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舊事重演

“你是何人?”

聽到風清安開口說話,原本都在議論以何種方式能夠暫時困住鬼國之主,或者是稍稍阻礙其行動的諸多天驕,紛紛向風清安投來目光,一位玉面桃花,自帶三分風流氣的青年,打量風清安。

因為是星宿道真傳花青魚帶來的人,所以也沒有人質問風清安是否可疑,但也沒有過多詢問,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之後,就不再關注,大事為重。

主要是風清安此刻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生出結交之意,雖然身形挺拔,五官若刀削,可腳步虛浮,面無血色,蒼白髮青。

花青魚懵懂無知,以為這是風清安為了應付一頭鬼王,身受重傷,損耗血氣所致,可是在場天驕,以男者居多,哪能看不出來風清安如此模樣,到底是因為什麼。

這分明就是沉迷於美色之中,精元損耗過重所致。雖說修行中人,並不忌諱此事,可是隻要意識力尚可的修士,都知道節制,絕不會將自己折騰到如此地步。

風清安這副模樣,就算是星宿道真傳領過來的,在場之人也基本將他當做一位無足輕重的人物——修行求道,卻連區區美色都無法抵禦,能有什麼成就?

只有真正見識過風清安異象的虛無天真傳靳無影,才稍微有些詫異,不過卻沒想到,風清安開口就是石破驚天之言,說他們的一切謀劃與算計,全都是在白費功夫。

“南華陸洲,無名散修,風清安。”

風清安知道自己現在這副的浪蕩紈絝公子的模樣有些難看,但事已至此,也無退路,面色泰然,拱手施禮。

“散修?”

出聲詢問的風流青年當即嗤笑一聲,也不看風清安,而是看向將他領進來的星宿道真傳花青魚,

“花真傳,這是你從哪裡找來的傢伙?未免也太不老實了,都到這裡來了,還跟我們遮遮掩掩。”

“我還沒有見過有一位散修,能有道友這般體魄。”

一位模樣看似稚嫩,臉頰還有絨毛未退的稚童開口,聲音清脆,真如稚子般。

他們的反應就與初見風清安的花青魚與靳無影一樣,哪怕風清安身上有渾天寶玉遮掩。

可是根據他舉手投足時,對周遭事物造成的影響,周圍靈氣的流動,依舊可以大致判定他處於哪一層次。

即便有秘寶神通遮掩,但只要還在呼吸,還在汲取煉化周遭的靈氣,甚至只是在走動,就必然會對周邊的事物造成影響,而對周圍產生的影響與改變,就可以用於推斷,於細微處見真章。

風清安即便是縱慾過度的浪蕩公子模樣,可是在他行走之間,那些自然而然向他身體湧去的靈機,卻是騙不了人的。

就像是那些武道蠻夫,在最初錘鍊體魄之時,能比同齡人吃得更多的人,天賦一定就更好,若是在練武后,還如大家閨秀一樣細嚼慢嚥,這樣的人,習武也難有成就。

修士餐霞食氣,自然不會如那些粗鄙蠻夫一樣,比誰吃的多,一呼一吸之間,所能吞吐的靈機,才可以從側面反映出一位修士的境界與修道天賦。

境界高深,天賦卓絕的修士可以裝成修為弱小,資質拙劣,但反過來就不可能了,弱小可裝不出強大。

“他沒有騙你們,他的確是散修,修道天賦很好,不過可惜,機緣差了一些,走錯路了。”

花青魚想都沒想,直接站在風清安面前,為他背書,人是她帶過來的,這些傢伙在質疑風清安,同樣也是在質疑她。

“修道天賦好?有多好?”

