要更加厲害一點。
像月的“時間碎片”,已經涉及到了時間這一宇宙最深處的概念。同時也有另一個名稱——改變世界的作弊級能力。
這種劃分是由使用者們定的,往往並不一定準確。
沈然就不清楚自己的“天煞”該算是超凡系還是原始系能力。
“之前李牧帶我去過承天星,天煞這一能力已經暴露了...不過,天煞最厲害的一點在於千變萬化。”
他一邊登山,一邊進行思考。
自己接下來要慢慢步入聯邦的深藍圈子,總不能因噎廢食。後面就說自己是一名基因系使用者,不敢在人前動用天煞這一能力吧?
能力是決定戰場變化的最大因素,不可能不用的。
也就是說,
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偽裝”出一個能力。
“天煞可以幻化成任何物體......刀、劍、拳套棍棒?”沈然思忖,最後有了一個想法。
就在這時,因為並沒有規劃路線,他面前出現了一個角度只有一百來度的絕壁。
沈然並沒有選擇繞道。
他靜靜地佇立著,抬頭望向在濃霧中半遮半掩的山體,雙眼微眯。
咔嚓!
下一刻,沈然彷彿兔子般躍起,離地四五米,就在身體即將與冰硬的巖壁相撞時,被漆黑皮衣包裹住的右手,突然探出,五指如同精鐵打造而成的一樣,深深地扣進了岩石中。
岩石如豆腐一樣破碎。
一陣夾雜著雪的山風吹來,將沈然的衣服颳得獵獵作響。
上空呈灰濛色,看不到盡頭。
換作任何一個但凡正常的攀登者,都絕對不可能幹得出這樣子的事。就像是下巖洞,洞穴狹窄得無法轉身,在不清楚隧道是否貫通前,哪個探險家能拿性命去走一趟可能有去無回的路?
不過,沈然又不是一般人。
他試過,如今的自己就算是從五百米高度落下去也不會摔成肉泥,更別說自己四肢還佩戴有反重力EM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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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攀登絕壁的這一過程中,消耗也還是極大。
沈然體表的漆黑皮衣是天煞幻化而成,因此不光體力,星能也在飛快地流逝。
攀登了有二十來分鐘。
也不知道高度達到了哪裡。
再望向頭頂上方——還是灰濛色的霧氣,看不到頭。
壓抑嗎?後悔嗎?恐懼嗎?
沈然心裡沒有太多諸如此類的情緒,反倒是聯想到了一些其他東西。像是之前登山客,以及林承德剛到火城的時候也提到過他有一愛好是登山。
“到了這一時候,正常人的話,是該後退,還是逼自己勇往無前呢?”
寒風試圖吹搖沈然的身體,
他掛在山壁上,不知自己現在位於何處。當達到一個高度後,霧氣與風太混亂了。
人生有太多的事似乎都是這樣。
當一眼看不到頭的時候,理智就會說該後退,骨子裡又有著一種倔強。
沈然早已不是普通人。天平的一角並沒有放著名為生命的砝碼,因此不能說他就有著一往無前、傲視一切的膽魄。
但,他先前在火城的時候,也不乏有那種從高樓之上墜入人群的勇敢。
沈然繼續向上攀登。
不知過去了多久,
直到脫離出了那片混亂的雲海,站在雪山山巔,一個人俯瞰浩瀚星空下的全新世界。
......
第二天。
沈然六點看完日出,然後下山,又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找到駐地。
回來時自然是被於穆以極其嚴厲的語氣說道了一遍。
稱沈然這樣太亂來了,他見沈然久久未歸,差點就給上面報告,讓士兵搜山了。
沈然全程像是認錯的寶寶。
於穆才稍微發洩完了怒意。
“說完了?”
接著,沈然才笑著說,“說完了那就去準備吃的吧,我肚子可餓壞了。”
於穆頓時被氣的不行,“吃吃吃!我看你成天就只知道吃!”
“好啦。擔心什麼,你是不瞭解三階進化者的厲害而已。”
沈然擺了擺手。
他剛下山回來,外表還是風塵僕僕,頭髮和衣服都被露珠給打溼了。
正準備要進屋換身衣服的時候,沈然卻見著空地上有兩個學生起了爭執。
“咦?”
沈然驚疑一聲,走過去一看。
是那個許飛和另一個圓寸頭青年,兩個人正在拳腳相加,打的那叫一個激烈。
其他的同學則在周圍叫好,看得可興奮了。
直到沈然走近後,一名齊耳短髮女孩才被嚇了一跳,“呀!聶教官你回來了!”
頓時,那個圓寸頭青年動作一僵,剛扭頭看來,許飛就抓住機會一拳揍在了其臉頰上。
“許飛你還要點臉嗎?”圓寸頭青年憤怒,然後又咬牙剋制,“聶教官來了!”
許飛這才氣喘吁吁地看向沈然。
沈然臉上滿是驚奇,又擺手,“沒事,你們繼續打著玩,我就過來看熱鬧的。”
許飛和圓寸頭青年倒是沒有繼續打下去。
兩個人分開,都是鼻青眼腫,這會兒暗暗咬著嘴唇。
“怎麼了這是?”
沈然這才看向旁邊的一名女生。
那女聲脆生生地答道,“報告聶教官,許飛說劉通裝逼,劉通聽不下去就回了幾句,然後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沈然聽了後差點沒笑掉大牙。
另一邊。
圓寸頭青年劉通受不了這個氣,憤憤道,“他就是自己現在廢了。嫉妒我,成天看不慣我,說這兒說那兒,聽了就煩。”
沈然又皺眉看向許飛。
許飛在那裡一聲不吭。
“許飛!”
