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跟你爸心裡有數。你可嘴嚴點，別在外露出風聲。手風琴還得接著練習，還有那個什麼……也記得每天練，可千萬別在選拔那會丟臉。”
溫宇很自信地搖了搖頭，笑道：“你就放心好了，就那點樂器，我跟我姐學了這麼久，雖然沒法跟平安三個小傢伙相比，可也不差。”
“你呀……”程如珠無話可說了地用手指點了點他。確實那次給孩子轉學是對了，雖然沒住在周家，可這孩子也學了不少東西。
溫宇不以為然地笑著摸了摸自己板寸，俊朗的面容帶著一絲玩世不恭，單插著褲兜，這姿態讓剛進來的溫從文皺了皺眉。
“看到你外婆了沒？老太太身體如何？”
溫宇立即拿出左手站好，“爸，我外婆說好著呢，她讓你跟我媽放心。對了，我大表哥要調到這裡，聽我外公說上次舅舅被外婆嚇到，所以讓表哥表嫂以後在京城陪他們，這事已成了，差不多年前就能辦妥。”
程如珠欣喜地笑道：“是得如此。正好你表嫂有身子，以後有孩子，家裡也不會冷冷清清。”
“媽，怎麼會冷冷清清？我都跟我外婆說了，讓她幫我挑對方，等我娶了媳婦住她那陪著他們。”
溫從文瞪了一眼兒子，“這麼大了說話都不用腦子。以後這話少瞎嚷嚷，你爺奶聽了該有想法了。”
“哎呀，這不是大哥二哥都要娶媳婦了，有你們陪著我爺奶已經夠了麼。”溫宇說著見他爸臉色一沉，立即笑了笑，“行了，我懂你意思，不就擔心有人背後說我想佔老爺子老太太便宜麼。既然我外公他倆有人陪了，我退居二線。”
程如珠見狀立即朝兒子使眼色，“以後沒事少出門溜達，快去陪你爺奶，剛才他們好像有話跟你說。”
“遵命！”溫宇敬了個禮，立即往外溜。慢一步的話，他老子有得是隨口一套大道理，他情願被捶幾下也不願意聽“緊箍咒”。
見兒子溜走，溫從文搖了搖頭，“臭小子沒點正經，不過有句話倒是說對了。老大的終身大事該開始安排。”
“不急，我看孩子奶奶都已經在準備。”程如珠拉住他入座椅子上，“我給嬌嬌打電話，她不在，是小五接的。
他的意思去他老家，他好久沒回去擔心照顧不到位，再說誰知道知青幾時回城，那就關係到將來成家問題。
我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後來他給我一個建議，要不要他去找人，想法子讓孩子直接在戶籍所屬下面農村插隊？”
溫從文贊同地點了點頭，“還是他看得遠，16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確實沒幾年要找物件。”
沉吟片刻，他繼續說道：“先不用小五出手，我這兩天找老同學看是不是能解決？這些小事沒必要讓他給人送人情。”
程如珠也是這個想法，人情越用越薄。這麼多年以來周嬌兩口子給予自家幫助已經太多，沒什麼大事還是少去麻煩人家得好。
到了週末，午後的一場雨散去了夏季悶熱，平安三兄弟推著一輛板車，身邊跟著張國慶與周嬌倆人。
“媽，你要不要坐上來？”
周嬌立即搖頭，她這當媽的坐著讓兒子拉，又不是七老八十，丟死人。
難得休息，原本週嬌打算帶孩子們來衚衕小院陪師父好好聊聊天，誰料到老人家更會玩，又一大早跑鄉下溜達。
這下子好了，孩子們居然說想去附近收購站買點舊報紙舊木頭引火什麼的。這套說辭背後深意讓周嬌都不忍拒絕。
過了一段路口，張國慶見孩子往右走，連忙提醒，“往左。”
平安聞言一怔，隨即眼神一亮，換了方向繼續推。看來他爸平時沒少上附近幾個廢品站串門。
走走停停，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停在靠近城門外的廢品收購站。
如同張國慶所說，四九城聰明人不少，地處偏僻的大院子裡面少不了四五人也在垃圾堆上挑挑選選。
周嬌先率先跟門口一位大嬸交涉，除了指著身後板車隨意找了一個理由，也暗自按照“行規”偷塞了一塊錢。
張國慶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幸好今天出門沒穿軍裝，否則真是有損形象。他接過板車，讓孩子們先進去。
周嬌一見孩子們跑去的垃圾場，驚訝地挑了挑眉，悄聲問張國慶，“這裡怎麼沒分類清理入倉？”
張國慶輕輕搖了搖頭，朝她使眼色回家再說。古都幾千年的歷史，角角落落不缺所謂的違禁品，幾個城區的廢品站早就垃圾堆積如山。
而這個地方嘛。靠近城郊，更是距離紙廠什麼的甚遠，附近幾個收購站將最破爛的垃圾一直往這裝。
東西確實多，可價值不高，因此倒是不引人注目。等要清理時正好遇上一波下鄉潮，除了偶爾一個月來一趟車拉走外，裡面職工自熱而然地敷衍了事。
張國慶自認看不懂什麼真偽，更瞧不上那些破損嚴重只有一半的字畫，還有那些七零八碎的瓷器。
因而他精力放在那些缺胳膊斷腿的木料上，有些東西片湊一下還能整點出椅子凳子什麼的。
“媽媽，這個破盒子讓我爸修修可以給你放毛票。”
“我這也有一個，洗了給我姥姥放糕點。”
周嬌朝看過來的一位老爺子笑了笑，無語地斜了一眼雙胞胎。真當人家不識貨？還不見好就收。
五一微微眯著雙眼，笑容可掬地朝老爺子問好，還不忘湊到他們幾位中間瞎扯，他身旁的六一機靈地掉了一個方向扒拉垃圾。
平安靜靜地在一處角落翻找書籍，很快一個麻袋裝滿破書，他朝周嬌招了招手，指了指麻袋，自己來到五一身邊。
“去那邊玩，別打擾長輩。”
其中一位老頭子擺了擺手，指著守門的婦女笑道，“無妨。小傢伙，你們快去找那位奶奶，看她能不能同意你們進屋找連環畫。”
五一樂呵呵地連連點頭，“好嘞，謝謝太爺爺。你們在這小心點別摔倒，我先去找老奶奶。”
平安看著弟弟跑走，朝幾個人歉意地笑了笑，低頭端下繼續翻找，邊找邊拿著東西慢慢地往周嬌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