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的？殿中眾人沉默，或許，頌人真的是假裝的。不過，誰都不希望頌朝是假裝的，如果真是這樣，那表示頌朝對形勢看得很清楚。
對手把形勢看得清楚，這不是好訊息。
那麼，到底是不是呢？
完顏璕將目光投向他的弟弟完顏守緒，他期望這個手中有龐大資訊的人能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但是，完顏守緒卻將話題扯開了，竟然說到一個商人身上。
“大頌那邊發回來的訊息，說大頌一個風頭人物突然不見了。”完顏守緒說出一句令在場的人莫名其妙的話。
“皇弟……。”完顏璕不明白弟弟為什麼會突然扯到無關要緊的事上。
“皇兄，還有各位，知道大頌風頭最勁的人是誰嗎？”完顏守緒輕輕搖了一下頭說，“你們肯定不知道，因為，你們總是把目光投在朝中的百官身上。很多時候，決定因素不一定在百官身上。”
大家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他是皇帝弟弟，只好裝作一副傾聽的樣子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皇上也許不記得了，但相爺和苗元帥不會忘了去年用幾個民兵吃掉我朝一營兵馬的那傢伙吧。”完顏守緒看了眾人一眼，不用他們回答，接著說道，“沒錯，現在大頌風頭最勁的就這個傢伙。因為，他不僅僅發明了獨特的照明燈具，還在臨安城邊上建了一個新城，新城的房子和道路，與人們所熟知的完全不一樣。”
“七皇爺，臣等不明白，這些，與頌朝使蒙之事有何關聯？”張天綱忍不住了。
“當然有關聯啊，張相爺。”完顏守緒笑了笑說，“張相爺知不知道我們京兆府那五千邊軍是怎樣沒了的？”
“啊，皇弟莫非說，大頌覆我五千邊軍，也是這個什麼馬漢山所謂？”完顏璕震驚了。
能不震驚嗎？大頌的邊軍被自己的邊軍打的抱頭鼠竄，而自己的邊軍卻被大頌的一個什麼寨主，一個生意人打的全軍覆沒，這…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事實上，包括完顏璕在內，胡廷君臣上下當初所以明知京兆府的邊軍私自南下但卻遲遲沒制止，是因為看到邊軍勢如破竹，眨眼便攻到了饒峰關。
他們是在等，他們想“撿漏”，如果這五千邊軍能破了饒峰關，那麼他們便可以此跟大頌談判，要退兵可以，賠點東西啊，糧食或銀子都行，或者增加點歲幣啥的。
貪，是胡人本性。
就是因為貪念的存在，所以遲遲不干預這支私自南下的邊軍，他們根本沒想過，因為他們的貪婪竟然會失去數千邊軍的。而且，因為貪念作祟，才使得現在陷入外交困難。
無論什麼時候，外交都是實力第一，規則第二，道德排在最後的。
只要有實力，就如現代社會的那個醜國一樣，可顛倒黑白，隨便拿一瓶洗衣粉就把別人打得稀巴爛，回頭還要跟別人要利益。
規矩？那是用來哄騙弱者的，道德？在他們眼裡簡直狗屁不是。
胡廷君臣，也是這種心思的。
哪承想，他們正在等好訊息的時候，一夜之間，五千邊軍全沒了，這回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邊軍沒了，也就是說，實力已不足以指鹿為馬，橫得霸道老子說了算了。所以，被打臉後吃啞巴虧後，便要面對大頌的聲索了。
事實上，本來就被北蒙擾得心煩意亂的胡廷，因為此事，對大頌的所有優勢全沒了，本質暴露出來了。
讓他們更怕的是，他們總算回過神來，為什麼這幾千邊軍會不令而戰？他們為什麼要南下？肯定不是打草谷啊，京兆府用得著打草谷嗎？
背後有人，背後有力量……。
背後是什麼力量？是什麼人希望胡頌打起來？是什麼人希望大頌害怕胡廷？不言而喻嘛。
只是，不僅胡廷想不到，就連那些在背後搞鬼的人也想不到，頌朝竟然能一夜之間吃掉數千胡兵。
完顏守緒看著完顏璕輕輕點了一下頭說：“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從很多其他證據推敲，此事就是那小子所謂。”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完顏陳尚說。
苗道潤抬頭看了他一眼，覺得這貨就是一個白痴，為什麼？人家保家衛國好不好。
而完顏承暉卻提出疑問說：“王爺，我不相信他有這個能力，那可是五千精銳啊。”
“他就有這個能力，而且，據我掌握的資訊，他只派了數百人而已。厲害的是，他手中有我們不曾見過的武器。”完顏守緒肯定說道。
“王爺，臣還是不明白，就算那一戰是他出手的，但與現在我們所商量的事有什麼關聯？”張天綱就是不明白，其實，除了苗道潤，大家都不明白王爺想表達什麼。
