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天氣雖然轉暖,溫度實際沒有多高,豬油豬肉硬放兩天也都還是新鮮的,根本壞不了。

只有魏嵐擔心誤了大食堂那邊的事,很快被顧朝轉移注意力,提著籃子慌慌張張往大隊方向跑。

魏嵐到李家的時候,李桑桑正在院裡整理高粱杆兒。

家裡掃帚用久了,掃帚頭上不剩幾根毛兒,早上李宏出門特地抽一根高粱杆做樣板,叮囑李桑桑比對著長度整理一小捆出來,等他回來,就能扎新的掃帚。

聽見敲院門的聲音,李桑桑放下手裡的活兒,起身去開門,“來了!誰呀?”

拉開門看見兩手並在一起拎籃子的魏嵐還愣了一下,一句“你怎麼來了”卡在喉嚨裡沒說出來,李桑桑下意識去看她手裡的籃子。

“啊!!我以為還得等一段時間呢!這馬上就要開火了,我正發愁怎麼辦才好,沒想到你這就弄到了?”

板油雪白好大的一塊,靜靜躺在籃子裡,李桑桑見了,興奮的直跳腳。

有兩個路過的婦女同志聽見動靜好奇往這邊打量,魏嵐餘光掃了一眼,抿唇笑道:“進去說吧?”

“誒!”李桑桑忙不迭點頭,讓開一步請魏嵐進院子,末了“啪嗒”一聲栓了院門。

豬油是搶手貨,年前李桑桑家裡油不夠吃,就想買豬油頂一下,李宏李建黨連著往鎮裡跑了好幾天,都沒買到。

眼下這樣大的一塊放在眼前,李桑桑稀罕的不行。

完全不在意板油上的油脂,手在上面翻來覆去,摸了又摸,“你可太有本事!怎麼做到的?”

“運氣好唄。”魏嵐眼眸一彎,露出淺淺的笑容,“下回再要買,可就不定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李桑桑贊同點頭,她性子是有些小貪心的,平時也愛計較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小東西,但大食堂這事兒是上頭分配下來,不光關乎整個大隊,更關乎她爹的烏紗帽。

因此,李桑桑非但不敢動小心思,還時時留意,生怕出差錯。

這一大塊板油說有一斤重量,肯定是八九不離十的,但李桑桑還是謹慎的按照流程走。

“你坐會兒,我去拿稱!”請魏嵐進堂屋坐下,李桑桑倒了一杯水。

就怕出問題說不清,李桑桑沒再動籃子裡的板油,徑直去裡屋拿稱。

魏嵐在一旁配合,李桑桑稱了幾次,每回都是一斤二兩,確定不是眼花看錯,李桑桑尖叫一聲原地跳起,蹦著腳往魏嵐身邊跳,想給魏嵐一個熊抱。

魏嵐手前所未有的快,一把撐在李桑桑腦門,阻止她靠近,“我知道你高興,我也很高興,不過當務之急,咱們還是先把油熬出來吧?”

李桑桑愣了愣,一拍腦袋笑道:“瞧我!忘了正事兒了都!走著,我去喊姜知青,咱們去大食堂收拾去!”

公社和大隊劃出來的糧前兩天已經陸續送到大食堂,現在就儲糧的小櫃子裡,櫃子鑰匙和食堂大門鑰匙都在李桑桑那兒。

醬油醋鹽、碗筷瓦罐也都備齊,等板油熬出來,大食堂雖是可以開火。

李桑桑喊來親哥李建黨把小院角落的大水缸挑滿水,三個姑娘分工,掃地擦桌、板油切丁、燒火的,忙得不亦說乎。

李建黨挑完水後無所事事,見姜麗華在坐在灶門口燒火,李建黨搓了一把炸成刺頭的腦袋,就著屋簷窗戶下柴火堆抱了一捆柴進屋。

柴火放下“嘩啦”一陣響,姜麗華沒有在意,直到小腿被人拍了一下,才注意到身側半蹲的傻大個。

姜麗華:“?”

“幹什麼?”

沒有徵兆的一聲,格外輕響,屋裡另外兩個姑娘視線一同轉來。

李建黨臉色一路漲紅到耳根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吞吞吐吐道:“沒、沒什麼,柴火是大家撿來的……這些夠用了吧?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跟身後有惡犬追趕一般,李建黨說完,飛快遁走。

