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師雪妍望著前方走在一處的師為敬、南凌延月與蓁胥,不知為何心裡總突突跳地厲害,竟是比剛才面對皇后的刁難時還忐忑些,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幾人出了宮門,南凌延月見師為敬面色不悅,也知現在不是說其他事的好機會,他看了一眼落在身後與師雪妍說話的蓁胥,又覺若總是瞻前顧後,難免夜長夢多,無論是否為板上釘釘的事拖久了也會有變數,便將與他行禮道別的師為敬攔了下來。

“太傅可否與本王同行?”

師為敬略略一頓,迴轉身子過來,心中似是猜到他要說什麼,心想該來的總會來,便直接上了他的馬車。

南凌延月又看了一眼師雪妍,對蓁胥道:“你騎馬,雪妍也一同上來。”說完便先跟著師為敬進了馬車。

師雪妍詫異地望了一眼蓁胥,心道,殿下不是要與父親談正事麼,為何叫上她?她一點也不想聽……

蓁胥見她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勾唇一笑,湊到她耳邊道:“你害怕?”

她瞪了一眼蓁胥道:“哪裡怕了?不過是我嫌這馬車太小,三個人侷促擁擠。”

蓁胥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在她哀怨的眼神中將她扶上馬車。

一路上氣氛頗為沉悶,南凌延月先是與之寒暄了幾句,待師為敬緩緩放鬆之後才切入話題。

“蓁胥對雪妍之情,想必太傅已知曉,不知太傅可否應允兩人婚事?”末了又補了一句:“本王並非是以身份壓人,只不過蓁胥兄長笨口拙舌,他怕自已親自提親反倒弄巧成拙。”

南凌延月問的直白,先不說是師老頭,就連師雪妍自已都頗為驚訝。

師為敬看了一眼茫然無措的師雪妍,倒也沒斬釘截鐵的拒絕,思忖片刻後才道:“此事……”

“父親!”師雪妍突然出聲,南凌延月與師為敬都望向她,她面色曬然,猶豫了少刻對南凌延月道:“如今孤衍氏藏匿於淮洛,長寧侯一事又牽扯朝局,我與蓁胥的婚事還是……”她在兩人詫然的神色中漸漸放低了聲音:“再等等……”

師為敬不是瞎子,自是看得見兩人的感情如何,也知總有一日會提及這個話題,他本以為要與之鬧得不愉快,誰知師雪妍竟先開口拒絕。

自已女兒是何性子他當然熟知,定不會因為今日與韶怡的爭執而退縮,那定是心裡另有顧慮。

他輕咳一聲,對南凌延月道:“殿下……想必是今日雪妍受了驚嚇,心緒不穩,此事應另擇時日再議。”

南凌延月望向師雪妍,見她觸及自已目光時別開了臉,心中一時有些不解,但礙著師為敬在也未曾說什麼,將兩人送回了太傅府後,他下了馬車,翻身上馬,對蓁胥道:“陪我去個地方。”

蓁胥點頭,默默跟在南凌延月的馬後。

待到了地方,他抬頭一望,這不是南凌延月郊外的莊子麼?

南凌延月從馬上取下一罈酒朝他扔了過去:“宮裡拿的,陪我喝一杯。”

蓁胥下馬,揭開封口,酒香頓時四溢開來,他聞了聞,笑道:“蓼花露?”

“不錯。”南凌延月說話間已敲開了莊子的門,因他常年未回淮洛,別院莊子自沒怎麼去過,負責管著莊子是一對爺孫,那老叟是淮安王府的老人了,一開門便認出了面前的人,趕忙便要拉著一旁睡眼惺忪的少年下跪,卻被南凌延月扶了起來。

“餘伯。”他淡淡一笑,隨人進了屋子。

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好,四周依山傍水不說,院中修築池塘,塘中種滿了荷花,襯著朦朧月色,著實有些旖旎風光。