完顏守緒看了一眼靠拍馬奉迎和坑害同胞上位的張天綱，淡淡的說道：“張相沒聽到我剛才說，這個傢伙突然消失了，而與他同時消失的還有出使西峽的畢連城。而出使北蒙的胡榘卻慢悠悠的在路上玩耍，而且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哪兒，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幹嘛去似的。張相，難道你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好吧，如果張相還不明白，那我再說一條訊息吧，據機速房密探報，這一次大頌出使六國的使者，有五人都是這個姓馬的推薦的。至於為什麼他能給頌朝皇帝推薦使者，暫時本王還沒查到。但，此事卻是真的，因為，這些人都在出使前罵過或上門謝過那小子。他們為什麼要罵他，又為什麼要謝他？”完顏守緒一口氣說了幾個爆炸性的訊息，一個商人，竟然可以給皇帝推薦使者？
這確實是非常震撼的。
“王爺是說，這一切都是那小子的策略？而那小子所以突然失蹤，極有可能…去了北蒙？”完顏承暉終於明白完顏守緒要表達的了。
“對，機速房分析，這一切都是那小子的策略，至於那小子怎樣與頌皇聯絡，又怎樣獲得頌皇信任，機速房已加派人手入頌，應該很快就會有訊息。”完顏守緒說，“小王所以說這麼多，是想告訴各位，我們的面對的形勢很嚴峻，不要等閒視之，更不要再耍什麼滑頭了。”
噝！
這一切竟然出自一個商人之手？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太可怕了，一個商人竟然可以用區區幾百人滅掉五千邊軍，一個商人竟然可以策劃這麼大的外交活動…而且，竟然讓頌朝內的各派都支援。
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太可怕了。
“皇弟的意思是……。”完顏璕真的急了，如果頌朝真與北蒙聯手，那東胡肯定要麻煩了。
“皇兄，弟的意思是，頌朝必定與北蒙聯盟。但是，卻未必會與北蒙對付我朝。”完顏守緒頓了一下接著說，“皇兄及各位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爺的意思是，頌朝要以北蒙為抓手，達到壓制我朝的目的？”完顏承暉轉向完顏璕說，“皇上，如果頌朝的策略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以後只能一直對頌朝退讓了。否則，他們會對我們進行南北夾擊，我們將會兩面受敵。”
完顏璕黑著臉說：“頌賤可惡，他們竟然利用北蒙消耗我們。”
這位皇帝終於明白過來了，此計真是很毒啊，但他現在卻不知如何應付。
“皇上，我們必須拿出一個可行辦法阻止此毒計執行……。”完顏陳尚站起來說，“皇上，頌使往北蒙，必定借道西蕃和西峽，我們還有機會。”
“暗殺頌使？好計，臣附議。”張天綱最喜歡幹這種事了。
“臣也附議。”完顏承暉也站了起來。
“苗帥也附議嗎？”完顏守緒看著苗道潤說。
“皇上，王爺，臣該怎麼回答？如果臣不附議，豈不是有幫頌之嫌？但是，如果臣附議，卻又有負皇恩。”苗道潤真兩難，不知如何回答的好。
“這麼說，苗帥是不贊成暗殺的了。很好，小王也不贊成暗殺，因為，殺了此使，頌朝還會派其他人，殺了明線的使者，殺不了暗中前往北蒙的人。此，不是上策。”完顏守緒笑著對苗道潤說，“苗帥，說說你的應對之策。”
苗道潤當然有想法，只是，他不想說，畢竟…胡廷是侵略之國。
但被完顏守緒這麼一逼，他不說也不行了，沉吟一下說道：“微臣的應對之策就是王爺的應對之策，而王爺的應對之策，剛才已說過了。”
說過了？王爺說過了嗎？眾人莫名其妙，而完顏守緒卻在笑，他心裡在說這個苗道潤，真是一個聰明人啊。
“皇弟，什麼辦法？快快說與皇兄聽。”完顏璕聽說弟弟有辦法了，不由得高興起來。
“皇兄，很簡單，與頌修好，滿足頌朝的面子，然後，對付那個馬漢山。”完顏守緒笑了笑說，“頌人大多數對我朝南下是耿耿於懷的，他們一心想聯蒙滅我們，而那小子卻想讓我們和北頌相鬥他們坐收漁利。所以，我們第二步要做的就是，挑起頌朝百官與那小子為敵。”
“皇上，臣反對王爺的策略，臣認為，我朝應與北蒙聯合橫掃天下，直接拿下西峽、西蕃、頌朝、大理…甚至更多的鄰國，如東塢、錫蘭等地。”張天綱站起來激動說道，“我們將頌朝以外的地方，全都許與北蒙，臣不相信北蒙會不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