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磨洋工，葉城的強硬
葉城所在的村莊叫周家邊。
顧名思義，村子以周姓之人為主。
村中還有三個其他姓氏的家族，他們分別是葉姓、肖姓、劉姓。
在葉城的記憶中，即便後來包產到戶，葉姓、肖姓、劉姓依舊受到很大的排擠。
三個家族不僅耕地分得少，而且都是些沒什麼肥力的純泥土地。
對農村來講，很多時候是沒有公平可言！！
葉城慢悠悠走在鄉間小路上，朝著公社分給三組幹活的地方走去。
周家邊總共有五個組，葉城家劃分到三組。
“喲，阿城今天總算出門了啊。聽說你馬上要當上門女婿，真的有些可惜啊。”
說話的是荷花嫂，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那一對花瓣，肥碩得像磨盤一般。
一看就是愛好取經的妖精。
葉城笑了笑，對著她吹了個流裡流氣的口哨，羞得她紅著臉啐一口進了屋。
“嘿嘿......”
葉城回味的笑了。
記得十二三歲的時候，他與村裡的混小子們，最喜歡趴她家窗戶下聽牆角。
出了村子後往北走，過一座拱橋後，便到了三分隊幹活的地方。
此時田地間金黃一片，隨著微風輕輕吹拂，金色的麥浪顯得格外誘人。
還等個把星期，又到了夏糧搶收的時候。
只是等葉城過去的時候，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父親與二叔兩人賣力的幹著活，至於隊裡面的其他人，將磨洋工體現得淋漓盡致。
“喲，阿城是過來換你爸的吧！！”
說話的是三組組長周海平，平時最喜歡忽悠父親與二叔幹活。
葉城淡淡應了聲。
還沒等他開口，父親葉順將鐮刀塞到他手中。
看著像兔子般溜走的父親，葉城心裡充滿著五味雜陳。
“阿城快乾活。組長說了，今天不將田埂上的雜草割完，不許下工！！”
說話的是他二叔葉柏，一個十分憨厚的中年漢子。
如果說父親喜歡偷奸耍滑，那麼二叔則像老水牛一般，任勞任怨的幹個不停。
記憶中二叔去世得很早，除了與他喝的劣質酒有關，另一個因素便是幹活太下蠻力了。
“二叔歇會吧，先喝口水！！”說完葉城將玻璃瓶遞給二叔。
作為成分不好的家族，外加上是單姓，他家的貧窮在各個方面顯露出來。
就拿喝水的水壺來講，村民們幾乎家家都有個行軍水壺，而葉城家只能用醫生丟棄的玻璃瓶。
之所以如此，並不是村民們有錢買行軍水壺，而是他們當民兵時候發放的。
至於葉城家，連參加民兵的資格都沒有。
葉柏喝完水，發現侄子叼著根草坐在田埂上，壓根沒有幹活的意思。
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葉柏心裡嘆了口氣。
原以為今天是個輕鬆的活計，看來恐怕又要受點累了。
“二叔歇會吧，沒看見三組其他勞力都在偷懶？？”
葉柏愣了下。
他的大侄子之前幹活很上進，怎麼現在也學會偷懶了？
家族的成分不好，要是幹活再不上進，天知道會被人如何針對！！
葉柏嘆口氣道：“你是不是身體還沒好利索，要不躺著歇會，二叔爭取早點將草割完。”
他剛想彎腰幹活，右手臂被葉城牢牢按住。
“坐下，歇會！！”葉城的語氣充滿著不容置否。
葉柏掙扎兩下，發現大侄子的力氣大得出奇。
奇怪，天天飯都吃不飽，阿城哪裡來如此大的力氣！！
“阿城鬆手，待會被組長罵幾句不划算！！”
“放心吧，他那邊我自有應對。”
看著憨厚老實的二叔，葉城內心充滿著感慨。
老實講單論家族人數，葉城家族的人口並不少。
他們葉家在周家邊是個大家族，只可惜現在是一盤散沙。
五六年村莊整體從河堤上搬遷，他們葉家被當時的村長肢解了。
二組、三組、四組、五組四個地方，都有葉氏家族的身影。
不僅葉家是這種情況，肖家、劉家也是這種情況。
三個家族被肢解後，家族的人都不在一起幹活，自然也鬧不成什麼事。
葉城兩叔侄歇息的情況，很快便被周海平發現。
作為李淑蘭的妹夫，周海平自然要幫李淑蘭。
他臉色不善的走了過來：“葉柏、葉城，你們兩個趕緊幹活。”
葉城笑了笑，將二叔拉起來，腰也不彎的隨意揮舞著鐮刀。
磨洋工嘛，他葉城也很會的。
“二叔跟著我學，您老胳膊老腿的，腰彎狠了小心直不起來。”
葉城二叔結婚很晚，而且還是個半價嫂。
至於原因嘛，一是家裡窮，另外就是成分不好！
葉柏一直到三十二歲，才有了個兒子葉彪。
六十年代的農村，三十多歲結婚，在農村中算是異類了。
後來二叔一直沒誕下子嗣，葉城懷疑就是下死力幹活的緣故。
在公社裡累得要死，回家後哪裡有精力交公糧！！
“葉城你...你要端正你的態度！！”
輕蔑的笑了笑，葉城指著不遠處休息的人群道：
“周組長，我跟我二叔好歹在幹活，他們可是閒著吶！
作為基層幹部，您可要一碗水端平啊！！”
周海平心裡氣炸了。
一直以來，周姓牢牢把持著村中、以及公社中的各種職務。
對其餘三個小姓，自然是不遺餘力的打壓。
以往安排他們幹活，從來都聽話得很，從來不敢有絲毫的怨言！！
“葉城你......”
還沒等他話說完，葉城欺身上前，銳利如鷹隼的眸子緊緊盯著他。
“海平叔，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也咬人。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說完亮了亮鋒利的鐮刀，眼神中充滿著威脅。
似乎看出周海平還想扳回面子，葉城陰森著道：
“叔你要知道，我五弟腦袋不大靈光。如果嬉鬧的時候失手弄死人，聽說神經病不大會判刑啊。”
葉城下面有兩個妹妹，還有同父異母的兩個弟弟。
四弟葉龍腦袋很靈活，學習成績很好。
至於五弟葉虎嘛，一歲多的時候發過一場高燒，腦袋被燒得不大靈光。
人長得虎頭虎腦的。與同齡人相比，他的力氣大得嚇人。
葉城八歲開始摸魚逮蝦。
家裡打牙祭差不多都靠葉城，因此老二老三老五都聽他的話。
周海平的臉色陰沉如水，右手無力的指著葉城。
他想要說些什麼，喉嚨裡面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行吧，歇息會好好幹活！！”
周海平說了一句話後，灰頭灰臉的離開了。
葉柏看著周海平的背影，擔憂著道：
“阿城，得罪他們當官的，會不會整我們？？”
葉城當然明白二叔的意思，打小他被整怕了。
“放心吧二叔，等明年開春，我們身上的枷鎖將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