當初南凌子霄看中了此處,便買了下來當做賞賜給自已的親皇叔,南凌延月本不願受,但見了此處風景也頗為喜歡,便也要了下來,將王府中年紀漸漸老邁的餘伯指派了過來看著莊子,平日裡只偶爾得閒時來此處喝喝酒,坐一坐。

“你將此處打理的很好。”

聽到南凌延月誇獎,那老叟赧然一笑,道:“謝殿下,老奴本就喜愛擺弄些花花草草,瞧著各處都荒廢了些地,故而在前院後院都種了些花花草草。”

南凌延月四處看了看,頗為滿意地道:“你有心了。”

那跟在餘伯身邊的少年不時打量兩人,只覺一位貴氣英武,一位俊朗濯逸,當即便猜出兩人身份,一時有些壓不住興奮的興頭,忙開口問道:“你定是那祁國人人稱頌的淮安王!”旋即看向一旁的蓁胥,兩眼放光道:“你定是博名錄上那位高手,蓁將軍!”

餘伯眉頭一皺,喝道:“沒規矩!”

南凌延月卻是與蓁胥相視一笑,他看向這少年,只覺他眉眼端正,身直體闊,小小年紀竟有一身清正之氣,誇讚道:“你這孩子,倒是直爽,可有讀過書?”

那孩子一聽“讀書”二字,連忙搖頭:“不曾讀過,讀書比練拳腳還累,我可不願。”

別看餘伯如今已然老邁,年輕時也是會些拳腳功夫,一些功夫不好的年輕將軍還被他訓過。

南凌延月啞然而笑,對餘伯道:“這孩子你可有安排?”

餘伯實則有意將這養子送去淮安王府,一來是如今自已一身本領都交予他了,再留在這裡也是耽誤他。二來這孩子性子跳脫,老與他這種身將就木的老頭在一處也是無趣,趁著今日殿下前來,他便將事先準備好的話一一道來。

“子凌這孩子生來命苦,被黑心爹孃扔在莊子後面的野山上,若不是老奴趕巧著去採點藥材,這才遇到,否則指不定餵了豺狼虎豹,活都活不下來,一轉眼……也被老奴養到了這般大了……如今老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想著將他交給殿下,讀書習武,日後能為祁國效力。”

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捷徑,餘子凌輕而易舉便夠到了,若換做旁人早便興高采烈地應下了,餘子凌卻想也不想便拒了。

“我不去!我走了你怎麼辦?!”

餘伯瞪他一眼,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他的頭上,怒道:“老子要回鄉下養老,若是你這拖油瓶跟著,老子還要伺候你吃食!趁早給我滾去淮安王府,跟著殿下習文識字!”

餘伯性子原本便有些火爆,這幾年隨著年紀增長已和氣許多,但發起怒來還是改不掉曾經的毛病,南凌延月與蓁胥在一旁皆是有些怔愣。

餘子凌也是個不小的脾氣,被餘伯當著外面的面打了幾下頓時生了氣,轉身便跑回了房。餘伯又是嘆氣又是無奈:“讓殿下見笑了,老奴對這孩子管教不嚴,若是去了淮安王府,還請殿下嚴厲約束。”

南凌延月道:“我瞧這孩子是個重情義的,但性子執拗,此事只能緩辦,讓他再待幾日,你與他慢慢說才好。”

餘伯點頭,又問:“殿下今夜可是要在這裡住下?”

南凌延月忽然沉思片刻,道:“今夜我與蓁將軍有事要談,你先去睡下,任何響動都不必出來。”

餘伯雖然覺得蹊蹺,但主子的事哪裡輪得到他來質問,他本也不是好奇心重的性子,當即便行了禮,回了外院的屋子。

兩人坐在一處飲酒,今夜月色倒不錯,但經歷了宮中那些烏糟事心情卻不太好。

南凌延月看得出蓁胥始終有話想說,便道:“約你來這本就是讓你暢所欲言,怎的幾年不見愈發不如兒時爽快了?”

