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主賓位?

顧名思義,便是這桌上身份最高的人要坐的位置。

而按照常理來說,主賓位毫無質疑,應該是姜文鴻坐的,畢竟,他是市委書記,是這一桌上身份地位最高的人。

可現在,姜文鴻卻要把位置給安江,這就很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樣的舉動,可以理解為姜文鴻對安江的看重,同樣的,也可以理解為姜文鴻在向安江表示,明面上他是安江的領導,但私下,姜文鴻要以安江這位未來賀家第三代領軍人物為尊。

不過,大家倒是更好奇,安江是會坦然接受,還是推辭。

“這怎麼行,姜書記,還是您請上座。”安江面帶微笑,擺了擺手,攔阻道。

“安部長,你今天是客人,要客隨主便嘛。”姜文鴻一擺手,微笑一句後,風趣的笑道:“而且有句俗話說得好,組織部是幹部的孃家,你這位組織部的當家人,可以算是咱們全體青州幹部的老孃舅了嘛,孃親舅大,你該上坐!”

周圍一眾幹部紛紛微笑附和,但心中卻是咋舌連連。

誰都沒想到,姜文鴻居然如此肉麻,連孃親舅大、老孃舅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孃家的當家人也不一定就是老孃舅,也可能是外公。

安江心中腹誹一句,但臉上還是掛著和煦笑容,連連擺手,笑道:“姜書記謬讚了,說我是孃家人還可以,老孃舅可是愧不敢當。姜書記,您是青州的一.把手,是青州發展和老百姓福祉的第一責任人,還是您上座,您要是不坐,那我今天就只能站著吃飯,服務您和各位同事了。”

雖然他不喜歡這種虛與委蛇的事情,也知道姜文鴻其實也不見得就是真要他做主賓位,更多的還是展示下態度,心中甚至還冒出過真的坐一下主賓位,看看姜文鴻這傢伙會是什麼表情的念頭。

但很快,這念頭就被安江打消了,那樣做,有些太過於張狂了,現如今他是組織部部長,要作風嚴謹,凡事都要深思熟慮,不能幹那種腦袋一熱,說幹就幹的荒唐事。

上任伊始就顯得張狂,連一把.手也不尊重,對他的官聲不利。

“好,既然安部長執意謙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姜文鴻見安江態度堅冰,便不再勸阻什麼,而是向安江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在他在次位坐下。

安江這次沒有推辭什麼,剛剛推辭,那是謙虛,再推辭,那就有些矯情了。

“晨峰,你去通知下外面的服務員,讓他們抓緊時間上菜,咱們今天為安部長好好的接風洗塵。”而在這時,姜文鴻看著楊晨峰,溫和的點了點頭。

楊晨峰慌忙點頭稱是,很快,各種酒水佳餚,便如流水般被端了出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姜文鴻儼然一幅興致很高的樣子,起身端起酒杯,看著安江,微笑道:“先洞房花燭,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安部長,祝賀你雙喜兩門,希望,你未來的能夠走的更遠,爭取有朝一日,你這朵後浪把我們這些前浪拍在沙灘上。

“謝謝姜書記的勉勵,拍在沙灘上不敢說,我一定盡心竭力,做好份內的工作,配合好省委的工作,希望真正成為全市同志心目中又親切、又講理、又公平的孃家人。”安江立刻起身,笑著端起酒杯,溫和一句後,便仰頭一飲而盡。

姜文鴻笑呵呵的點點頭,端起酒杯,跟著一飲而盡。

緊跟著,姜文鴻轉頭看著旁邊的鄭明,微笑道;“鄭副部長,安部長剛剛履新,你們組織部的幹部一定要緊密圍繞在他周圍,做好輔助支援工作。”

“請姜書記放心,我們一定不辜負市委領導的期待。”鄭明立刻起身,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句,然後端起酒杯,向安江微笑道:“安部長,您是全國優秀縣委書記,是黨員幹部的標杆,工作能力強,理論知識廣,站位有高度,以後我們要向您好好學習。”

“鄭副部長謬讚了,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安江微笑搖頭,端著酒杯,向鄭明虛虛的敬了下,然後便仰頭,一飲而盡。

鄭明急忙跟著一飲而盡,然後向眾人展示了一下空酒杯。

“哈哈哈,兩位都夠爽快,我相信,爽快的人,一定可以搭好班子,做出成效!”姜文鴻笑著輕輕鼓掌,周圍眾人立刻跟著附和連連。

安江向著鄭明微笑頷首。

不過,他很清楚,風物長宜放眼量,別看眼下確實很融洽,可是,官場上啥時候不融洽,死對頭見面也是笑呵呵的,聽其言不算什麼,重要的還是觀其行。

姜文鴻今天的興致明顯很高,一直在不斷的勸酒,喝到最後,已是臉頰通紅,握著安江的胳膊,說了許多肉麻的交心話。

譬如沒有賀家的幫助,就沒有他的今天;譬如他是個苦孩子出身,最知道知恩圖報,誰對他好,他就加倍的對別人好云云。

那模樣,只差沒說他是市委書記,安江就也是市委書記,倆人共治青州市了。

安江自然不會被這些話衝昏了頭腦,也裝出喝醉的樣子,敷衍了幾句。

直到半夜十點,一切才宣告結束。

司機便送安江去了安江為了支援青州經濟建設,在陽光新城新租的住房。

這一次,安江沒租扎眼的別墅,而是高層住宅。

不過,一梯一戶的格局,再加上他租了中間一層,剩下兩層則是被高玉蘭出面租下,倒也算是清淨,不會被人影響干擾生活,窺探隱私。

姜文鴻醉醺醺的將安江送上車離開,等到尾燈漸漸消失不見,見周圍只剩下楊晨峰後,抬起手揉了揉臉頰,然後向楊晨峰伸出手。

楊晨峰急忙從口袋摸出個雪茄盒,熟練的將雪茄蒂剪掉,點上之後,遞給了姜文鴻。

姜文鴻捏著雪茄,美美的抽了口,吐出一股長長的雲煙後,舒服的眯上眼回味一下,輕輕嘆息道:“演戲啊,太累,可是,又不能不演。”

他的量,輕鬆兩斤。

剛剛那點兒,不過是開胃罷了。

只是,不裝醉,有些話怎麼說出口呢?

而且,不裝醉,別人怎麼會有你是酒後吐真言的感覺?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官員三分醉,騙到你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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