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蕭延武氣哼哼地道,“要是還讓她穿金戴銀的回來,美不死她!”

姜心柔好笑道:“行了,爸在後院樹蔭下乘涼,你去陪陪他,我和乖囡去廚房看看中午吃啥。放心,不讓她幹活,就是讓她指一下瓶瓶罐罐的調味料放哪裡麼,我和福嫂又不熟悉這裡的灶頭。就你疼閨女,我不疼啊?真是的!”

想說別累著閨女,結果沒張嘴就被媳婦看穿的蕭三爺,嘿嘿笑了兩聲,跑後院陪老爺子看小鴨戲水去了。

姜心柔拉起閨女的手:“走,給媽指指東西在哪兒就行了。別的不用你,有福嫂這個好手藝在,媽都得靠邊。”

盈芳失笑:“其實我現在感覺挺好的,適當做點事反而還充實呢,要不然懶洋洋的,整個人覺得都快廢了。”

“說什麼胡話呢!以後別把廢不廢的掛嘴上,懷著身子就該精心點,家裡又不是沒人,萬一有個什麼後悔也來不及了。你要覺得無聊,一會兒媽陪你給孩子車點冬衣、包被。既然連你師傅都說可能是雙胎,咱們得儘早準備起來。你爸布料買來了,棉花不是說還有一些嗎?咱們先鋪著,不夠我去棉站買。”

“夠了,師孃得知我懷孕,給我留了一些。真不夠的話,等今年的新棉花下來了,再去買也來得及。”橫豎要等過年才生呢。

中午沒煮米飯,也沒多炒幾個菜,而是一人一碗青菜雞蛋麵,簡單祭了五臟廟。

池塘一到正午就曬到太陽,鴨子們大概也覺得悶熱,搖搖擺擺地上了岸,躲進了枝繁葉茂的桑樹蔭。

“今年你家這棵桑樹發了果子,就是量不多,等二狗子幾個孩子發現跑來告訴我,都被鳥雀啄得差不多了。倒是山腳那棵大桑樹,今年結了很多果,二狗子幾個孩子早早守在那裡,拿竹竿趕鳥雀,熟了摘到不少,給咱們也送了些過來,新鮮的吃了幾顆,餘下的曬乾才這麼小一把,讓阿九捎給你當個零嘴吃,味兒甜不?”

張奶奶吃過午飯也過來了,隨同的還有二狗子幾個娃,幫張奶奶抬著一鍋涼茶,盈芳懷孕了不能喝涼茶,張奶奶給她單獨灌了壺炒米煮的茶。

“甜!曬乾的桑葚失了水分,吃起來比新鮮的更甜。”盈芳笑眯眯地扶師孃坐下。可惜她給幾個孩子準備的禮物放在家裡,好在老爺子這也有不少吃的,開了兩個罐頭,拿出一盒動物小餅乾,請二狗子幾個孩子吃。

孩子們哪裡吃過這麼高階的餅乾,一個個的別提多稀罕。

“謝謝芳芳姐,蒼竹還不知道你回來了,知道了一準來。我等下就去告訴他。”

“這會兒太陽這麼曬,別去了。等太陽落山了,你捎些吃的給他。我還給你們帶了禮物,你們幾個孩子都有哦,獎勵你們這段時間對我家的關照。”

盈芳笑著朝幾個孩子作了個揖。逗得孩子們哈哈大笑。

“芳芳姐,聽說你肚子裡懷寶寶了,是不是和我媽生妹妹一樣,你肚子裡也要蹦出個妹妹嗎?”年紀小些的狗娃,好奇地看著盈芳微凸的肚子問。

“誰說一定是妹妹,也可能是弟弟。”二狗子義正言辭地反駁道。

“就是,跟我舅母一樣,生的全是弟弟,我外婆笑得合不攏嘴,誇她是家裡的大功臣。芳芳姐,你也一定要生個弟弟啊,生了弟弟就能每天吃好吃的,不幹活也沒事,生了妹妹只能像我嬸孃一樣,天不亮就得起來給全家人洗衣服、做飯,完了還要挨我奶的罵。”

年紀最小的鐵柱揚著小臉認真說。

聽得大夥兒一陣唏噓。

張奶奶安撫地拍拍盈芳的手,沒說什麼。農村裡重男輕女的多,嚴重的確實有鐵柱說的這種情形,生了男娃就成大功臣,生不出或是生的都是丫頭片子,就要承受婆家無盡的冷嘲熱諷。

姜心柔握住閨女的手:“幸好咱家沒這規定,你爺爺對你們幾個孫女的疼愛比對孫子都多,沒見你堂兄都吃醋了嗎?”

