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玄素清的預料,皇帝在興奮之餘,靜下心來想想,最擔心的就是兵和糧都被南川會抓在手上,那不就等於是把整個朝廷都交到人家手上了嗎?好在,素清奏請讓代晴協理糧草軍需的摺子及時遞了上來。

春和宮裡,鹹嘉帝讀罷摺子才算放下心來,他想了想轉過頭來衝著汪正明問道:“這杜家夫人能擔此任嗎?”

汪正明彎下身子,拱手道:“回萬歲,論才具這杜家夫人可是不簡單!絕非一般女子可比。”

“可是,她畢竟是個女子,我天朝大國怎麼能派個女子拋頭露面,這豈不讓外邦笑我天朝無人?”皇帝言語間皺起了眉頭。

汪正明陪笑道:“皇上,這定遠侯的摺子上不是說了嗎,這外邦諸商,他們的國主有許多都是女子,所以呀,無妨的!”

“那是他們的國,這裡可是朕的天下,西夷小邦教化未開,男女不分,這難道要我大津也跟他們學?”

汪正明拖長了聲音勸解道:“皇上,非常之時講得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不是?先帝時,不也起用過播州女傑木珍玉,她領兵北上屢立奇功,後來先帝還封了她一個二品誥命不是?”

“哦,朕記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好吧,你都說她能行,那就她吧!下旨,在兵部下設個軍需籌辦局,再讓戶部撥銀十萬兩,就讓杜夫人把軍需的事擔起來吧!”皇帝說道。

汪公公應道:“遵旨!”接著又提醒道:“皇上,事前您不見見她?”

鹹嘉帝想了想說道:“不了,朕宮中暫無內眷,還是不見了!你告訴她,事關重大讓她妥當處置,另外,除了這十萬兩銀子,朝廷是一文錢也拿不出來了,要小心西夷商販漫天要價,願意協助我朝收復失地的,我朝也不能怠慢,就按定遠侯說的,賞他十年勘合就是了!”

“遵旨!”

此時的南朝一切以北伐諸事優先,皇帝剛剛下旨,第二天一大早,兵部下的“軍需籌辦局”就開門辦差了。這“軍需籌辦局”就在兵部大堂的隔壁,那裡原是兵部衙門的一間空的庫房,外面還帶著個荒了的院子,這會兒擺上了正堂桌椅什麼的,還真就是個辦事的衙門了。

代晴當然也不含糊,開門辦事的前一天,就以朝廷名義擬好了告示,併發到了身處南直隸各外邦船主的手中,讓他們上報現正停在崎尾港內的船隻數量,以及能夠承載的數量等。

這會兒的代晴,正坐在正堂的位子上,翻閱著各家船主回覆上來的,陳述自家船隊實力的信函。代晴看完一頁就順手遞給坐在她身旁的凌萱看,兩人看罷後,代晴從中挑出兩家遞給了凌萱,凌萱看了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妹妹,這兩家的實力可不怎麼樣!你不會想著是要從這兩家裡選一家吧?”

代晴微微一笑說道:“姐姐,這兩家的船主你可認得?”

“咳,就這兩個老滑頭,我爹可沒少敲打他們,就說這馬利達吧,今年應該有個六十了吧,矮胖老頭,頭髮鬍子全是白的,見了人老愛假客氣的笑,一笑吧這眼睛、鼻子、嘴就像糊到一起了似的,風季來前,他在崎尾港也就有十條大船吧!反正不多。再說這哈里克吧,手下的海船跟馬利達的差不多,但跟馬利達正相反,人高高瘦瘦的,鼻子尖得很,跟把刀子似的,眼珠子就好像是陷到了枯死的眼眶裡,年紀嘛應該也有五十多了吧。反正一臉尖酸刻薄樣。倒是在玄府裡看到他們都是畢恭畢敬的。”

“他倆之間關係如何?”

“咳!快別提了,他倆恨不能天天掐架!都滑頭得很,沒有我爹跟南川會鎮著,能鬧反天了!”

“是不是還有一家海船更多的船主啊?”代晴問道。

“哦,對呀,那家可不得了,船主叫孤魁,四十多歲,不胖不瘦的。說是以前在他們國裡打戰,給打瞎了一隻眼,他們國主就讓他帶著商船隊,來我們這做起生意來了。他手下有大船三十多艘呢,在崎尾港是除了我們南川會,就數他是最大的船主了。可是,我剛看了回覆的信函裡,沒有孤魁的信啊!看來,他是嫌朝廷給的錢少,不想幹啊!”凌萱說道。

“我看未必!”代晴微笑著說道:“朝廷給的十萬兩銀子,看上去也就夠個本錢,可是還有十年的勘合呢!而且,這次北伐一旦成功,那麼平州港復起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這些人若是真的精明,還能算不清這筆賬?”

“那他就是想抻著咱們,逼咱出更高的價!老滑頭!”凌萱罵道。

“唉!”代晴嘆了口氣說道:“可是,目下的情形是,要是不用南川會的船,也就是孤魁的船隊能用了,我大概算了一下,此番各項軍需糧草,來回轉運,少說也得有大船二十艘才行啊!”

“妹妹,要不,咱讓馬利達和哈里克一起把這差事接下來,這樣,大概也有二十多艘船了吧!”

