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漢山把手搭在槍套上…一隻掛腰帶上的皮腰包,他剛剛把槍套的扣子開啟要拔槍的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哈哈大笑。

那傢伙笑的十分的張揚囂張,從聲線上聽得出,大笑的人年紀不大,馬漢山覺得他就二十來歲的樣子。

“哈哈,果然是一群外鬥外行,內鬥在行的垃圾廢物,有本事去和胡狗打啊,那麼多人圍著自己人算什麼,果然是浪費糧食的酸丁腐儒……。”那囂張得不成的傢伙大罵。

“爾何人,逞口舌之快算什麼能耐,有本事你與吾等比比策論,看看誰才是垃圾廢物,誰才是蛀米蟲。”群生中有人回懟。

“逞口舌之能的是你們這群不知所謂的酸丁,比策論?你們的策論若是可行,大頌朝就不用割地求和了,大頌朝現在不需要你們這些只懂紙上談兵的廢物,要的是縱橫疆場令敵聞風喪膽的戰將。”那傢伙回罵,一點面子都不給,依然左一句垃圾,右一句廢物。

所謂的才子墨客嘛,總是心比天高的,那能忍受被人一再辱罵。況且,自大頌建國以來,文人一向高人一等,人人見了都要恭恭敬敬的,哪怕受了一再被罵,,於是有人忍不住受不了了,嗆的一聲拔出配劍,大喝豎子無禮,某與你拼了。

沒錯,有文人受不了拔劍了。

古代的文人是很奇葩的,他們一邊崇尚什麼吟詩作對,下棋撫琴風雅斯文,把武人視為下等粗卑的人,視兵刃為兇器,視殺人為有違天道之事。但他們卻又十分喜歡佩劍,把劍稱為武器中的君子,真是有點自相矛盾不知所為,難道劍不是兵器?

綸巾、襽衫、摺扇、寶劍,這是這個時代那些自命風流的文人們的標配,特別是外出遊覽的時候,扇子有時候可以不帶,但腰間長劍必配。

他們討厭武技,卻又喜歡俠客,以為繫了一柄劍就有豪情了。

寫劍和劍客的詩詞多不勝數,文人墨客們最喜歡的,當然是前朝詩聖的:《俠客行》了,……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事實上,本朝辛大將軍也有好詞,……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但因為本朝很多文人都滿嘴的道德文章,主張和為貴,於是,便把辛大將軍這首豪氣萬丈的詞無視了。

真是虛偽啊,他們的心裡有一個俠客夢,但面對侵略者的時候卻不敢拔劍。

人群一陣騷動,然後傳來叮叮噹噹的金鐵交鳴之聲…打起來了,顯然,那個囂張罵人的傢伙,也是帶著武器的。

不過,從碰撞聲可聽出,那些文人酸丁們是無招無式的亂打一氣。

正因為如此才可怕,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那些文人們不會武功,憑的只是怒氣揮劍亂砍,如果人少不足慮,但現場那麼多人,亂起來的話就可怕了。

“璞玉兄快跑……。”在馬漢山猜測那個為他解圍反而被圍的傢伙是誰的時候,忽然有人大叫。

璞玉?大概是表字吧,這表字倒也不錯,是叫那囂張的傢伙嗎?

來這個世界一年多了,馬漢山也基本明白這個世界的人名字是很嚴肅的,平時一般只叫表字。當然,很多人連名字都沒的,多是什麼阿貓阿獵,陳五黃六之類稱之。

璞玉是誰呢?

他當然不可能認識的,除了瓦缸寨的人,他認識的人十隻手指數得過來。

“齊先生,幫一幫那傢伙吧。”馬漢山看了一眼在旁戒備保護自己的齊南嶽說。

“我擔心他們會對少爺出手……。”齊南嶽說。

“不是還有花花嘛,花花的劍法也很好看。”馬漢山總是把好話說成壞話,劍法是用來看的嗎?

“哼,狗嘴長不出象牙,本姑娘的劍法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看的。”沈花給他一個白眼後說。

“呵呵,那你就殺給我看看啊。”馬漢山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們兩個,趕緊進去把那傢伙救出來,不然要被這些狗屁不如的酸丁打死了,千萬不要以為酸丁打不死人,數量多了螞蟻都可以咬死大象。”

“小花,你護好少爺,我去把那小子救出來。”齊南嶽是高手,雖然看不到人群裡的狀況,但他聽裡面的動靜,就知道再不出手,那傢伙要扛不住了。

齊南嶽把前幅衫腳往腰間一別,刷的一聲開啟手中的摺扇,一聲清嘯,使出絕妙輕功飛身躍進了人群中。

馬漢山見了,幾乎要拍掌了,日,上輩子一直以為輕功是杜撰出來的,原來真的有啊,不錯不錯。

齊南嶽武功高強,身法輕盈,跳上躍下,指東打西,扇敲腳踢,片刻便衝進了核心與裡面叫璞玉的傢伙會合在一起。

齊南嶽抬頭看了一眼那璞玉兄,是一個穿著普通民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手中一把寒光閃爍的寶劍,出招卻似是顧忌頗多,只擋來劍或逼退對方,並無傷人之意。

