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香的喝辣的

屋內，氣氛有些凝重。

黃秋荷臉色陰沉看著大兒子，眼中的厭惡怎麼都隱藏不住。

其實此時葉城對家裡，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無論是他所掙的壯勞力工分，還是秋冬季去修水利。如果沒有葉城的話，這個家天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俗話說得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即便如此，黃秋荷依舊不喜歡大兒子。

每每看到他，她的內心總會湧起虧欠感。更重要一點，葉城並不是她親兒子。

“二妹三妹，將褲子裡的泥鰍、魚都殺了，晚上咱們打打牙祭！！”

說完，將裝滿魚的褲子遞給二妹，他轉身進屋穿了條褲子。

至於後媽黃秋荷，葉城並沒有放在心上。

“太好了，今晚有魚吃咯！！”葉虎高興得直拍手。

葉柏掏支菸遞給大哥葉順，用洋火劃燃後，兩兄弟湊一起將香菸點著了。

美滋滋的猛抽一口，葉柏勸著道：

“大嫂，劉家那小子是個瘸子。把葉蓉嫁給她，完全就是害了她啊！！”

葉順皺著眉狠狠的吸口香菸道：

“阿柏你是不知道，家裡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啊！！”

葉柏嘴角抽搐幾下，倘若懶惰的大哥稍微勤快點，怎麼可能揭不開鍋。

大哥家有七口人，四個勞力賺工分，怎麼可能揭不開鍋？

說起來，還是大哥大嫂好吃懶做啊。

葉柏長嘆一口氣，旋即起身道：

“我家裡還有點豬油，我將它拿過來煎魚吧！！”

葉順看著弟弟的背影，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弟弟今天似乎顯得格外輕鬆，以往他下工回來，哪天不是累得像條死狗。

奇怪！！

葉城穿好褲子，來到堂屋對黃秋荷道：

“二妹的婚事緩緩吧，讓她幫家裡再上一年的工。

將我妹妹嫁給瘸子，您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否則，我直接鬧到公社去，到時候我領著兩個妹妹分家。”

黃秋荷臉色陰沉點下頭：“那就讓她再上一年工。”

葉城擔心妹妹糟蹋東西，他從菜園裡扯了十幾個青紅辣椒。

他家裡沒有朝天辣，本地辣椒只有青皮中帶紅色的辣椒，才充滿著辣味。

如果辣椒變得通紅，反而充斥著甜味了。

看著大哥手中的辣椒，燒火的葉瀾立即迎了上去。

“哥，讓我來吧！！”

葉城點下頭吩咐道：“洗乾淨就好，別將辣椒籽弄沒了。”

此時的調味料太少了。

胡椒粉，想都不用想；味精，更別提了。至於花椒、八角、香料等，更是想都別想。

葉城家裡吃不起！！

就連去腥味的生薑，他家裡也吃不起。對他們而言，最常見的調味料，莫過於辣椒與蔥。

至於大蒜，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用點。

看葉城將準備好的豌豆倒進鍋裡，用鍋鏟耐心的翻炒著。

從小到大，葉城吃得最多的菜，就是豌豆。

像什麼燜豌豆、炸蘭花豆、炒豌豆等。

每天的餐桌上，最少都有一盤豆豉。而且很多時候，只有一碗鹹死人的豆豉。

等豌豆在鍋中噼裡啪啦的炸響，葉城將它們撈出來，放在涼水中泡著。

勤快的葉瀾雀躍著道：

“哥你放著，我最喜歡給豌豆剝皮！！”

鍋剛剛洗好，葉蓉將魚也處理得乾乾淨淨。

“哥，讓我來炒菜，你歇著吧！！”

葉城接過她手中的竹簍，吩咐著道：

“還是我來吧。先煎魚，火燒小一點！！”

等鍋燒熱起來，葉城從二叔家的陶罐中，挖一大勺子豬油放進鍋裡。

油剛剛化開，瞬間一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刺激著他們的味蕾。

葉城將泥鰍、土黑魚、財魚段一股腦倒進鍋裡，頓時發出滋滋啦啦的響聲。

農村的豬油十分精貴，一般都捨不得用來炒菜。

大體上都用來下麵條。

在百姓們眼中，用豬油炒菜，壓根就是敗家的行為。

看著兩個妹妹直咽口水，葉城心裡有些難過。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家好幾個月沒吃豬肉了。

此時豬肉八毛錢一斤，而且還需要肉票才能買得到。

只有過節的時候，公社才發肉票。葉城家即便有肉票，也沒有錢買肉。

一般過年的時候，才買上兩三斤豬肉打打牙祭。

村後的湖裡有很多野豬，或許設幾個陷阱，弄頭野豬打打牙祭也不錯。

葉城眼中的湖，並不是純粹的湖，而是縱橫交錯的沼澤地帶。

六九年河堤決口後形成的，裡面的物產很豐富。

各種魚類就別提了，像什麼野生蓮藕、菱角、芡實、芹菜等，數不勝數。

還有各種各樣的野貨，像什麼野鴨、野雞、野豬、野鹿、豪豬等。

當然，裡面也充斥著危險。

毒蛇、鱷魚都還好，關鍵是一人多深的淤泥。只要陷進去，多半救不出來。

聞著鍋裡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葉城忍不住有些發呆。

這一切，真的太夢幻了。

前一刻他躺著等死，結果一睜眼，他竟然重生到七八年的初夏。

魚煎得雙面金黃，葉城將蔥、辣椒扔進鍋裡，然後翻炒了幾下。

瞬間。

裹挾著辣味的香氣直撲鼻孔，葉城忍不住多嗅了兩下。

即便香氣中，充斥著刺鼻的辣味。

加一瓢水後蓋上鍋蓋：“二妹，燒大火好好燉一下。”

葉城的話音剛落，廚房內湧進一大幫子人。

六弟葉彪興沖沖開口道：“大哥弄啥好吃的，實在是太香了！！”

而葉彪的母親，也就是葉城的二嬸，臉色肉疼的盯著陶罐。

阿城也是的，不是自家東西一點也不心疼啊。

葉城笑著揉了揉葉彪的頭：

“今天是泥鰍、土黑魚、財魚、黃菇魚大亂燉，到時候你多吃點。

你身子太瘦了，得好好補補，哈哈......”

葉彪、葉虎兩人的眼睛瞬間亮了，嚥著口水道：

“大哥，真的沒騙我們？？”

鄰居周穩也嚥著口水道：

“阿城，你家今天改善伙食啊？一聞就知道用了豬油，竟然下如此大的本錢！”

葉城不大喜歡他，好吃的東西他藏起來，又喜歡佔別人家的便宜。

等了七八分鐘，葉城揭開鍋蓋，用鍋鏟弄了一些豆豉醬到鍋裡。

隨著鍋鏟翻動，汁液灑在鍋壁上，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香，實在太香了！！

用個鋁盆盛好大鍋魚，葉城將鍋洗乾淨，炒起去皮的豌豆。

隨著兩瓣大蒜下鍋，瞬間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菜炒好後，葉城直接對周穩道：

“這點東西都不夠我們家吃，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將周穩趕走後，兩家人圍坐在方桌邊，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看著家人露出幸福的笑容，葉城心裡充滿著成就感。

他們是自己的親人，值得帶他們吃香的喝辣的。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