老爺子從屋後進來,聽到這話,吹吹鬍子:“那可不,孫子是要保疆衛國的,孫女才是拿來疼的。”

大夥兒都笑了。

二狗子羨慕地說:“芳芳姐,你家的男娃真的都是保疆衛國的嗎?怎麼才能保疆衛國呢?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還有蒼竹,我和他約好了,長大要當兵,和剛子哥一樣。”

說著,拍了拍挺起的胸膛。

“小子,你有這志向值得表揚,不過你這小身板有待商榷,回頭好好練練,能在我身邊這位小李手下走上十招,保疆衛國的隊伍指定要你。”蕭老爺子笑呵呵地說。

“真的?”二狗子的眼睛唰地睜得雪亮,瞅瞅小李,又瞅瞅自己的小身板,頹喪地發現,這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啊。

不過也因此有了明確目標。

“小李哥,你打仗是不是很厲害,趕明教教我唄?”

“狗子哥,那不叫打仗,那叫軍體拳,剛子哥說的,當時還教了我一招來著,可惜我笨,沒學會。”

“那小李哥肯定也會,小李哥你教教我唄!”

“小李哥我也想學!”

“還有我還有!”

“……”

立時,小李同志被二狗子一幫孩子圍在中間,紛紛想跟他學軍體拳。連三四歲的鐵柱都奶聲奶氣地夾在中間湊熱鬧。

小李在家是老大,底下一串弟弟妹妹,習慣了照顧孩子,二狗子幾個纏著他一哀求,差點就答應了。可他的任務是保護、照顧老爺子,這教拳……

蕭老爺子笑眯眯地看著犯難的小李說:“孩子們這麼誠心誠意,你就教教他們吧,喏,明兒起,就在這院子裡,你們想學的,六點準時到院子裡報到,小李每天教你們一招,教到咱們回去為止。能學到多少,就得看你們自個的本事了。”

“噢噢噢!太好咯!”孩子們歡呼地擁著小李蹦啊跳啊的。

“再加個蒼竹,一會兒我去告訴他,他一定很高興。”二狗子興奮地說。

自從和李蒼竹“不打不相識”後,兩人就建立了近似於同穿一條開襠褲的友誼,交情不要太鐵。

“老頭子,你不是喜歡清靜嗎?早上六點就讓這幫小子過來,不是打擾你休息?”等孩子們去後院玩耍了,蕭延武問老爺子。

老爺子說:“年紀大了,六點鐘早就醒了,早起活動活動筋骨,對身體有好處。很多年沒見這麼活力四射的小子了,看著他們,就讓我想起你們三兄弟小時候。再說,咱們在這兒又不止住一天兩天,總得做點什麼,才不像是吃閒飯的。不然你們想啊,全公社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就咱們幾個成天閒來蕩去,難免讓人嚼舌根。教孩子們學打軍體拳,一來確實想幫助那幾個志向高遠的孩子,二來,咱們也算做了點好事,多住幾天也不虧心。”

蕭延武朝老爺子豎豎大拇指:“薑還是老的辣啊。”

老爺子鼻息哼哼:“那是。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飯還多。”

蕭延武衝閨女擠擠眼,意即“快看快看,你爺爺又開始自吹自擂了”。

盈芳忍著好懸沒笑出聲。

二狗子為首的孩子幫,在後院幫著除了會草,給鴨子餵了食,見日頭沒正午時那麼烈了,和盈芳說了一聲,想去江口埠找蒼竹玩,主要是想告訴他這個天大的好訊息。

盈芳就讓他們跟著自己回家,把事先準備的禮物送給他們——

大孩子每人兩支鉛筆、一塊橡皮、兩本習字本;小的還不到上學年紀,對文具的意識還沒那麼強,就一人給了一把水果硬糖。

孩子們滿心歡喜地離開了。

老爺子一行人,連同張奶奶也一起去了盈芳家。

既然晚上要擺一桌,自然得把菜式準備起來。

鴨子剛開始生蛋,又都是母鴨,自然不捨得宰,最後打算聽盈芳的,宰一頭公雞打打牙祭。

另外,張奶奶新醃的鹹鴨蛋也很受大家歡迎。比起鹹雞蛋,鹹鴨蛋的蛋黃又大又油,一口就能下半碗飯,別提多香。

不過讓大夥兒想不到的是——跑山上浪了一夜的老金爺倆給他們帶來一個大驚喜——

老金嘴裡叼著一隻抽搐的野兔,小金兩隻後爪拖著一捆柴禾,定睛一瞧,哪是什麼柴禾,是一隻被翻白眼的野雞。

蕭家人聽說過老金會打獵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可把老金誇的,簡直到了一個新高度。