蓁胥面露慚色,緩緩開口:“太傅不同意我與雪妍的婚事?”

南凌延月不知如何開口解釋,為自已斟了一杯酒,飲下後才道:“不是太傅,而是雪妍……”

蓁胥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想說什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良久後突然“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只是這聲笑含了太多苦澀。

“為何……她可有說明緣由?”

南凌延月搖了搖頭。

今日見兩人的樣子倒不像是生了嫌隙,既然未生嫌隙,又心悅彼此,為何會拒絕?若說是為了等一切塵埃落定他是不信的,師雪妍不是如此瞻前顧後的性子,既然她認定了蓁胥,那定然不會想著其他。

難道是因為今日宮中之事?

但若是怕了又何故會動手……

思前想後皆無一點頭緒,他自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殿下……”蓁胥忽然看向他,道:“我有一事想得殿下一個答案,”他為南凌延月斟上一杯酒,隔了一會才沉然道:“殿下對雪妍……是否有情?”

南凌延月握杯的手一頓,兩人對視良久,卻久久無言,半晌過後,他突然舉杯將酒一飲而盡。

此時無言,卻已似言明一切。

蓁胥心中猶疑,所以師雪妍拒他,是因為殿下?但觀她平日待殿下並未有與之前有所不同,難道是他未看清雪妍的心思?

南凌延月又飲下一杯酒,雙頰已漸漸氳紅,目光卻難得放鬆了下來。他對蓁胥道:“既然你已知曉,又當如何?”

蓁胥半晌不語,將桌面上的酒抬起連飲三杯,隨即目光堅定地回道:“就算殿下是祁國淮安王,陛下的親皇叔,我也不會讓步。”

“好!”南凌延月舉杯邀他相碰:“除了子霄與珺寧,你與瞿巖皆是本王最親近之人,本王亦希望你們二人能有良緣,雪妍與你才是眷侶,本王這樣的人……何苦害人……”

“殿下……”蓁胥按住的手道:“再飲便醉了……”

南凌延月驀地笑了一聲,道:“好……那便不飲了……”他撐著石桌起身,抽出佩劍指著蓁胥道:“來,讓本王看看你有無長進!”

蓁胥也抽出劍來,兩人厲戈秣馬。

南凌延月腳步一動,宛如烈風疾馳而至,軍中歷練的武將憑的是快準狠三字,以求以快速之擊取敵兵之首級,蓁胥以巧招化殺招,以守為攻,進退得宜,南凌延月一個撤身後退三步站定,微微蹙眉道:“還讓著本王?你以為本王還是五年前的身手?”

他疾刺向前,蓁胥右手橫劍格擋,左手斜刺而出,原還朦朧的月色被風吹開了雲,月光灑下之際,南凌延月將與之格擋的長劍豎起,折射出冷厲的月光,蓁胥被晃了眼,不妨身下探來一掌,他不得不撤身躲開,不過一步之機,南凌延月疾旋而至,一道寒光裹挾鷙風迸射而出,蓁胥若再想退便只能被動吃招,胸中瞬時鼓起一口氣來,下一刻雙劍迎刃而進,但被斜刺進來的一柄劍挑開,兩人各撤一步再上前一擊,在看清來人時齊齊停手。

瞿巖竦然一怔,見兩人面色沉肅,當即扯了扯唇,挑眉道:“你們二人在打架?為……師姑娘?”

兩人均保持著舉劍的動作,夾在中間被劍指著的瞿巖,他舉起雙手,動也不敢動,怕兩人一個衝動先將他給刀了。

蓁胥側身望向南凌延月道:“殿下武藝愈漸精進了。”

南凌延月也側身,淡笑道:“適才你若再退一步,便輸了。”

瞿巖見兩人將劍收回,面色如常,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問,話到嘴邊卻成了:“就該讓你們二人分個勝負……”

兩人轉頭看向他,他連忙改口:“我來是說正事,宮裡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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