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桂坊裡,穎王李瀍自認半個主場揮灑自如如魚得水,玩的的不亦說乎,宋申錫不是食古不化之人,或者幾位秀娘子得體大方,眾人談笑風生歡顏笑語其樂融融,唯有光王李怡木訥寡言,坐在一邊不動不言,和眾人好像兩個世界的人,漳王李湊和宋申錫本想詢問玉泉山之事,他一言不發又能得到什麼訊息?穎王李瀍很不開心,今天他出錢請客,光叔如此作態是不給他面子,美人面前怎能丟了顏面?

“誰能把光叔逗樂了,我有重賞?”未酒先醉,穎王李瀍似乎在鬥氣,但光王李怡不言不語,氣氛有些難堪,一個黑衣美人卻走過來,“歸藏真人是李在的師兄,白秀敬你一杯!”

李在?一直無動於衷的光王李怡有些詫異,木訥的表情浮起了驚異?這裡怎麼會有認識李在的人物,還是個美人兒?雖然時間不長,但玉泉山上諾大的松木軒,歸果只留心蓮一個侍女,其餘使喚人手全用婆子,這心思眾人都看得清楚,誰都不敢說什麼!歸果看的這麼緊,李在還有功夫認識美人兒?奇怪!

李在?漳王李湊穎王李瀍宋申錫還有幾位秀娘子面面相覷,李在是誰?卻看見一直宛如木頭的光王李怡起身道,“歸藏有禮了,不知姑娘如何認得我歸心師弟?”

歸心真人李在!是了,就是他!幾位秀娘子相互對視一眼,還是二姐楚秀溫婉笑道,“幾位殿下,宋閣老,這是我們六妹白秀,白秀,你可算從屋子裡出來了,你從河東回來,就待在屋子裡不出來,昭秀還不讓我們打擾你,你們在玩什麼把戲啊?”

白衣英氣的秀娘昭秀眼睛關切關切的看著白秀,“小白,東西都錄下來了嗎?”

白秀想了一想,“我記得的都錄下來了,不過我覺得我只記的很少的部分,李在說的很多東西,我無法理解,能記下來的不過三四成!”

白秀嘆息一聲,“我只是看了隻言片語,就知道那是不傳之秘,歸心真人居然傳給一個胡女?玉泉山當真如此奢侈嗎?”

光王李怡悄然落座默不作聲,他聽清楚了兩位秀孃的談話,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穎王李瀍漳王李湊宋申錫卻都來了興致,玉泉山歸心真人李在?宋申錫因為七星聚首之事要出使玉泉山,山上的情形他想多瞭解一些,於是宋閣老撫須笑道,“這位秀娘子,莫不是認識玉泉山歸心真人李在?”

“是啊,李在說他是玉泉山歸心道人!”白秀落落大方,安然落座,“不過我覺得他似乎不怎麼在意!”

說話間,白秀從袖籠裡取出一疊信箋遞給昭秀,“都在這裡了,還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我就不錄了,免得出錯!”

白秀昭秀神情嚴肅,伸手接過來,只是掃了一眼,就遞給了旁邊好奇的楚秀和煙秀,二姐楚秀只是隨意撇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什麼,這種東西怎麼可以隨便拿出來?”

白秀嘆息一聲,“我看李在都不怎麼在意,他把這東西傳給了火教的東地長老薩法莎,我在旁邊聽著,勉強只記了三四分,”白秀微微停頓了片刻,如玉美顏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我覺得他只是在調戲人罷了,這東西反倒不怎麼要緊!”

二姐楚秀又看了看手裡的信箋,眉頭一直在跳,咬了咬嘴唇道,“或許吧!這上面的內容隱晦奧秘難以理解,卻又精要絕倫!”

穎王李瀍不是一個安靜的主,他滿是好奇,和漳王李湊對視一眼開口道,“吶,六郎,你不是要打聽玉泉山上的事情嗎?光叔不肯多說,這位秀娘子似乎也知道不少情況,怎麼樣?銀桂坊來對了吧,你還要我請客,真是的!”

漳王李湊笑道,“銀桂坊有你的股份,你坑我那麼多次,請回客怎麼了?”