“看來這山上寶貝很多啊,老金玩得都不肯回來了。要是我年輕那會兒,揹著獵槍,上去住它個三五天,都未必能過癮。”老爺子不由又憶起當年。

張奶奶感慨地說:“大災荒以後,連著很多年沒上去過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群狼,前後被好幾個村民瞧見過,漸漸的就沒人敢上去了,最多到小坡林砍個柴、撿點木耳、蘑菇,再往裡就得當心了。你們也是,別為了一口吃的,遭了狼的荼毒。”

“汪——”

小金牙聽到張奶奶對狼群的忌憚,不服氣地叫了一聲。愚蠢的人類!誰說狼一定就兇殘,有些人說說是人,做的事比狼還兇殘呢。哼唧!

老金趴在地上,拿前爪撥撥兒砸的腦袋。

看到這麼軟萌的一幕,大夥兒的心都化了,紛紛圍上去摸它的小腦袋。

小金牙受不了人類的熱情,齜牙咧嘴地跑開了,留下它爹十分愜意地躺在屋簷下,哼哼唧唧地享受女主人的順毛。

太陽落了山,沁涼的井水再一遍遍地潑溼地面,很快,曬了一天的院子,暑氣消下去了許多。

男人們把桌椅板凳扛出來,盈芳家特大號的圓臺面擺上,能坐十四五個人。書記、社長攜媳婦都來了,向二倆口子既做為向剛這邊的親戚、又做為小倆口的媒人也來了。

冷盤、花生米一上桌,男人們熱絡地碰起酒碗。

女人們則是喝向二嬸做的甜酒釀。

不過盈芳除外。

她暫時被剝奪了沾酒的權利。面前是一碗桑葚幹泡的果茶。以茶代酒,敬了在座長輩們一杯。

書記、社長見蕭家人不似想象得那麼難接近,漸漸放開了,不像之前兩次打交道那麼拘謹,酒桌拉近彼此的友情嘛,隨著酒水入腸,嗓門也大了不少,說到興頭處,惹來大夥兒鬨堂笑。

二狗子領著一幫小子嘻嘻哈哈地趴在盈芳家牆頭往下張望:“芳芳姐,你們還沒吃完飯啊?你看我帶誰來啦?”

李蒼竹吃力地趴著院牆,探出小腦袋,衝盈芳喜逐顏開地招手:“芳姨!”

“噗——”

耳力敏銳的蕭三爺噴了酒。

“乖囡,你哪來這麼大外甥?”

姜心柔前不久剛見過燕子姑娘喊閨女“姑”,對此已經免疫了,笑眯眯地朝院牆外的小子們招手說道:“進來坐啊。晚飯吃了嗎?吃了也不打緊,拿點花生、瓜子去吃。”

幾個歲數小的,一聽有好吃的,歡呼一聲,呼啦啦進來,各自抓了兩把,一蹦一跳地找其他小夥伴顯擺去了。

二狗子過了年懂事不少,加上邊上還有個早熟得過分的李蒼竹,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往年抓著點吃的就往自己兜裡塞的狗子兄,今年儼然換了個人,不僅沒要吃的,還和李蒼竹一起,幫盈芳拾掇了幾捆乾柴過來。

盈芳做為獎勵,一人塞了一塊酸棗糕給他們。

“明天早上開始學軍體拳,蒼竹你也會來吧?”

“芳姨我一定來。”李蒼竹胸脯挺的高高的,生怕盈芳不讓他來,“我娘知道後很支援我,還讓我別遲到。”

“你娘最近都好嗎?我走後,胡家人沒再找她麻煩吧?”盈芳把蒼竹拉到一邊,細細問起李寡婦的近況。

“謝謝芳姨關心,我娘好著咧。之前舒寶貴的阿奶找過我娘幾次麻煩,被我娘堵回去了。後來聽說芳姨你找到了親生父母,而且是京都那邊當官的,大夥兒知道我娘和你交情好,寶貴他奶也就沒敢再來找我娘麻煩。我娘知道你來了,想和我一起來看你,不過今兒天晚了,她說還是不出來了,明天早上一定會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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