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結束。

容清璋便把應慄慄打發去了浮生館。

她之後也從一旬回宮,變為三月一次。

同時也開始感受到京都的局勢,瞬息萬變。

不知何時。

兩位皇子的奪嫡之爭,似乎能聽到兵戈之聲。

兩年半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應慄慄身子抽條,個子拔高。

武功亦是在她的自我勤勉之下,飛速精進。

直到她十四歲生日前夕。

紅姐端著一碗老母雞湯,送給懷著身孕的謝良。

出門看到應慄慄,笑道:“咱們的慄慄也長成大姑娘了,再有兩日便是她的生辰,該好好慶祝一下。”

在廊下喝茶的白圩聽聞,淡淡一笑。

什麼好好慶祝一下。

哪年這小丫頭的生日,不是幾個人裡最熱鬧的。

便是七殿下和威遠侯都會來吃頓生日宴。

紅仙抬頭望著天空,道:“感覺又要下雪了。”

應慄慄的生辰在臘月裡,臨近除夕。

京都冬季裡很少看到雪,卻也每年會下個三五場的小雪。

偶爾遇到氣候特殊,或許能看到厚厚的積雪。

至少這兩年是沒見到的。

“過了年,沈北蒼也該回南境了。”

身子骨已經調理康復。

對應慄慄亦是傾囊相授。

到底是平西侯的長子,總不能一直留在京都。

兩日後。

應慄慄的生辰如約而至。

天色微亮,紅仙便挎著籃子出門。

只是不多時便回來了,手中的籃子亦是空的。

“館主,全城戒嚴。”

白圩抄手站在廊下,淡淡的嗯了一聲。

“西境大軍,兵臨城下了。”

紅仙皺眉。

“謀逆?”

她猛地抬頭,看向旁邊,“慄慄知道嗎?”

“知道。”白圩道:“小丫頭敏銳著呢,不過沒關係。”

宮裡用不到他。

有韓愈在,想要攻破宮門,難度很高。

而且,西境大軍能否攻破城門,都不好說。

既然出不了門,紅仙也只能在現有的條件下,為應慄慄準備一頓生日宴了。

只是今日,威遠侯和七殿下定然是來不了的。

準備好早膳,紅仙去敲應慄慄的門。

幾聲之後沒有動靜,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推門入門,床榻上早已空無一人。

上前摸了摸被子中的唯獨,已經徹底涼透了。

他轉身去找到白圩。

“館主,慄慄不在。”

白圩蹙眉,隨即嘆息。

道:“去城牆上看看吧。”

**

城牆之上,寒風凜冽。

應慄慄手持長槍,站在定國公身邊。

定國公倒是知曉這小丫頭功夫不俗。

這兩年裡,見過兩次她出手。

快如疾風,迅如閃電。

小丫頭一襲黑色大氅,小臉被白毛領圍住,顯得甚是稚嫩。

“看熱鬧?”

定國公問道。

應慄慄咧嘴一笑,“幫國公爺阻敵的。”

“身後有師父,有殿下,還有一些熟悉的街坊。”

“總得盡份力嘛。”

“國公爺不需要顧著我,我武功不錯,也不會自動涉險。”

定國公點點頭,和她一起看向城外黑壓壓的人馬。

“他們進京,西境那邊可就不太平了。”

應慄慄點頭。

的確。

西京大軍私離營地,西域諸國豈會坐視不理。

想到西境的百姓和城池,有可能遭到劫掠,應慄慄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覺得這位鎮南王腦子太蠢。”

“皇子奪嫡,與他有何干系。”

“從龍之功豈是那般好掙的。”

“自古幫著帝王爭奪這份榮耀的,有幾個善終的。”

“給的功勞小了,鎮南王必不樂意。”

“本身就是異姓王,最終目的無非就是封他的妹妹為後。”

“萬一誕下子嗣,大昭的天下將會是他們謝家的。”

“可三皇子那人,豈會被人要挾。”

“所以,這場戰役,盛與不盛,謝家都要完蛋了。”

定國公笑吟吟的點頭。

小丫頭倒是看得很清楚。

“只是,不要低估了人的野心和慾望。”

“富貴險中求。”

應慄慄癟嘴。

“的確。”

“但是國公爺。”

“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求時十之一,丟時十之九。”

“人還是要懂得知足才行。”

“畢竟,知足常樂嘛。”

定國公聞言,哈哈大笑。

此時才算是真正的正視起面前的小丫頭。

厚實的大掌,在她腦門上揉了揉。

“通透點就很好。”

應慄慄噘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本身就不是很順溜,馬尾是發呆綁著的,沒有彈力。

這一揉散了一半。

她左右看了看。

最後在國公爺的頭上看到一根釵子。

“國公爺,您的釵子,有什麼講究嗎?”

定國公不解其意。

“沒有。”

就只是一根最普通的男款髮釵罷了。

她跳起腳,抽了出來。

又打量著定國公的頭髮,不見散亂的跡象。

笑道:“出門走得急,借一下國公爺的髮釵。”

遂將頭髮在腦後挽了個髮髻。

“國公爺,您該告訴那些將士們。”

“朝廷的官位有限,他們跟著千里奔襲趕到京都。”

“萬一真的成了,起碼也要死傷不小。”

“而且就算成了又如何,難道他們都能當官?”

“還不是為上邊的鎮南王做了嫁衣。”

“等到戰爭平定,他們的最終歸宿仍舊是西境。”

“好歹在西境鎮守多年,熟悉那邊的環境和地形。”

“三皇子又不是傻子。”

“所以,忙活一大頓,他們這些人沒有絲毫的改變。”

“反而白白的丟了性命。”

“圖什麼。”

定國公聽了,點頭笑道:“很有道理。”

只是。

道理是道理。

僅此而已。

大部分人都會聽候主將調派,餘下的少部分人呢?

不答應?

那就只能死了。

“如果我師父在的話……”

應慄慄思忖著。

“哦,你師父在會如何?”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應慄慄尚未反應過來。

道:“我師父在,咱們就可以擒賊先擒王了,拿下鎮南王,他的武功天下第一高。趁著夜色,與萬軍之中取地方首級,應該是手到擒來的。”

冷笑響起。

應慄慄猛地回神,轉頭。

表情絲絲龜裂。

她笑的諂媚討好,“哎嘿嘿,師父來了呀。”

白圩翻了個白眼。

“哎嘿嘿個屁!”

“一聲不吭的就偷跑出來,我看你是皮癢了。”

應慄慄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師父您消消氣,都是徒兒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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