花青魚不說話還好,可是堂堂星宿道真傳,誇讚一名在場誰都沒有見過的人天賦極好,頓時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一位面色清冷,好似玄冰雕琢而成的女子開口,鋒利的眼神就如同利劍一樣,落在風清安的身上,竟然讓他感覺臉頰生疼。

這位女天驕對他並沒有多少善意。風清安能夠感覺得出來,其眼眸深處似乎還蘊藏幾分鄙夷。

不過風清安也能理解,誰讓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位不知節制的酒色之徒。這種情況下,被鄙視很正常。

“能夠讓花真傳開口誇讚之人,想必天賦卓絕,定然是仙宗大派道子一流,不知兄臺可否讓在下見識一番,開開眼界。”

以玉簪束髮,身穿白衣,外罩青衫的風流青年,似笑非笑地打量風清安,似乎是期待,又似在陰陽怪氣,讓人拿捏不定他的態度。

“風清安,把你的脈象顯化出來,不要客氣,讓這些眼高於頂的傢伙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天驕。”

花青魚也看向風清安,隱隱有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之意。

“你想要跟這些傢伙平等交流,就要展現出你的天賦,不然你說的話,他們根本不會當做一回事。”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風清安的耳畔就響起了花青魚的聲音,這是隻有他一人能夠聽到的神念傳音。

“嗯,我知道。”

風清安頓時會意,他作為初來乍到的外來者,想要進入到一群道門天驕的圈子裡,就要擁有可以與他們平等對話的資格。

這資格既不是師門背景,也不是所修功法,更不是手中的神兵仙器,而是他們能夠凌駕於同門修士之上,站在同代前列的天生體質與才情天賦。

如何能夠展現出一位修士的天賦資質?

對於已經開闢過仙脈的修士而言,沒有什麼比開闢仙脈時,演化而出的異象更能簡單直接地證明自己了。

異象的演化不單單隻看一名修士的天賦體質,修士後天的努力同樣佔有相當大的比重,不乏有天生凡體的修士,透過凝氣境界的積累,演化出上三品脈象,甚至是一品。

天驕之所以是天驕,不單單只是因為他們生下來的起點碾壓了絕大多數人,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後天的努力上,同樣超越世間無數修士。

幽冥天下

對於自己以《六陰幽天仙經》修煉出來的仙品異象,風清安格外自信,因為在他之前,即便是仙經的開創者,哪怕是後來那位陰魂宗的開派祖師,都未必練出了一品脈象。

可他卻以此練出仙品,超越練就此法的所有修士,這絕對是這一修法的後來者,無論如何也無法翻越的高峰。

畢竟擁有修出仙品異象資質的修士,誰會修煉這種邪門歪道的仙經?那就是自毀前程,也只有他這種已經擁有了不朽,不把壽元當回事的傢伙,才會如此肆意妄為。

灰黑的霧靄悄無聲息地浮現在風清安的周圍,隱有芥子納須彌之意的小乾坤陣法內,雕樑畫棟之上的金龍玉鳳,紫金香爐上的威武狻猊,八折玉屏中的託桃仙人……清氣蒸騰,玄光瀰漫的諸多寶器,頓時蒙上了一層暗影。

仙靈神獸,變得凶神惡煞,慈眉善目的福祿仙人,也變得陰鷙森然,這處獨立於鬼城的小乾坤,頓時化作了一處惡土,比萬鬼穿行的鬼城街道都更為兇險。

“花青魚,你帶回來了什麼人?”

好似稚童般的修士被嚇得哇哇大叫,還有幾分嬰兒肥的小手輕輕一招,明晃晃金燦燦的細繩便出現在他的手中,仙光瀰漫,如龍似蛇,繞體飛舞。

“鬼修?”

好似冰魄化形而成的女修秀眉微蹙,淡紅薄唇微張,一道玄光飛出,化作一柄晶瑩剔透的冰玉飛劍,懸於她的身側,灑下點點冰晶玉屑,超塵脫俗,如劍仙下凡。

“你是人是鬼?”

原本臉上還掛著幾分琢磨不透笑意的青年天驕,此刻也笑不出來了,神情緊繃,面色凝重,伸手往袖中一掏,便取出了一件怪模怪樣,內有火光閃現的玉罩,其中隱隱有龍吼聲響起。

“你們幹什麼?想要在那位鬼仙的眼皮子底下打起來嗎?不是你們要求要看的?這就是風清安修出的異象!”

