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五分鐘前。
因為後天就要去地承線所在的深藍世界，聽雨竹院裡的沈然幾人其樂融融地在包間裡聚餐。
塗倩那幾個女生這會兒還在跟沈然開玩笑，沈然用玩笑話掩飾，“我有女朋友的哦。只是她活在我的夢裡。”
“我去趟洗手間。”
劉通起身離開。
在洗手間洗手的時候。
劉通看見鏡子裡的自己，一向有點面癱的他也擠出了笑容。
人少有人少的好處。
聽雨竹院現在總共也就十四個人。
就和那些創業初期的團隊一樣，大家在最開始的時候，往往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儘管沈然前面給過大家壓力，但結束後，他對於那幾個被淘汰掉了的學員，其實也並沒有任何訓斥，反而是鼓勵的態度。
新時代的各方面壓力，在深藍學院裡就很能感受得到。每個人都是削尖了腦袋往上爬，誰要是落後了就彷彿要被淘汰掉。
淘汰又是一個在生物屬性社會里格外可怕的字眼。
沈然能安慰那幾個較弱的失敗者。大家看在眼裡，心裡其實都很高興。
“真好奇教官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嘩啦啦~
關掉水龍頭，劉通就往回走去。
但在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個包間的時候，劉通卻聽見了裡面傳出來的辱罵聲。
“真是一個廢物！這麼好的機會，那麼多寶貴的資源，給你還不如餵豬！”
“白浪費了我們的培養！”
“還有臉坐著？滾起來！你配坐著吃飯嗎？”
“三院的那個劉通是聽雨竹院的人，聽雨竹院又是一個什麼東西？連修行導師恐怕都沒有，到底是怎麼輸的！”
“......”
辱罵聲很難聽。
又涉及到了自己以及聽雨竹院，劉通神情微變。
正當他停在原地的時候，包間裡又響起“啪”地一聲。
緊接著，包間大門被開啟。
一個青年從裡面踉蹌走了出來。
他用手捂著右臉，低垂著腦袋，黑髮下垂遮住了眼簾，被人扇了臉，居然沒有任何憤怒的表現。
“是你？”
劉通見狀驚訝，居然這麼巧，在這裡碰見了自己下午考核時的第一個對手。
正是那個七院的褚離。
褚離聞聲看到劉通後，眼睛裡也閃過種種異色，隨後又重新低下了頭。
“你這是...”劉通一時有點難以啟齒。
緊接著，包間裡就傳出刻薄的奚落聲，
“什麼叫我不要做的太過了，能有他褚離今天做的過分嗎？他可是我們...招生計劃中的重點一批物件，結果開學不到兩個月，這樣一個考核都沒透過，這事傳出去都丟人死了！”
褚離站在敞開門的包間外。
儘管明月樓是鵬城最高檔的餐廳之一，有資格在這層吃飯的仍不多，但還是有一些客人與服務人員。
有人從遠處走道路過的時候，朝這裡投來視線。
褚離被釘著，宛如泥塑般一動不動，彷彿是在接受罰站的學生。
劉通難以置信。
他和褚離打過一場難解難分的戰鬥。
儘管自己最後獲勝了，但劉通可以肯定，對方絕對是七院裡的高材生，無論是機甲操縱還是個人身體素質都能排進前流。
這樣的人才，居然遭受這樣的羞辱。裡面那些人的說話聲，簡直太過分了！
更讓劉通沒想到的是，褚離還站在原地，也不吭聲，不離開，全程忍耐那些難聽的聲音以及路人的視線。
“...走。”
忽然，見劉通居然還站在原地，其實這才是對褚離自尊心最大的刺痛，他咬著牙低聲道。
劉通眼神變換，最後嘆了口氣，“兄弟你自己多保重吧。”
劉通正要離開，包間裡又傳出那道刻薄的女聲，“聽雨竹院，哼，聯邦安全域性裡能有什麼厲害的進化者？就那個老局長一個，而且，他還是從周家出來的，沒有周家，他算個什麼啊？一個曾經被周燃燈指著鼻子罵數典忘祖，連一聲都不吭的人！可想而知，聽雨竹院能有什麼真東西？”
霎然間，劉通的腳步再度一停。
他扭頭往裡面看去。
居然聽到了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秘密，聯邦八大家的一些私事。
同一時間。
包間裡的聲音一停。
因為這會兒門還對外開著，那個說話人說完後就感到了後悔。
小人物當然可以談論大人物。如今的聯邦講究言論自由，但，也得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
很快，一個本來生的清純漂亮的女孩走了出來，看見褚離還站在原地的時候又罵了聲。
下一刻，她眼神一滯，看見了前方的劉通。
只一剎那，她就想到了很多東西，然後立即轉移話題，冷喝一聲，“...褚離！”