宋申錫見他們哥倆拌嘴,笑道,“玉泉山上到底是何種情況,老夫也十分好奇,永嘉公主等眾人高朋滿座,數年來已經是尋常事,怎麼又畫風突變,要組建什麼星盟,惹聖君關切朝野矚目?這位秀娘子可知道什麼?”

白秀看了一眼二孃楚秀,楚秀把手裡的信箋遞給九娘煙秀,“白秀,但說無妨,幾位王爺還有宋閣老都不是江湖中人,說出來就當是故事,聊做助興罷了!”

白秀點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光王李怡,“歸藏真人,玉泉山上,可有空明拳的密典嗎?”

空明拳?光王李怡搖搖頭,又是穎王李瀍耐不住性子,“空明拳,什麼東西?空明不是佛門的東西嗎?這東西哪來的?”

二孃楚秀笑笑搖搖頭道,“中秋前後,江湖上忽然有流言蜚語,說玉泉山上珍藏有各門派失傳的密典,寧信其有莫信其無,姐妹們商議之後,就讓白秀前去調查,我一直還有些擔心她,七星聚首魔星降世,想必又是一番江湖風波,看到她平安回來,我這心才放下!”

漳王李湊穎王李瀍宋申錫都有些意外,宋申錫撫須想了一想,“這麼說來,事情已經早有預兆,還是說星盟之事已經醞釀已久了?”

光王李怡雖說寡言少語,但宋申錫發問,他也不能裝聾作啞,他表情沒有多大變化,開口道,“星盟成立的事是歸心師弟提議的,他說寒夜將至,自當繁星漫天!”

長夜將至?這個詞似乎自有一股威嚴和寒意,一直隨便的穎王李瀍都不禁一呆,毋論其他人了,宋申錫也嚴肅起來,“光王殿下,寒夜將至又是什麼意思?歸心真人可曾說了什麼?”

李怡想了想,李在似乎說了寒夜將至,凜冬降臨,其他還說了什麼,他不記得了,於是他搖搖頭道,“他或許說了,但我不知道,歸果師妹看李在看的很緊,也管的很嚴,還有永嘉姐姐主持大局,我聽命就是了!”

白秀看著李怡看了一下,“玉泉山上玉泉觀閉門謝客,關禁森嚴,歸藏真人那時就在山上,可是知道為了什麼?”

李怡想了想,有些不確定道,“歸果師妹說歸心師弟頭腦有恙,歸塵師兄召集大家的說法就是給歸心師弟調養身體,但歸果師妹不讓大家插手,山下更有眾多夜行人出沒,不知道為了什麼!”

眾人目光都去看白秀,白秀眨眨眼睛,點點頭,“不但我們收到了訊息,江湖上眾多隱門大派都有動作,玉泉山下魚龍混雜,我也曾夜探玉泉山,但沒敢進去!玉泉觀內戒備太森嚴了,山上更是高手如雲,我也親眼看其他夜行人進去,進去了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二孃楚秀拍拍胸口,“就是這樣我才擔心你,我總感覺風雨欲來,我們不趟這個渾水,七秀已成過往,我們姐妹們守著銀桂坊過安生日子就是了!”

穎王李瀍這會又開始秀存在了,嘻嘻笑道,“就是就是,江湖奔波,風吹日曬的,何其苦也,我可是很憐香惜玉的,銀桂坊的生意我罩著了!”

幾位秀娘子都笑,昭秀白了一眼穎王李瀍,“那先謝謝穎王殿下了,不過就是不知道穎王殿下收集銀桂坊的債券又是想做什麼,若是可以,把借據都兌付了吧!”

穎王李瀍笑,叫起了撞天屈,“我又不是故意的,上都債帥風波鬧的那麼兇,我的錢都有人敢黑,城南我舅舅家收了大票莫名其妙的物件,我湊巧看見了銀桂坊的條子,就找舅舅拿了,又不值幾個錢,好三姐,你就行行好,銀桂坊給我幾分股吧,我另外拿錢出來,債券作廢,好不好!”

穎王李瀍的舅舅?城南韋氏!二孃楚秀想了一想起身向穎王李瀍道謝,“這次多謝殿下援手了,城南韋氏這次收了眾多的鋪子,銀桂坊可惹不起去天尺五的韋氏家族!”

