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慄慄打了個寒顫。

“挫骨揚灰?”

這孩子才多大點?

心未免也太狠了吧?

轉瞬,她的大腦開始發散。

“殿下,如若將來我死了,還請您將我的屍身燒掉。”

頂著少年那微挑的眼尾。

繼續道:“再將我的骨灰灑落在山水之間。”

容清璋直起腰身。

按壓著微漲的額角。

“繼續!”

這死丫頭。

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方才那番話。

若是放在旁人眼裡。

早就跪下,表明忠心了。

她倒好,居然真的在考慮身後事。

“繼續,哦,繼續繼續。”

應慄慄清了清嗓子,微微張口。

一盞茶,遞到她面前。

少年淡聲道:“潤潤喉。”

“謝殿下。”

喝光一盞茶,她捏著針,紮了下去。

“咱們說的是戰國七雄,最終的勝利者。”

“秦國!”

“秦國,在七國中,地理位置最不佔優。”

“但是卻相繼出現了六位明君。”

“從秦孝公開始任用一位叫商鞅的人物,開始變法。”

“歷經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秦孝文王和秦莊襄王。”

“為秦國一統,做足了鋪墊。”

容清璋左手支頭,右手指尖在桌案上輕點。

連續六位明君。

這,在他所知曉的歷朝歷代中,從未有過。

一般能延續三四代明君,就已經是上天庇佑了。

“最終,秦王王位,傳到了第七位明君手中。”

“他便是日後一統天下的,最偉大的帝王。”

“秦王,嬴政!”

容清璋揚起好看的眼尾。

“最偉大的帝王?”

這個評價,不可為不高啊。

應慄慄點頭,“對!”

七殿下來了興致。

他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慢飲一口。

“詳細說說。”

是了。

調查歸調查。

故事嘛。

該聽還是要聽的。

不衝突。

“嬴政,嬴姓趙氏。生父是秦莊襄王嬴子楚,生母是趙國數一數二的美人趙姬。”

“嬴子楚在趙國為質,與趙姬生下一子,這便是嬴政。”

“後嬴子楚在衛國商人呂不韋的幫助下逃離趙國,返回秦國。“

“留趙姬母子,並未帶走。”

“趙姬,曾是這呂不韋的姬妾。”

容清璋:“……”

這戰國,夠亂啊。

真可謂禮崩樂壞。

“後,秦孝文王立子楚為太子,趙國這才讓趙姬與其子嬴政歸秦。”

聽到此處。

容清璋輕點桌面的手指停頓,微懸。

“你很喜歡這嬴政?”

喜歡她自身虛構出來的人物?

應慄慄張開的唇,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

沉吟片刻後,點頭。

“很喜歡!”

薄唇微微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容清璋低笑。

“說的也是。”

之前的都是一句話帶過。

唯獨這位,講的很是詳細。

“繼續!”

應慄慄疑惑的撥弄了一下耳垂。

“秦孝文王加冕三日離世,子楚繼位。”

“三年後子楚病逝,年近十三歲的嬴政,成了秦國之主。”

“此時,先王欽封的丞相兼文信侯呂不韋把控朝堂。”

“又與太后趙姬,暗中苟且。”

容清璋眉峰緊鎖。

聲音冷冽道:“簡直荒唐。”

應慄慄:“……”

嗯!

荒唐!

“隨著秦王日漸長大,呂不韋擔心被發現,想結束這段禁忌關係。”

“擔心太后趙姬生氣,遂將一門客嫪毐獻給了趙姬。”

“後來,趙姬懷上了嫪毐的兒子,尋藉口搬去別宮,誕下兩名私生子。”

“咚——”

指尖重重敲擊在桌案上。

“呵……”

容清璋冷笑。

真是好一對,姦夫淫婦。

應慄慄哆嗦一下。

然後被他給盯上了。

她反應慢半拍的回過神。

“我繼續!”

別提多乖了。

“秦王九年,嬴政加冠親政,嫪毐發動叛亂,被鎮壓,判處車裂之刑。”

“太后趙姬被囚,兩位私生子被摔死。”

“秦王十年,呂不韋被罷免宰相之位,流放蜀地。”

“秦王十六年滅韓,又兩年滅趙,又三年滅魏,又一年滅楚,又兩年滅燕,又一年滅齊。”

“延續了兩百多年的戰國時代。”

“最終在秦王嬴政的手中,以不到十年時間,一統天下。”

“他自認功蓋三皇,德高五帝,故稱始皇帝。”

“自此,皇帝,成了帝制時代最高掌權者的標誌。”

“也是自秦朝,奴隸時代,正式進入帝制時代。”

“後世之人,稱其為‘祖龍’。”

是的。

應慄慄沒敢說“封建”二字。

怕觸怒到眼前這位封建時代的皇子。

“嬴政是個很偉大的人。”

“他在沒有絲毫經驗可借鑑的前提下,實施了一系列的舉措。”

“在摸著石頭過河的過程中,他所實施的舉措,幾乎沒有走錯一步。”

“其高瞻遠矚,可謂無人能及。”

“有人說,這是一位過去不曾出現,甚至未來都不一定會出現的人物。”

“他將大一統的概念,徹底烙印在這片土地的人的靈魂與血脈中。”

“再無法撼動!”

“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與貨幣。”

“修建長城抵禦外族,修建馳道和直道。”

“廢分封,設郡縣,百代皆行秦政法。”

容清璋聽得入神。

的確。

這樣的帝王,很難不令人神往。

他,或許就是帝王的楷模。

眼瞅著時間差不多了。

應慄慄道:“殿下,我該去準備晚膳了。”

容清璋回過神。

瞧著小傻子那帶著求饒色彩的眼神。

不由得輕嗤。

姿態慵懶的揮揮手。

“去吧。”

應慄慄擱下手中的針線,起身見禮。

轉身撒丫子跑了。

跑到書房門口。

她回過神,略顯猶疑。

“殿下,您真的會殺我嗎?”

容清璋:“……”

怎的?

故事沒講完,就想尋死?

做夢。

“會背叛我嗎?”

“不會。”

“會逃離我嗎?”

“……不會!”

等等。

逃離?

為什麼要問“逃離”?

她的身契都在這位手裡攥著呢。

能逃到哪裡去?

就算她真的有這心思,能否逃出皇宮都難說。

即便逃離了皇宮。

外邊也是很危險的好吧。

如今交通極度落後。

醫療條件差勁。

指不定前腳逃離皇宮。

後腳就被人給拍了花子。

再次轉賣。

哪裡有留在關雎宮自在。

至少……

七殿下看似把“殺殺殺”掛在嘴邊。

可對自己,還是很縱容的。

你見誰家做奴婢的。

能和主子同桌進食。

更別說,這位還是皇子。

尤其她張嘴“我”,閉嘴“我”。

這位七殿下。

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人了。

至少對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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