花青魚也被風清安所展現出的異象嚇了一大跳,風清安第一次向他們展示的時候,可沒有眼下這般氣象。

唯一有所心理準備的,就是已然隱入虛空之中,不知躲藏在何處的虛無天真傳,不過這傢伙也是頗為心驚。

他知道風清安很是不凡,隱藏了不少,但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有如此恐怖,這裡可是他們一群天驕聯手佈置的聚集場所。

因為處於幽冥的鬼仙之國中,所以他們很是下了一番心思,甚至考慮到了發生最惡劣的情況,能夠留有一定的時間餘地,讓他們有機會使出隱藏的手段逃走。

可這處他們為自己準備的主場,此刻已經變得格外陌生,原先留下的佈置雖然還有所感應,但彷彿相隔了極為遙遠的距離,難以觸動。

“這就不是人能修出來的異象!”

手託火光石罩的青年修士,死死的盯著風清安,只要有一點不對,他就會將手中的石罩砸出去。

不過他雖然對風清安警惕萬分,可是有一點,他卻是不得不承認,那就是這傢伙修出的脈象品級確實是高得離譜,單純的一品二品都不能涵蓋了,這恐怕就是他夢寐以求的仙品。

“所以,我說風清安走錯路了,你們都不聽我講話的?”

看到這些傢伙都被長輩賜下的仙兵秘寶全都給掏了出來,花青魚也有幾分惱怒,一縷星光從她的頭頂升起,隨後徐徐展開,化作一副無與倫比的輝煌畫卷。

蒼茫浩大的氣息頓時從其中撲面而來,那是一方無垠而又廣闊的黑暗星空,點點繁星在其中閃耀,萬古不朽。

“我警告你們,風清安是我預定的開山大弟子,你們誰要是敢傷了他,我跟你們不死不休!”

金絲長髮在星光下舞動,屹立在萬古星空畫卷之下的少女,渾身流光溢彩,散發一股強大的逼人氣勢。

包括那位青年修士在內的三名修士,看著懸於少女頭頂上的星空畫卷,十分自覺地將手中的仙器秘寶收了起來,關心起了更值得關注的地方。

“開山弟子?”

雖然風清安只是“小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天賦,可此刻在場的眾多天驕,看向面色依舊蒼白,氣血極度虧空,與剛剛相比,變化並不大的風清安,眼中的神色已經完全不同。

“什麼意思?”

似萬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女修眉頭一皺,意識到了什麼。

“喏,你們也看到了,風清安現在練的,就不是我們人族該練的法,所以他已經決定要散功重修,並且拜我為師了!”

金髮少女看到這些在她的“淫威”之下,終於收起了過激反應,能夠老老實實聽她講話的眾多天驕,頓時略微有些得意的雙手叉腰,向他們宣誓自己對風清安的所有權。

“散功重修!?”

無論穿著打扮還是模樣,都好似十歲稚童的修士驚呼一聲,看向風清安的眼神,多了幾分崇拜之色。

“你真的有這打算?”

“我確實有散功重修的打算,不過我還沒有決定要拜入星宿道。”

風清安順手收起幽冥天下,隨後糾正了某個賊心不死的傢伙,試圖渾水摸魚,矇混過關的發言。

“風清安,我都這麼維護你了,你不感激涕零,當場拜我為師也就罷了,居然還落我的面子,下次我再也不幫你了。”

花青魚看見毫不留情拆臺的少年,臉色頓時一垮,有些惱怒的收起頭頂的星空畫卷,雙手抱胸,氣鼓鼓的走到一旁,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我已經選錯了一次,豈能再錯第二次,修行求道,不是兒戲。”

風清安神情嚴肅,雖然已經獲得了永恆與不朽的他,在理論上擁有無限試錯的機會,但這點,不能暴露在人前的。

“風道友說的極是,我輩眾人,修行求道,唯有挑選到最合適的路,才能夠走得更遠,若是如道友眼下這般,選了一條絕路,斷路,道友還有幡然悔悟的機會,可是這世間絕大多數修士都沒辦法再重選了。”

聽到風清安說的話,青衫白衣的修士眼睛一亮,再也不復先前的冷漠與抗拒,變得頗為熱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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