代晴搖搖頭說:“不行啊!前方打戰那是天大的事,這兩人素來就不和,運糧之路又有萬里之遙,兩家又實力相當,必定是兩不相服,路上有個摩擦怎麼辦?累及了前方戰事,那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啊!再說了,朝廷能給的勘合也只有一張啊!所以,即便我們鬆了口,他們也必不會聯合接下這差事的!”

凌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是啊!妹妹的話有理!”

“無妨,我自有辦法對付這個孤魁,有他求我們的時候!”代晴說道。

代晴和凌萱想得沒錯,孤魁此時正坐在太陵城海泊司的驛館裡,笑呵呵的盤算著呢!海泊司是大津朝禮部下的一個衙門,專管外邦海上朝貢之事,依著大津的章程,這些打海上來的外邦商使,通通不能在大津土地上購置房產,也不能租賃居所。都只能住在海泊司設的驛館裡。

孤魁自打接到“軍需籌辦局”發的告示時,便洋洋得意起來,滿打滿算這崎尾港裡也就他有三十多艘大船了。根本沒有任何一家能爭得過他的,再說了,大津朝廷給出的條件也挺誘人,十萬兩銀子實在不算什麼,關鍵就是這十年的勘合,勘合是什麼?那可是商隊能在大津的港口靠岸的憑證啊!現在朝廷立在了南方,沒有了勘合可不行啊!要是沒有這勘合,你的商船就靠不了岸,就算是你偷偷靠了岸,也沒人敢跟你做生意,一旦被競爭對手告發,你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外邦來到大津的港口,名義上都是來朝貢的,但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就幾把摺扇,幾筐特產,哪用得著那麼多的大船啊!這船裡的絲綢、瓷器、茶葉哪一樣運到海外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而這些都是明裡暗裡跟南川會交易所得。可是,你要是沒了勘合,在這大津朝就根本沒人答理你。以往都是今年交易完才能去討要下一年的,就這還得說盡了好話,上下打點。好在,這幾年大津朝內亂,勘合也來得容易些。這將來要是天下太平了,怕是就沒這麼便利了。這次一下子就能給十年的,對於崎尾港裡的任何一家外邦船隊來說,無疑都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孤魁的野心可不止這些,打過戰的他知道,在載運軍需的差事上來不得半點馬虎,眼下能幫得上南朝的只有他孤魁了。畢竟自己龐大的船隊在這擺著呢!生意嘛,往深了說,從來都只講究實力的,並沒有公平一說。他的條件是五十萬兩銀子加上三十年的勘合。得到了這些,他的船隊在他的有生之年,就能獨霸大津朝的海港了。

然而,他故意不給“軍需籌辦局”回函,就是要逼著代晴她們來這求他,那時候,可不就由著他漫天要價了嗎?說不定搞個五十年的勘合也未可知呢。他越想越覺得這一切已經唾手可得了,悄悄地都樂出聲來了。

這時候,孤魁的幫辦老九推門走了進來,外邦商販在大津做生意,都得請個當地的幫辦,老九就是孤魁請的太陵人,一個五十歲上下乾瘦的精明人。

孤魁看到老九走了進來,慌忙收起臉上笑容,裝作漫不經心問道:“老九,外面怎麼樣啊?”

說實話,老九就是聽不慣孤魁這嘴裡吐出來的陰陽怪調的官話,但誰要人家給的價錢高呢?老九答道:“‘軍需局’那邊倒是沒什麼訊息,就是派了兩個差役把馬利達和哈里克給請去了!不過,也沒說什麼事!”

“哼!”孤魁聽完一臉的輕蔑,他說道:“老九,看來我是小看了你們大津的女人了,還能想到用這種招數來對付我!哼!不就是想用這兩個蠢豬來逼我著急嗎?老九,這個招數在你們大津朝叫什麼來著?”

“敲山震虎!”

“哦,對對對,是敲山震虎!不過,我是虎,他們倆可不是山,不過是兩隻貓而已,你知道嗎?只會喵喵叫的貓而已!哈哈!”孤魁說到得意處還不忘扭著身子嬉笑起來。

老九看著眼前的獨眼龍滑稽的表演,他陪著笑說了聲:“孤魁老爺,你看要不咱們還是去報個價吧!要不,人家真當咱們不想幹這差事怎麼辦?”

孤魁站起身來,走到掛在牆上的木櫃裡拿出一瓶葡萄酒來,輕鬆地倒進兩支高腳杯裡,隨後將其中一支遞給了老九,自己抿了一口酒後說道:“不用,要是咱們這時候報了價,可就是中了她的計了,一個女人哪還有什麼招數!等,咱們等到明天,我跟你打賭,明天一早,那個女人就會派人來請咱們!那咱們也不去,到時候,你就跟來的差役說,孤魁老爺不想攬這事!等那個自以為聰明的女人親自來這兒見我們再說!”

老九面有難色地說道:“這不好吧!”

“怎麼了?”

“這‘軍需局’還有南川會的大小姐呢,咱們要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怕是會得罪大先生啊!”

“啊?怎麼會有南川會的大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沒有,朝廷沒給大小姐什麼職銜,她就是去幫個忙,可能就是因為她對我們這些人比較熟悉吧!”

“那還怕什麼?放心,老九,我們等明天,明天再看哈!”獨眼龍看上去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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