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慄慄點頭。

“自然是要建的,建好後,大娘可要把家裡的孫子孫女都送去讀書呀。”

孫子送去可以,孫女的話,大娘是不理解的。

“女子讀什麼書呀,又不能科考。”

應慄慄笑道:“讀書可以明理,再差,罵人也能文雅些,不至於張嘴只懂得喊老天爺,罵爹罵孃的。”

幾位大娘哈哈樂個不停。

“那該怎麼罵?”

應慄慄道:“比如說,某某某,你長得真像個人。”

幾位大娘面面相覷。

或許是反射弧有點長,停了好一會兒,忍不住爆笑。

“哎呦,哈哈,長得真像個人,感情這壓根就是個畜生啊。”

“別說,將軍,您罵人真的文雅。”

應慄慄:“……”

誇的很好,下次別誇了。

“這只是鬧著玩的,日後咱們城裡會建一些作坊,女子是可以入上工的,如果不識字,作坊主萬一剋扣你的工錢,你都不知道。”

“而且大娘,女子讀書後,有了子女也能慢慢教導,在啟蒙之前由父母先教他們,也不是一件壞事。”

“如我這般,帶兵打仗,不識字的話,連給朝廷寫奏章都不能。”

“我敢交給別人代寫嗎?萬一寫的是誣陷我的話呢,我印章蓋上去,便只能等死了。”

“有些東西不一定有用,卻早晚都有用得上的時候。”

“讀書會給你免五年束脩的,只需要你們給孩子們買紙筆和書就可以了,書是朝廷統一印發的,天下都是一個價,絕不多收你們一個銅板。”

“教育晚輩讀書,棍棒或許有用,難道就不想來一句‘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嗎?”

“或者是‘少年辛苦終身事,莫向光陰惰寸功’,出口成章不好嗎?讀書也不只是男人們的專屬,咱們女子怎就不能讀書了。”

“退筆如山未足珍,讀書萬卷始通神。”

她笑看這些老太太,道:“讀書是現下男子唯一的出路,對女子何嘗不是如此呢。”

站起身,她揮別幾位老者,繼續走訪民間。

大昭將士入城,城中的百姓本就忐忑不安。

應慄慄不能放任這種負面情緒蔓延下去。

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

民意,不可違背。

“哎喲!”

應慄慄剛走準備進入一條衚衕,就被一個小娃娃迎面撞了過來。

她雙手抓住小孩的肩膀,“你……”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不等她開口,不遠處跑來一個年輕女子,跪在地上,哐哐磕頭。

聲音是真的響。

幾下,額頭便紅了,甚至被碎石刺破,開始滲出血珠。

她放開孩子,上前把人扶起來。

“磕頭作甚,你們又沒做錯事。”

抬手取出帕子,給她擦拭著額頭,“小孩子跑跑跳跳的不是很正常嘛,怎的就至於讓你這般用力磕頭了,瞧瞧,都出血了。”

女子驚慌過後有些茫然。

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孩子則懼怕的躲在母親身後,怯生生的看著他們。

“別怕,跑跑跳跳的身體好。”她衝小男孩勾唇一笑。

小傢伙羞澀的躲在母親身後,不敢再看她。

女子總算是放下心來,滿臉歉意的帶著兒子走了。

兩日後,譚將軍找到應慄慄。

“將軍,我願意隨你……出征。”

最後兩個字說出,譚將軍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這兩日,他看到了正在散發生機的邊境小城。

城中的官宦全部被關押,應慄慄帶來的人則是盤賬以及調查刑獄案子。

這裡的冤假錯案堆積如山。

得知官府要重新審理冤假錯案,距離近的老百姓寫了狀紙,幾乎是一步一跪的到衙門來喊冤。

判錯的案子重新審理。

很多案子誰對誰錯一目瞭然,可當地官府卻依舊昧著良心,冤殺無辜百姓,只聽從金錢的驅使。

一時間,城中的富戶,十個裡面被抓了八個。

家產抄沒,並且按照大昭的律法,對那些無辜枉死者的家屬進行了賠償。

少的三四十兩,多的數百兩。

短短兩日,十幾件冤案的平凡,以及撫卹金的發放,一下子就安撫了當地百姓,收攏了人心。

正如應慄慄所言,民為重。

只看到百姓們對大昭軍隊那狂熱的眼神,已經讓譚將軍脊背發涼。

民心,民意。

當真猶如滔滔洪水。

頃刻間便能沖垮一切。

而這一幕,讓他不得不喟嘆哀傷。

北離正在自取滅亡。

又三日。

大昭軍隊繼續前行。

北離皇室收到訊息,已經派兵過來鎮壓。

兩軍在一處空曠之地,相遇了。

“你大昭真當我北離無人了不成?”對方主帥氣到臉色發黑。

趙英嗤笑,高聲道:“有人,怎麼可能沒人呢,所以,有人的北離,誰出來與本將打一架啊。”

她馭馬上前,手中的大鐵錘是那麼的顯眼。

北離將士:“……”

嗯,之前遇到過,有兩位將軍折在了她的手中。

這女人,堪稱神力。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出來。

趙英一臉鄙夷,嘲諷道:“人呢?都死了?”

“我來!”有一青年站了出來。

“不可!”北離主帥臉色嚴肅的呵斥道:“回來。”

那青年怎麼啃嚥下這口氣,踢馬疾馳而來。

瞬間便和趙英戰到一起。

應慄慄這邊,拈弓搭箭,三支箭矢,被拉緊。

“你們想偷襲不成?”北離主帥怒不可遏。

韓令在旁笑道:“別急,我們是防止你們偷襲罷了。”

幾個回合。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北離那青年小將被一錘子砸落馬下。

趙英嫌棄的啐了一口,“廢物。”

遂拉起韁繩,馬兒前蹄揚起,衝著那青年踩踏上去。

“住手……”北離主帥大驚失色。

“放……”

話音未落,卻聽得“嗖”的一聲。

一支箭矢,狠狠地射了過來。

一支箭釘入他的左肩,一支箭射中他的馬匹,還有一支,射穿他的頭盔,被餘勢帶走。

“戰場之上,生死不論。”

應慄慄揚聲道:“吾百步穿楊,爾等莫要自取其辱。”

“你該明白,這次是我饒你一命。”

“非不可迴旋之地,吾不願多造殺孽,是否要投降?”

北離主帥按著汩汩冒血的肩膀,咬牙道:“做夢,本帥寧死不降。”

應慄慄點頭,“明白,愚忠嘛。”

“總有些人,把愚忠當作人生信條,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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