靠,這是打架嗎?這是送死吧,別人對你毫不留情,你卻還擔心傷著了人。

“呵呵,他們只是一群廢物,何必留情?”齊南嶽一邊踢開貼得最近的“白面書生”,一邊笑著問那男子。

“唉,他們雖然廢物,但大頌哪麼多廢物,我總不能全都清理了吧。留下他們,也許,某天他們覺醒了,便是變廢為寶啊。”年輕男子說。

“哼,原來也是一個迂腐的傢伙。”齊南嶽一邊說,一邊全力施為,拳打腳踢的,片刻把包圍圈擴大了很多。

“你…你是誰……。”年輕男子被齊南嶽罵迂腐,有點兒生氣。

“脫身再說…跟著我,我帶你殺出去……。”齊南嶽雖然這樣想,無奈人太多,而那個年輕男子又不願傷人,他們根本無法脫身。

齊南嶽惱怒不已,真是混蛋,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對這些酸丁抱幻想,惱怒之下,他不由得大吼發洩內心的不滿。

“少爺…這混蛋想法清奇…竟然還對這些酸丁抱幻想,行婦人之仁。”打的縮手縮腳,只會助長對方的氣勢,被罵得憤怒異常的群生,很多人性子已被激發,發了瘋一般不管不顧興趣潮水一般撲向齊南嶽他們。

“唉,你大爺的,如果把這勁頭拿出來對付胡人,還用割讓一半國土嗎?”馬漢山喃喃自語說。

“少爺,這樣縮手縮腳的打法,齊總管很危險。”沈花皺眉說。

誰不知道啊,這樣簡直送羊入虎口啊。

“住手…統統住手……。”馬漢山叫。

但發了瘋的人誰能喝得住?他叫了幾聲,根本沒人理會他們。

“齊先生,放開手腳,帶那傻子殺出來與我會合。”馬漢山無奈,只能讓齊南嶽殺出來。

“好……。”齊南嶽應了一聲,一手拉著那年輕男子,一手揮著手中扇子,一路撥打截劃殺向馬漢山所在位置,這時候,他已無暇思考是不是會連馬漢山也陷進了危險中。

馬漢山這一年來的表現,已讓齊南嶽產生了思維慣性,總是自然而然的認為馬漢山一定有好辦法,和他會合在一起就一定能脫身。

唉,馬漢山哪有什麼好辦法,他唯的憑持的就是腰間那把短銃了。他寄希望這一發子彈能把這些瘋狂的狗屁文人酸丁們嚇住,如果一聲槍響不能把他們嚇住,那就只能和他們抱在一起打一架了,前世打了一輩子的群架,從來不怕過誰,這輩子也不能丟人吧。

齊南嶽放開手腳打,如果不是要護著一個人,眨眼他就可衝出來。但要護著那個叫啥璞玉的年輕男子,使得他足足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殺出來與馬漢山會合。

被他這麼一通猛殺,傷了好些人,那些發瘋的狂生終於清醒了些,再也沒了剛才的瘋勁,大多數人停了手,但繼續用嘴巴“攻擊”馬漢山他們。

對方鬆懈了,這是好時機,馬漢山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時機,他忽然拔出槍袋中的短銃,對著砍向自己的那把鐵劍扣動了板機。

砰!很響的一聲炸響。

錚!很清脆的一聲金鐵撞擊聲。

咣噹!當然是斷劍掉地上的聲音了,書生們的配劍,大多是裝逼的爛鐵劍,很容易折斷,落地的聲音卻甚是響亮。

響聲實在太大,所有人都聽到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所有人都嚇的呆住了,這是什麼聲響啊,打雷嗎?不像…不是打雷…怎麼會黑煙飄起?

突發的巨響,果然把所有人鎮住了,現場很安靜,人們總是對未知畏懼,他們不知道什麼東西發出如此巨響,所以他們呆在原地了。

遠處,夕陽已消失在遠山後面,江面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比之剛才豔麗的霞光粼粼,現在是朦朧的美。現場,卻是迷糊的安靜。

空中飄著一團黑煙,馬漢山對著還在冒煙的槍口吹了吹,然後將槍口對著群生。

“哼,罵錯你們了嗎?有膽量有能耐去打胡人啊。”馬漢山冷冷的哼了一聲罵道,“你們除了耍耍嘴皮子,吃飽了高談闊論,你們為大頌做過什麼?”

你們為大頌做過什麼?這是靈魂質問。

自己為大頌做過什麼?眾人陷入沉思。

馬漢山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人群,擺了一下手中的短銃說:“讓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眾人默默讓開了一條路,誰都不傻,自己的腦袋絕對沒那鐵劍硬,若是再攔他們,那東西給自己腦袋來一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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