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百行捂著胸口下方的肋骨處，咬著牙喘著粗氣，額頭上滲出了一些冷汗。
幕百行咬著牙細著嗓子說道：“真疼啊！比違反契約疼一萬倍！能疼死人！”
旁邊躺在摺疊床上的人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一塊黃白色的毛巾把他的臉蓋住了，毛巾上放著一塊不規則的冰塊。
冰塊融化流下的水打溼了毛巾，又順著毛巾滴落在了摺疊床上。
毛巾下的男人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像是開水壺一樣，又細又尖。
“命倒是還會在的，就是生不如死。”，男人用手捂住冰塊隔著毛巾在臉上揉搓著：“那人打算來嗎？”
幕百行合上電腦：“我已經把地址發給他了，他說馬上來。”
摺疊床上的男人拿下冰塊和毛巾，坐了起來。
幕百行難得看到馬寧友真實的臉，平時他都是戴著人皮面具的。
那張臉上佈滿了黑白灰相間的雪花小點，無數個小點以很快的速度跳動著跑動著划動著。
兩隻人的眼睛幾乎跟那些小點融合在一起了。
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就是以前電視上的那種雪花噪點，無數的雪花噪點。而且不是靜止的，是快速在動的。
這就是馬寧友的臉，如果一直盯著看，眼睛會出現不適感。
幕百行別過臉，用手摸著自己肌肉下的肋骨。他身體裡的4根肋骨的情況，估計也和馬寧友的臉差不多，只是他看不到。
馬寧友是幕百行的師傅，幕百行入行的時候就是馬寧友帶的。相處久了，他的思想和觀點也跟馬寧友一樣了。
在幕百行看來，師傅是個狠人。因為他和死神簽訂契約的時候是典當掉了自己的整張臉皮。
一想到當初的典當，幕百行的肋骨疼得更厲害了。那是一種生吞活剝的痛，痛且清醒，暈不過去，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馬寧友拿起掛在旁邊衣架上的人皮臉，熟練地套到頭上。
整理了一番之後，人皮恰到好處地貼合在臉上，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張假皮。
十年前馬寧友開了一家電影特效工作室，專門製作電影特效以及特效道具，還有特效化妝等業務。
馬寧友從小就喜歡用橡皮泥製作各類道具，長大後就開始製作各種人皮道具，所以他才會典當掉自己的臉皮。
他有很多種長相，同時也有很多個名字，很多種身份。
幕百行記住了馬寧友的每一張臉，這是幕百行的天賦。
幕百行擁有很強的記憶力，只需要看一眼知道名字，下一次就能記起對方。
馬寧友起身：“收拾一下吧，我猜他應該很快就到了。”
幕百行：“真是難得呀，在這片記憶深海里釣上來一條沒失憶的魚。”
馬寧友嘴角微揚：“估計還是條很活潑的魚呢！”
幕百行點頭，如果能對後續計劃有幫助，再疼也值得了。
馬寧友3個月前在那個網站上發帖，他想尋找那起事件的倖存者。15年前那場災難，倖存者都是孩童。
那麼多孩子，總會有遺漏的，而那個被遺漏的就是他想要收入囊中的。
如果有人還能記起，那麼他勢必在尋找真相。他的心裡一定充滿仇恨，這是馬寧友最需要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秘密，只要你去尋找，秘密就不是秘密。密不透風的牆總會出現裂縫的。我們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馬寧友想起了西琰的話，這位總是微笑著溫柔說話的女孩，卻做了很多令人膽戰心驚的事情。
當然提起15年前的那件事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因為死神附加契約的關係，每次提到或者寫道關鍵詞，以及說到相關事件。
被典當掉的臉皮就會開始出現難以忍受的疼痛，連聲音都會變直到說不出話！
這是死神不允許他們說出真相下的禁言禁行令。所以馬寧友忍著疼痛發那些文字，然後休息一個小時緩解，再繼續發下去。
之前發帖得到的都是謾罵，馬寧友不以為意，這也是死神耍的手段。
今天馬寧友得到了回饋，所以他才會興奮地敲擊鍵盤說15年前的事情不是地震。這一敲擊就壞了，說過頭了。
馬寧友的臉既像是被千斤重錘錘打，又像是被五條馬撕扯著，又像是被無數條蛆蟲鑽入一樣。
痛得難以忍受！馬寧友強忍著躺到摺疊床上，脫掉人皮，蓋上毛巾用冰塊敷著。
疼痛得到了一點點緩解。幕百行恰好走進來，他知道師傅又在網上發貼了。
帖子的話還沒有全打完，就被馬寧友發上去了。
馬寧友用尖嗓說：“快，接著打下去，讓評論那個人到我們這裡來。”
說完就喘著氣，馬寧友怕那個人等急了，所以沒打完就發了。
幕百行接著上面的話，他快速敲擊著鍵盤發了上去。肋骨像是被打碎一樣，那些打碎的碎片彷彿刺進了肉裡，在肉體裡瘋狂切割。
幕百行回憶起剛剛的疼痛，身體不自覺地冷顫了一下。
……
白煜城用最快的速度帶上東西，像是上班要遲到一樣飛快地來到地鐵站。
風城市光星生鮮市場105號“老劉海鮮店”！
白煜城眼睛盯著手機，距離目標位置大概20分鐘的路程。
光星生鮮市場在光星菜市場隔壁，原本賣海鮮的也在菜市場內，後來分開了。
這一分開菜市場的味道就少了份魚腥味，而生鮮市場隔著十幾米遠就能聞到濃厚的魚腥味。
白煜城平時最不喜歡的就是魚腥味，這味道讓他噁心反胃。如果味道過重的話，就會喚起他15年前的記憶。
記憶一旦開啟，瘋狂嘔吐是免不了的。
白煜城戴上口罩捂著鼻子走了進去。
生鮮市場格外熱鬧，一盆盆魚缸還有塑膠盆裡面裝的都是各種魚類和海鮮。
白煜城環顧了一下四周，幾秒鐘就找到了那個“老劉海鮮店”。
海鮮店裡一位年輕的長相清秀的小夥子正在殺魚，旁邊站著買魚的客人。
他動作熟練地把魚處理好裝進袋子裡，白煜城與他對視了一眼。
白煜城捏緊鼻子，強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這味道著實讓他想要逃離。
一位上了年紀的身材精壯，臉上歲月痕跡明顯的男人走了出來。
白煜城憋住呼吸開門見山地說：“你好，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