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宋的時弊,其實明眼人們都心知肚明。

趙佶也很清楚這一切。

所以當趙佶聽到趙榛說出三冗之後,趙佶就知道了這是說都不能說的話題。

特別是趙榛將那宋祁提出的三冗,改了一冗之後,就把這三冗給說成了冗兵冗員冗費!

趙佶就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需要打斷趙榛的話了。

說到底。

這三冗嘛,並不是什麼新鮮玩意。

坐在天九包裡的趙桓,梁師成,蔡京他們幾人不可能不知道三冗。

畢竟這玩意從司馬光那個年代開始就被總結出來了。

可是趙佶沒有想到,比起那司馬光,比起那宋祁,趙榛認為的三冗,更加激烈,也更加激進。

宋祁都說過,三冗不去,不可為國。

可趙榛這是直接將大宋如今的爛攤子全部歸根結底到了三冗之上!

天九包裡的幾人,誘使趙榛說出的三冗,有很大的可能是想要透過拿住這個把柄,然後藉機要挾趙榛。

畢竟這麼個把柄可不是什麼小事。

趙榛作為目前最為炙手可熱的皇子,更是如今汴梁風頭最勁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出不少的連帶反應。

天九包間裡的眾人,皆是瞠目結舌。

唯獨趙榛雙眉,低聲道:“兒臣,見過父皇!”

趙佶的破門而入,讓整個天九包裡的人,都驚駭了起來。

畢竟這樊樓作為大宋最頂尖的酒樓,每日都有著無數人會在這樊樓交換情報。

他們都知道趙佶喜歡來樊樓。

可他們都不知道,趙佶在樊樓的時候,對這家民間酒樓的掌控力度會如此可怕。

前有趙桓破門而入,這個他們都能夠理解。

畢竟趙桓破門之前,沒人知道這包間裡討論的是什麼,大家都是私服出行。

可當趙桓來了之後,整個天九包的安保和保密級別就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趙佶依舊對這包間裡的事情,瞭如指掌。

這毫無疑問的讓包括梁師成和蔡京在內的心裡有鬼之人,都心慌了起來。

只有趙榛,因為是個穿越者,所以他不相信趙佶這麼一個上位者,會成為一個他一點了解都沒有的酒樓常客。

會在一個真真正正的純商賈酒樓裡和風月女子推杯換盞。

而且樊樓能夠在汴梁諸多酒樓裡殺出重圍,穩坐第一,沒有靠山是怎麼著都說不過去的。

畢竟哪怕是大宋,也還是一個官本位的國家。

如果靠山不夠硬朗,日進斗金的樊樓恐怕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所以趙榛從一開始給樊樓的定位,就是皇家酒樓。

甚至這樊樓很可能就是大宋官家們自己給自己私底下弄出來的產業。

趙佶會出現在自己定下的這個天九包裡,是趙榛早有預料的事情。

所以甭管趙桓來不來,趙榛都會下餌。

趙桓來了,唯一改變了趙榛計劃的地方,就是可以讓趙榛再刷一次兄謙弟恭的戲碼,加重在趙佶心中的權重。

而趙榛之所以會丟擲三冗這個正常而言對大宋提都不能提的話題。

因為這就是趙榛的餌,用來給趙佶釣過來的餌!

丟擲這個話題,只要入了趙佶的耳朵,那麼趙榛在趙佶心目中的拼圖,將會再多上一塊!

政治,治國!

詩詞歌賦的本事,趙榛已經展現過了。

玩耍遊樂的本事,趙榛也已經展現過了。

而如今補上這麼一塊文治的本事。

只會讓趙佶越來越覺得,趙榛和他很像。

畢竟趙佶是個自戀的人,他覺得他文治武功,詩詞歌賦,享樂戲耍,樣樣精通。

他自然會覺得同樣也是六邊形戰士的趙榛,更像他一些。

這對於趙佶日後將趙榛立為太子,是一個能夠起到助力的法子。

“喲,人還不少呢?”

趙佶入了天九包之後,天九包裡那人仰馬翻的模樣,讓趙佶還是心頭動了動。

自己這一來,好像確實是有些出人意料,給這些人都嚇到了?

陰陽怪氣了一句之後,趙佶的眼光在天九包裡掃視而過。

不過當趙佶的眼光停留在那端坐次席的趙榛,和趙榛身後那面不改色老神在在的陳美時,趙佶的嘴角還是忍不住的抽了抽。

這兩人,是猜到了我會來?

趙佶在心裡狂呼著。

可是趙佶的臉上,還是維繫住了他作為帝王的和煦表情。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確是一個極好的素質。

可是自己兒子這個心理素質,卻讓他這個當爹的很沒有成就感。

更別提此時精明的一面佔據了高地的趙佶一看場內的情況之後,就隱隱約約猜到了幾分趙榛的心思。

“這倒黴孩子大概猜到了朕在樊樓有耳目,故意在這裡丟擲那些話題,透過蔡京的認可,來讓朕重視起來。”

“不過老大貿貿然跑過去,算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也就讓榛兒只能丟擲這三冗,來告訴朕,朕該過來了。”

“不然真讓他們聊下去,天知道他們這些人,會把朝局變成什麼樣子?”

趙佶想的,終究是低了趙榛幾層。

畢竟趙佶也沒開先知掛。

趙佶的骨子裡,也只是一個想著維繫住這虛假繁榮的懦弱君王罷了。

他能看到大宋的弊端,他卻不願意去打破這對他而言沒有什麼太大影響的世道。

畢竟任誰也想不到,舉世無敵的遼國,會在幾年內被他們曾經的奴隸滅掉。

趙佶看著天九包眾人都開始有了動作,也沒管別的什麼,而是直接大步向前。

走到了趙榛面前後,趙佶掃了一眼身後那如同泉湧一般湧入天九包的內衛,冷聲道:“今日天九包的事情,朕不想聽到一個字在外邊流傳。”

“如果有,那麼只要被朕查到,朕要讓他舉族盡滅!”