沈然呵斥。
這八個人以後都是要進聽雨竹院一起完成深藍網路裡的任務,得要是團結有加的隊友才行。
許飛這才抬起頭,用手背擦拭嘴角的血漬,“我昨晚提議說大家選一個隊長,我毛遂自薦,然後劉通那傢伙先嘲諷我的。”
沈然又看向劉通。
劉通立馬道,“你哪兒來的臉說這種話?還你當隊長。”
此言一出,許飛又表情憤怒起來,“劉老二你以前見了我都是叫哥的!要不是我的種子差了點,你算什麼東西!”
“一說就是種子。這兩週以來,你的表現有多差,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真覺得我們的進步就是天上掉餡餅來的?”
劉通反唇譏舌。
很快,沈然也看出了這個矛盾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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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覺得這個許飛是個好表現、自尊心強的青年。
以前是遙遙領先其他人的第一名,接種後,卻慢慢淪落為了中流......
“行了,我的問題。”
突然間,沈然打斷,結束兩個人無休止的爭吵。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沈然,欲言又止,“聶教官...”
“我的錯。”
沈然說道,“我昨晚還是不該讓你們吃的太飽的。”
話音剛落。
許飛、劉通以及那幾名女同學就呆住了。
下一刻,沈然語氣陡變,厲喝道,“爭強鬥狠,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我看你們就是吃飽了撐得!”
眾人臉色一變。
沈然再度轉身,盯著許飛,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沒錯,種子就是有高下之分!有普通種,高等種和特等種,而你的種子,就只是一個價值10萬點深藍值的普通種。”
許飛還不知道深藍值是什麼。但他聽出來了,自己的種子確實不行。
許飛攥緊了雙拳。
沈然繼續道,“我還可以告訴你的是,其他那些勢力,他們不僅買得起高階種子,還有錢買加快修煉速度的沐雨液。人家一天就相當於你十天的努力!”
霎然間,不只許飛,在場每個人都眼神唰地變了。
“一天相當於十天?”好些個男生和女生心裡都壓了塊石頭。
“你比得了嗎?拿什麼去比?”
沈然看向許飛。
每一個質問都像是刀刻在了對方的心頭。
許飛咬牙切齒,臉已經紅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他居然是轉身跑掉了。
“許飛!”有幾個人連忙叫喊,想要趕緊追上去。
“都別動!”
沈然制止,冷冷地看著對方跑掉的背影,道,“連這點打擊都受不了了,還浪費我的什麼精力?”
劉通等人這才看見這位年輕教官的另一面。
“你們以為你們是踏進了一個新世界,有著無限的變強機遇,未來一個個都能順理成章地成為跺跺腳就能震動一方疆域的大人物?”
沈然繼續說,“成天報以不切實際的幻想!深藍世界早就被那些龐然大物給佔據了大片空間,以後的競爭只會比你們過去在學校裡殘酷數十倍不止!更別說還有來自宇宙另一邊的威脅,你們都是去探路送死的!”
這下子,連遠處的於穆都變了臉。
“要麼就現在趕緊退!你們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強者,趁早離開聽雨竹院。”
沈然此時非常的認真。
他現在才體會到林承德、沈修竹過去的心情。
聽雨竹院是什麼?
沈修竹他們做的事是什麼?
是最激進的事!拿命去填一條路,拿敵人的命,拿同伴的命,還包括了自己的命!
林承德當初為了把自己送去李牧身邊,都動用了王蕭然這一手段。可想而知。
沈然有必要給這群學生適當地展示出一些殘酷,接受得了就繼續,接受不了就趕緊滾蛋!
別說是你們這群自命不凡的傢伙,就連現在的自己,都還不能站在沈修竹他們的身邊。
此時,沈然眼神很冷很冷。
在場的劉通等人並沒有離開。只是一個個低垂著腦袋,內心沉甸甸的。
“繼續練。晚上我再過來檢查,誰練出來的星能多,誰就先做隊長。我們沒錢,給你們每個人的種子都是一樣的。現在就是看你們自己。”
忽然,沈然丟下一句話,接著邁步走開。
......
......
溪河的下流。
一朵野花在風中搖曳,只殘留著幾朵花瓣。
突然,一隻腳踩在這個頑強的生命上,將其踐踏成泥。
許飛跑到這裡。
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但他更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去面對那一切。
“真特麼的諷刺。”
正在這時,安靜的環境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許飛扭頭,便見那個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年輕教官從後面走了過來。
許飛剛想露出倔強不忿的一面,
卻又聽見了對方的下一句,“我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角色對換。明明一年前我才是這個受不了委屈,跑到沒人的地方哭鼻子的人。”
許飛先是羞愧得要死,聽見這番話後又一愣。
對方一年前...還是個會跑到沒人的地方哭鼻子的人?
怎麼可能呢?
許飛剛升起困惑,突然瞳孔一縮,忍不住張起了嘴巴。
只見,
沈然從灌木林中走出,腳步不快不滿地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同時開口,“剛才倒是忘了告訴你,種子還有一個最能逆天改命的地方,那就是,當你進化到第三階段後——它會開啟誰也不能確定的覺醒。”
伴隨著話語,少年從腳到頭突然被密密麻麻的黑色斑點所覆蓋。
就像是一套奈米級的戰衣,一直武裝到了那雙漆黑的眸子,讓他的一切都附上了“可怕”。
許飛連連後退,直到跌倒到地上。
他震撼到無以復加地看著這個來歷神秘的少年。
“我其實並不是精英主義者,因為我以前也是一個懦夫。包括歷史上那個曾讓無數敵人顫抖的斯大林,曾經同樣也不過是一個軟弱的傢伙.......”
天煞戰衣包裹下的沈然,一步步走到這個初次踏入深藍世界的許飛面前,伸出手,道,“我認為,凡事只需要一個改變的契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