褚離一動不動。
“還不嫌丟人？給我出手，打回來！”女孩道。
劉通聞言確實一下子被轉移了念頭，“你幹嘛？！”
“還想不想進去坐著吃飯了？”女孩完全沒理會劉通，又看向沒有動作的褚離，鄙夷地罵道，“我問你還要不要點臉了？”
“你真的太過分了！”
頓時，劉通生氣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有你這樣侮辱人的嗎？我們是有什麼仇怨？”
“你在教我做事？”
女孩突然就是一腳將劉通踹得後退不止。
褚離見狀立馬抬起頭，臉上不敢置信。
怎會如此驕橫，囂張跋扈的？
劉通也沒想到自己只是路過，居然就被對方踹了一腳，更沒想到這一腳把自己踢得氣血翻湧，臉色驚變。
包間裡也傳出一道平靜的聲音，“怎麼了？”
“巧了，我們剛聊到聽雨竹院，外面就站著那個三院的劉通，在這裡一直偷聽。”女孩道。
“我偷聽？這是你們的地盤嗎？你們在這裡又是辱罵你們的人，又侮辱我們聽雨竹院，還妄自議論我們老局長的壞話，不佔理的是你們吧！”
劉通又氣又惱。
然而，
包間裡那道平靜的男聲又說，“都告訴你平日裡要注意點言行舉止。”
但也就這麼一句，然後就沒其他的了。
完全沒有在意他們的行為有多目中無人。
女孩突然抬手猛地一拍褚離的後腦勺，打得褚離身體踉蹌幾下，“還愣著幹什麼？是想進去吃飯，還是跟狗一樣一直站在門口？”
褚離咬了咬牙，但還是沒有動。
劉通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幾步，“你給我住手！”
唰——
霎然間，女孩身形如鬼魅，不知怎麼突然就到了劉通的近前，右掌一個上提，扣在劉通的下巴上。
砰地一聲，
劉通被抵在了牆壁上，雙眼瞪得大大地。
“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你們沒有老師，沒教你們什麼是天高地厚嗎？”女孩冷冷地說。
本來雷電館的人這段時間因為唐冠的事，他們就有一肚子的火。
更何況，在他們的世界裡，一階的進化者在二階進化者面前就是說話都得低著頭。
等級制度是非常森嚴的。
......
轟！！！
劉通到底還是沒有像褚離那樣被無下限地羞辱。結果就是他被當成死狗一樣，居然打到了沈然等人所在的包間裡。
“管好你們的人。沒有唐冠的本事就別學他的說話做事。”
女孩站在外面，拍了拍衣袖，渾似長者的姿態，面無表情地說，“在學校裡怎麼回事，出了學校可又是另一回事。”
唰！
唰！
唰！
霎然間，包間裡的許飛、盧斯等人全都臉色大變。
大家正有說有笑的吃著飯，突然包間的木門就被撞破，同伴滿身是傷地倒在了腳下。
這一幕太突兀了。
“劉通！”塗倩和許飛幾人立馬察看劉通，還好人還活著。
緊接著，許飛又怒視對方，正要開口。
一隻手突然抓住了許飛的肩膀。
許飛立馬一頓，又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自然是聽雨竹院的帶頭大哥——沈然。
“呼~”
沈然才剛用筷子夾著一個蟹腿，突然遭遇到這種事，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呼吸。
呼吸聲格外的明顯。
包間裡的塗倩等年輕男女都感受到了一股內心沉甸甸的感覺。
“...聶然。”一旁的登山客雖然是見到沈然這個時候還在制止許飛，但聽那愈來愈響亮以及灼熱的呼吸聲，忍不住提醒。
“沒事，我知道。”
沈然說。
可話音剛落。
沈然右手突然一甩，手中的筷子嗖得一下化作烏光。
釘——
包間外，那個陳姓女孩猛地一僵。
幾縷黑髮飄了起來，隨著半空中的氣流呈旋渦狀。在距離她的脖子不足一指的地方，那根筷子宛如子彈般射過，深深地釘進了後方的牆壁上。
“都欺負到家門口上來了。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是學校裡的規矩，什麼又是學校外的規矩...”
下一刻，沈然整張臉完全黑了下來，“按照我在火城的規矩來——把她的腿打斷！
還以顏色，丟回到他們的包間裡去。”
登山客神情一變。緊接著，沈然又給了個冷酷無比的眼神，示意今晚的事，他後面會對林承德交代，他會負責。
“好。”
登山客暗中對沈然點了點頭，接著站起身，朝外面那個被嚇得一時半會兒還沒回過神的陳姓少女走去。
不講道理，講等級森嚴？
五階的進化者夠不夠讓你折斷腿，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