說完這一番話之後,趙佶看著一個恭恭敬敬拱著手的內衛道:“天九包今日點卯之人和侍應之人,全部殺了吧。”

當安排完一切事物之後,著急一把抓著趙榛的手臂道:“榛兒!你乾的好大事!隨爹爹回宮!”

在趙佶走到了趙榛面前的時候,梁師成幾人才悠然反應過來。

等趙佶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將一切事後需要做的安排給安排完之後,梁師成三人才敢說話。

三人先是齊齊起身,恭恭敬敬的對著趙佶行禮。

隨後一個接一個的朗聲說道:

“臣!見過官家!”

“老臣見過官家!”

“兒子……見過父皇!”

聽著趙桓那一聲兒子的自稱,趙佶的雙眸閃爍電芒,隨後語帶玩味道:“桓兒,來,告訴朕,這是什麼地方?”

“大庭廣眾之下,你該如何自稱?”

“嗯?”

“朕說的,教的,你都不當回事是嗎?”

聽著趙佶的話,反應本就慢了半拍的趙桓心裡暗罵。

但是臉上還是掛上了假笑,再度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趙佶此時的到來,讓趙桓剛升起的計劃,隨之破滅。

畢竟即便是趙桓已經差不多和趙桓解開了誤會。

趙榛這個弟弟,也看起來就要成為他的臂助了。

可是趙桓卻依舊記得先生們教他的帝王權術。

不可相信任何人。

對任何人,都需要留有把柄。

更別提人都是會變的,在趙桓看來,即便是現在的趙榛年紀尚小,不知道權利的滋味,也不知道萬人之上的天下至尊是什麼滋味。

可這不代表趙榛日後年齡大了,他還會如同現在一般這麼堅定。

在聽到趙榛提出了三冗的時候,趙桓的心裡是最為欣喜的。

因為這是趙榛自己丟出了一個把柄!

所以趙桓是第一個追問,什麼是三冗的人。

哪怕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容易被蔡京和梁師成視作不學無術的人,趙桓也依舊問出了這麼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因為,這可是大宋人人談之色變的三冗!

若是趙佶沒有出現在這裡,那麼只消他趙桓拿捏住了趙榛重提三冗的事情,趙榛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跟他這個大哥站在統一戰線。

誰讓一旦趙榛想要站隊其他人,或者表示出了想要和他這個太子爭一爭的態度。

他就能將趙榛想重提三冗的事放出去。

這樣一來,趙榛一夜之間就會成為整個大宋官場的敵人。

從上到下,從文到武,都會視趙榛為眼中釘肉中刺。

屆時哪怕是趙佶想保趙榛,都最多隻能保住趙榛的性命,而無法讓趙榛更進一步。

可伴隨著趙佶的破門而入,這一切都成了空談。

趙桓剛敲定的計劃,就這般輕描淡寫的隨著趙佶那幾句話而被打碎。

因為正如趙佶所說。

房裡就這麼幾個人,一旦趙榛重提三冗的事情外邊有一點風聲。

那麼趙佶就可以很快查出來到底是誰開的口。

舉族盡滅這一點,其實趙桓倒是不擔心。

畢竟皇帝不可能自己給自己皇族的人全滅了。

可這代表著的,是趙佶的偏幫偏愛。

面對這麼好的機會從手中溜走,改變不了什麼的趙桓只能咬碎了牙往肚裡吞。

他那人仰馬翻的樣子,已經讓他在趙佶的面前丟了分了。

跟一旁坐在次座,泰然若定的趙榛比起來,就是一個鮮明對比。

特別是眼下趙榛還及時的反應了過來,第一個對趙佶行了禮。

反而讓他趙桓的表現,更像是一個小丑一樣!

好不容易對趙榛這個“賢王”提起來的感激,被這一出鬧劇給抹去了。

看著趙榛離去的背影,趙桓朝著梁師成和蔡京一拱手,甩袖離開。

“梁太尉,您說說,這算是什麼事?”

蔡京苦笑著看向身邊的梁師成,低聲問道。

梁師成裝作若無其事的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無事,是皇家常見的事情罷了,咱們的這位官家是個什麼性子,蔡相你還不知道麼?”

蔡京看到梁師成那抖動著的手臂,眼角一抽,壓低了聲音道:“信王用心深遠,可為唐太宗!”

梁師成附過身,在蔡京耳畔說到:“老夫看,更像勾踐才對!”

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

在趙榛等人都離開之後,蔡京和梁師成都清楚了一件事。

他就是他們都成了趙榛釣來趙佶的幫手,更有可能成了。

而之後趙佶放出的話,很清楚的告訴了他們。

哪怕是三冗的事被洩露出去了,那麼誰說的,誰全家就背上重提三冗的這口鍋,舉族盡滅!

換做別的什麼人倒也就罷了,身份地位不一定夠讓他們背住鍋,頂了趙榛的罪。

可偏偏房裡這幾個人,以如今他們的身份地位,都是可以給趙榛背鍋的!

他們都是極好的背鍋俠!

這啞巴虧,只能吃了!

看了看梁師成,蔡京摸了摸鬍子道:“罷了,吃虧是福,見識到了信王殿下,日後提防幾分,不能再被帶坑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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