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林承德一臉的嚴肅，“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你認為李家會輸，李牧會死？還是說，你想退出了？”
沈然望向湖面，這時有微風吹來，掀起了陣陣漣漪。
“不。”
片刻後，沈然說道，“從他們的動作可以看出，他們並不具備有真正阻擋李家步伐的能力。”
“做這些，就算是成功了，也只是稍微拖延一下李家的腳步。李家是不會輸的。”
“這是大勢所趨。”
不錯的答覆。
林承德以及很多人都是這樣的看法。
李家入主火星，這是必然的。
另外幾家只是不願看到李家的發展速度太快，擔心以後會出現一超多強的局面。
“那你為什麼不惜暴露，要帶走梁知博的養女？”林承德看著沈然的臉，“給我一個理由。”
“這算是什麼？”
沈然展示出了自己的態度。
“什麼算是什麼？”
“我現在做事，必須得給你報備了是嗎？組織每個月是給我發多少工資，給我什麼福利待遇？”沈然問。
林承德深深地看了眼沈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個少年的成長變化。
從最開始的時候，再到如今羽翼漸豐，以後恐怕還會越來越...變本加厲。
“凡事講究予自身求利益。”
林承德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變聰明瞭啊，沈然。”
這句話像是針扎一樣，刺了沈然一下。
如果換作是之前，他可能會生氣。
但現在只聲音冷淡，“林師，你們打從一開始，又有真的在意過火城嗎？”
林承德眉頭一皺。
“倘若不是因為李家這個龐然大物要落足在火星...談什麼人間疾苦呢？我二叔死的時候，你們都不曾出現過的吧。”沈然說道，“連親人的死都不如李家重要。”
聞言，林承德表情頓時變換。
這番話的意思是將矛頭對準了沈修竹！
在這裡，林承德還不知道沈然進過失落海，並且還和沈修竹見過了面。
“沈誠的事是一個誰也沒想到的意外，我們的精力不可能用在時刻守護你們身上。”林承德沉聲道，“你還不懂事嗎？”
“有過後悔嗎？”
沈然忽然問。
林承德怔了一下，然後移開視線，竟是不想面對沈然的眼神，“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
沈然吐了口濁氣。
這個問題本來是該問沈修竹的。
但在失落海的時候，對方每一秒鐘都是“貸款”得來的，還得對付伽羅以及其他的聯邦、帝國強者，根本無暇聊私事。
“草字幫規模極大，就算因為今日之事被覆滅後，他們仍然會和草原上的野草一樣，紮根於火城的土壤當中。”
“梁知博的個人威望極高，基本上人人都是喊他梁老大。我帶走他的女兒，將來要是捲土重來，便有可能‘挾天子以令諸侯’，繼而掌握整個地下城黑道網路。”
沈然說出了一部分原因。
“梁知博還有一個兒子。”林承德皺眉。
“他兒子在地球留學，肯定是被薛德掌控起來了。”沈然說。
說到這裡，林承德再度眸光深邃地看向沈然，“看不出來，你變聰明瞭這麼多，能想得這麼遠了。”
居然能想到靠著梁白桃，等梁知博死後，收編草字幫。
雖然這一想法還有些粗糙，
但不失為一條不錯的道路。略微可惜的一點是，梁白桃現在已經十七歲了，不是年幼的皇女，她會有很多她自己的想法。
“你並不是一個精通此道的人。”
忽然，林承德又搖搖頭。
“人都是會變得，不是嗎？”沈然淡淡地開口，他眺望著遠處的山水。
“你的本質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林承德精準地說道，“你想帶走梁白桃，只有兩個原因。一，你仁慈的一面又犯了；二，你對火城現有的局勢徹底心灰意冷，你想走了。”
一語落下。
天地安靜了下來。
在過了不知多久以後，沈然才開口，“啊，是啊。”
“林師，我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要是不帶走梁白桃，那就是要我把她帶去給李牧。李牧會如何對她？”
“我看到她，就像看著當時的沈盈盈......那時要是有個人出現救下我們，那該多好。”
......
......
凌晨兩點時分。
沈然睜開雙眼，從昏暗的房間中醒來。
剛收起星石，梁知博就發來了訊息。
他準備有三套方案，最妥當的是坐四點十五分的城市清理垃圾車，先前往梨花城。
“不用了。”
沈然直接拒絕，“我這邊已經有了辦法。”
另一邊。
梁知博坐在書房的辦公桌後方。房間裡沒有開燈，衛毅和麒王兩個A級獵人站在陰影中。
“真的不和他一起走？”梁知博看著陪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左膀右臂。
“走到哪裡去？地球不是說對義體改造管制嚴得很嗎？習慣了在火城自由自在，我可不想去地球過平凡普通的日子。”衛毅笑道。
“梁老大你既然都把這樣的事給我們說了，我們就是不可能離開的。”穿著白色西裝的麒王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梁知博默然無話。
電腦螢幕忽然亮起，上面是一則來自地球的訊息。
......
地球，現在是白天。
林承德退出深藍網路，然後一身正裝的行走在聯邦安全域性總部大樓中，最後將此間訊息告訴給了一個臉上佈滿了老年斑的白髮老人。
不久後，林承德震驚，從老人口中得知了一個重磅訊息。
沈然前不久進過失落海！
他是唯二從那個SS級副本中活著走出的使用者！
“讓那個孩子走吧。”老人喟然一嘆，“既然他不想再留在火星，不想待在李家。另外，我後面會跟沈修竹談談，不把心裡的事說出來，總讓一個孩子自己去忍受種種，負重前行，以後是會出大問題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個老人也感慨。沈修竹真的是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人物，彷彿天生無情無感。現在，便是自己也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那雙眼睛又是望向了星海的哪一處，才會對人世間的種種如此冷漠...
“我們是否要做點什麼呢？”林承德問。
老人搖頭，輕描淡寫地說，“幾家相互角力，一場鬧劇而已。又傷不到筋骨，我們就不下水了。”
......
大人物之間的“遊戲”，然而，對於整個火星而言卻將是一場翻天覆地的動盪。
今夜，無人入眠。
凌晨三點四十分。
沈然坐上一輛全封閉的黑色小轎車，開向地上城的火神區。那裡有目前火星唯一的官方與地球相連線的星能通道。
嘟...
手機忽然震動。
坐在駕駛座的司機立馬警覺，神情變得緊張。
沈然用眼神示意不要出聲，隨後瞥了眼躺在自己旁邊的女孩。
接通。
“沈然，你現在在哪兒？”
電話中響起李牧的聲音，格外的沉悶。
“我在梁知博的家裡。他一直在試探我關於牧少你的訊息。”沈然沉聲回答。
李牧道，“我剛才把你的事給家裡人說了，本來是想給你先安排一個崑崙館的職位，結果我爸把我罵了一頓。我現在心情不好，可以過來喝會兒酒嗎？”
車窗外是飛速倒馳的城市街景，在那些骯髒的人行道上，有著大量骯髒的流浪漢，只有冰冷的霓虹披在他們熟睡中的身上。
車內，沈然眼簾微垂，“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會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