宋申錫在旁邊也有些凜然,穎王李瀍的母妃韋妃已經去世了,韋妃出身京兆堂韋氏,民間有俗語道,城南韋杜,去天尺五,這裡面的韋就是穎王孃舅家京兆堂韋氏,杜就是京兆杜氏,去天尺五,就是說韋氏和杜氏的門第之高,離天只有一尺五,權勢已經直達雲霄了!

穎王李瀍嘻嘻笑道,“二孃客氣了,六娘你接著說玉泉山,好精彩,宋閣老和李湊都想知道多一點,宋閣老為了朝廷政事,李湊為了傅姆大人,只有我是聽故事的人,哈哈!”

眾人都是莞爾一笑,白秀眨眨眼,接著道,“我在玉泉山周圍守了月餘,始終找不到機會一探究竟,反倒是玉泉山下不遠的丹同渡,江湖廝殺不休,動盪不安,難以容身,我就準備返回上都呢,忽然就發現一個短髮的道人從玉泉山上來到丹同渡!”

短髮的道人?眾人都有些不解其意,光王李怡淡淡道,“歸心師弟沒有蓄髮,只留著指寸短髮!”

白秀嘴角浮起淡淡的笑點點頭接著道,“開始我不知道他就是李在,我只是覺得他很怪,我就暗中跟著他,恰逢丹同渡之爭,我親眼也看著嶽齊和喬遠設伏誅殺寧遠將軍韋厚,李在也被牽連其中。”

宋申錫很關切,寧遠將軍韋厚被殺,雖說因為朝廷紛爭沒有得出什麼處置結論,但中書門下還是很關切的,事情總要有個結論的,於是他問道,“丹同渡又是什麼情形,不是兵變,為何又會有朝廷將軍被殺?”

三娘昭秀哂笑一聲,“還能有什麼呢,丹同渡本是大河岸邊的渡口,勾連大河內外,位置十分要緊,這些年來逐漸興盛起來,人員聚集商戶眾多,能賺錢的地方誰都想要,自然就爭起來了!”

宋申錫默然嘆息,藩鎮桀驁不馴,丹同渡就在上都長安旁邊,那些驕兵悍將就敢明目張膽搶奪好處,唉,朝綱崩壞,感慨奈何!

白秀接著道,“我在暗中觀察,嶽齊和河中觀察使喬遠設伏誅殺韋厚,用丹同渡守備校尉黃伯泉的女兒黃聽雨做誘餌,李在似乎和那位黃小姐認識,就出手營救黃小姐,”白秀語氣停頓了一下,她已經似乎都沒留意自己已經嘟起嘴唇,二孃楚秀三娘昭秀九娘煙秀各自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是驚異,就聽白秀接著道,“嶽齊和李在似乎很熟悉,他們之間很親厚,還一起泡澡!”

嶽齊!閒廊飛龍侍者嶽齊,註定會稱為一個傳奇!雖說閒廊飛龍侍者不復當年高力士那般權柄赫赫,但執掌統帥飛龍禁軍,扼守宮禁,乃是十分要害的職權,嶽齊人在外地,因為內苑殿中省內侍省太監相爭,便悄然上位,這運氣簡直逆天了!在座諸位,無論是宋申錫還是漳王李湊穎王李瀍,沒人敢輕視那個紫袍大太監,嶽齊怎麼會和歸心李在相熟?

九娘煙秀似乎活潑一些,她好奇的眨眼星眸,“一起泡澡,坦誠相待?嶽齊不是太監嗎?那歸心真人還和太監一起泡澡啊?”

白秀皺起眉頭,她斟酌言語小心道,“嗯,我拌作侍女混進去,親眼所見,李在似乎和嶽齊有幾分相似,乍一看彷彿兄弟一般!”

還有這種事?

眾人皆愕然,就連一直沉靜安穩的光王李怡都是一怔,歸心師弟李在竟然和閒廊飛龍侍者嶽齊有幾分相似?

漳王李湊文雅博學,他心思敏銳,嘆息一聲道,“這中間似乎內幕重重!”

“是啊,水很渾很深!”穎王李瀍點頭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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