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證據
說到這裡的時候，祁盛幾次哽咽，甚至情緒激動到開不了口，最後還是江臨川看不過去，往他手裡塞了杯熱水，又把他按到旁邊的小沙發上坐著休息。
祁盛呆愣愣的雙手捧著水杯，愣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突然被熱水燙到了一般，渾身顫抖了一下，在眼眶裡打轉了許久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或許也是覺得自己這個樣子特別狼狽，祁盛有些手足無措的抬起一隻手遮住了眼，另外一隻手仍然死死的握著水杯，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對不起，讓你們看笑話了，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說哭就哭，這可真是——”
祁盛有些語無倫次的開口說道，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些誠惶誠恐。
簡伊寧看他這幅像是做錯了什麼事的樣子，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十分體諒的開口說道：“如果有些事情不方便說出來的話，你可以不用跟我們說，這畢竟也屬於你的個人隱私……”
“不！”
誰知道簡伊寧勸說的這些話反倒像是起了反作用一樣，祁盛非但沒有就此沉默，反而情緒激烈的表達了自己拒絕的意圖。
“如果這次我還不能說出來的話，”祁盛情緒激動地喘著氣，連帶著整個胸腔都起伏著，“不知道我這輩子能不能把這件事說出來了。”
“之前是我想岔了，這明明是其他人做的惡事，我和我母親都是受害者，憑什麼要我們受害者覺得羞恥，反倒替那些加害者遮掩呢？！”
祁盛緊緊的握住水杯，低著頭，看著有些波動的水面，狠狠的喘了幾口氣，聲音沙啞又生澀的繼續說道：“那個畜生當時剛剛才跟醫院發現了自己不孕不育的病情，正好家裡又在催他聯姻，那個畜生不想讓自己無法生育的事情被宣揚出去，因此起了帶回來一個擋箭牌的念頭。”
“既然是擋箭牌，就必須是身份低微到能夠被他拿捏的女人，恰好那個時間，他偶爾撞見了我的母親帶我出去玩耍，被我母親的臉驚豔了，之後就算打聽出來我的父母琴瑟和鳴、感情深厚，也決定毫不顧及的下手。”
“甚至正因為我的母親對父親情根深種，在那個畜生的眼裡，我的父親就成了他的擋路石，是不得不除去的阻礙。”
因為手部劇烈的抖動，水杯裡的水波動起來，甚至還濺出去了幾滴水珠，落到了祁盛的手上，但是他一副毫無察覺的樣子，仍然深陷在自己痛苦的情緒當中。
“我聽見他當時對屋子裡另外的人洋洋得意的說道，不過是稍稍用了一點手段，就讓我父親直接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事後那些人對我母親的排擠和打壓，也都有他的示意在當中，甚至當時他還和周圍的企業打了招呼，不許他們錄用我母親工作，害得我母親當時只能打零工帶著我生存，一步步把她逼到無法求救的地步，他再裝作一副正義使者的樣子，從天而降，藉此正大光明的作為一名優秀的追求者，出現在我母親生活中。”
祁盛坐在沙發上，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可惜他千算萬算，不如天算，他沒料到，就算在那麼困難的情況下，我母親就算不知道父親的生死，也仍然不會愛上其他人，他在母親再三拒絕後才發現自己失算了。”
“所以他之後才轉變了說辭，從他本身不孕不育的情況和當時還是個小孩子的你身上入手？”
簡伊寧皺著眉頭說道，顯然很是看不慣這種行徑。
祁盛有些失神的點點頭，不知道是憤恨還是失望的說道：“不管我如何討厭他，但是不得不說，那個畜生確確實實是個聰明人，他發現這條路行不通之後，那一刻就轉變了策略，甚至下了血本，透露出了他的一部分病情，誇大他可能會遭受的困境，又從我身上入手，對我母親連哄帶嚇，再加上那份證明我父親失蹤死亡的官方檔案，他終於達成了他的目的。”
陳業林握著水杯的手掌上蹦出幾根青筋，指腹都壓白了，他壓抑的說道：“我當時就站在門外，聽著他像是談論一件戰利品一樣的談論我母親，又鄙夷我父親是個好捏死的蟲子，而我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以後也會長成他手中一把好用的刀，我們一家三口都被他玩弄在掌心當中，他實在得意的不得了，才會因為喝醉了酒，忍不住把這些藏在他心裡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時，我和我的仇人只隔了一扇門，但是我卻根本就沒有勇氣推門進去。”祁盛自嘲的笑了一聲，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對自己的鄙棄和嘲諷，“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逃走，甚至之後自欺欺人，為自己在心中找著理由，心想那個畜生可能只是把我的父親送到其他地方，讓他不能和我們見面罷了，不一定真的殺死了我父親。”
“但是自欺欺人就是自欺欺人，我就算拼命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也根本擋不住我心裡的聲音，迅速消瘦了幾個月之後，我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我需要復仇，而第一步，就是要待在他身邊收集證據，才能把他送上法庭，用法律審判這個毫無底線和道德的畜生。”
提起自己的目標，祁盛向來晦暗的臉色上也有了一道光芒，令旁觀的人根本無法懷疑他所說的事情。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了，”江臨川無聲的嘆息一聲，“除非你和嘴裡的那個畜生一樣，是個沒心肝的人，否則正常人根本就不會編造出這一切。”
祁盛聽到江臨川這樣說，甚至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
他連連點頭，有些羞愧的說道：“但是後面的事情你們大致也知道了，我實在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那個畜生，就算待在他身邊那麼多年，我也沒掌握多少有力的證據，甚至演變成現在的情況，連我的母親我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