姜麗華一臉莫名其妙,李桑桑望著門口嘆氣,滿臉不成器。

姜麗華這咋咋呼呼的性子,李建黨真想把人追到手,還要費不少的心思呢。

魏嵐搖搖頭,低頭抿唇無聲笑了笑。

隨著大食堂各種東西準備齊全,時間推移,很快到了葵籽工程開工的這天。

公社呂主任特意趕來,跟在顧三德身後,在田埂上放了一掛鞭炮,揮舞拳頭說了一通振奮人心的說辭,最後聲音洪亮喊了一聲“正式開工”。

大隊裡物色出來參與工程的小夥子一個個的,跟打了雞血似的衝在最前頭。

男知青們也都有意表現,一個個袖子擼的老高,奮力揮舞出頭、揮灑汗水,就為了能被呂主任記一個熟臉,以後走通關係回城,不至於求助無門。

反觀顧朝就沒想那麼多。

魏嵐跟李桑桑、姜麗華等一群姑娘擠在一起站在旁邊看著,顧朝跟她點頭打招呼,才扛起鋤頭單獨找了個角落開始幹活。

這一大片地入冬之前蹭翻過,昨天又讓人趕牛架犁犁了一邊,今天主要乾的活就是在碎土地面挖出小坑,之後會有人來撒種子。

不算多累的活兒,但一番忙碌,很快一群大小夥子額頭都開始浮現汗珠,熱得不行。

不知是誰起得頭,脫了衣服打赤膊,圍觀的小姑娘們臉一個賽一個的紅,捂著眼睛從指縫裡瞧瞧的看。

魏嵐抿唇一陣無言,扭頭去看顧朝。

顧朝也脫了衣服,但他比較斯文,脫了外面的夾衣,露出裡面襯衫一對雪白的尖領和修身黑色羊絨衫。

身材高挑,該壯的地方壯,該瘦的地方受,手腳麻利認真幹活,鋤頭每揚起又落下,臂膀黑色羊絨衫都會撐出肌肉優美流暢的線條。

又帥又認真,脾氣還好,是她的。

魏嵐烏黑纖細的眉毛微微揚起,嬌嫩芙蓉面勾起淺淺甜膩的笑。

正打算喊姜麗華他們回去,人群裡一個面板黝黑的姑娘開口問了一句:“他們穿的是啥呢?咱那麼時髦?”

魏嵐轉頭看去,果真,大隊裡小夥子大多光著膀子,只有顧朝和知青們還都穿著衣服,還都是清一色的毛衣、羊絨衫。

都是年前冬天那會兒,託楊燕她們織的那批。

“好像叫毛衣呢!只有大城市上才有的賣,咱們這兒別說鎮裡,縣城都不定有。”有個扎麻花辮姑娘搶先回答,半晌沖田間努嘴:“沒瞧見嗎?穿毛衣的都是知青。”

知情都是大城市裡來的。

這樣一來似乎能說的通,不過很快,最先開口的姑娘又道:“那顧朝和李建黨怎麼說?他們可也都穿著呢!”

“顧朝和魏……”

人群聲音雜亂,姑娘們本來想議論點什麼,見魏嵐這個當事人在場,在場議論的多是對上的姑娘,文化程度不高,對城裡還得知青出了豔羨以外,還有一種莫名的敬畏。

扎麻花辮的姑娘頓了一下,不敢多說,話峰一轉,咕噥道:“人家去過京市呢,在京市買的唄!”

這些人不敢說魏嵐和顧朝,可不代表他們不敢說李建黨。

很快,有人視線定格在李建黨身上,“之前總看到李建黨往知青點跑,別是跟哪個女知青好上了吧?”

絮絮叨叨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然而那聲音卻沒有停下,“不過也對,好歹是生產隊長的兒子呢,如果在一起的話,也能被照拂,少幹或者幹些工分高輕省的活兒吧?”

人群寂靜一瞬。

女知青裡,魏嵐在跟顧朝除物件,林青前段時間已經結婚,現在在知青點的,就楊燕和姜麗華,而只有姜麗華加入大食堂幹“輕省”活兒。

魏嵐突然笑了,這話要不是故意挑刺,她能把“魏”字倒過來寫。

魏嵐眉毛微微力氣,把臉色不太好看的姜麗華往身後一扒拉,往前一步正要說話,有人動作比她更快。

魏嵐只覺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聽見李桑桑不客氣的聲音響起:

“就你長了一張嘴?叭叭叭叫的比驢還歡,你要有驢一般能幹也行啊,偏就一張嘴,吃不到葡萄還要說葡萄酸。”

“你……桑棗兒,你、你……”扎麻花辮的姑娘叫春枝,長了一張討喜的圓臉,只是現在被李桑桑氣得手抖,一句話都說不完全。

“別叫我,噁心死了!”李桑桑下巴揚起厭惡睨了春枝一眼,十分看不起,“馬上就是要結婚的人了,咋地,不曉得啥子叫積口德?當心你婆家瞧不起你!”

本以為是一場惡戰,卻在李桑桑話音落下之後,春枝臉色青白交替,最後捂臉哭啼啼跑走了。

“呸!”李桑桑往地上啐了一口,轉頭又是一副笑臉模樣,親暱挽起魏嵐和姜麗華的胳膊,拖著兩人往回走,“她就是個勢利眼,自己不好了也見不得別人好……咱們犯不著為這種人生氣。”

魏嵐身體前傾看李桑桑,“有內情?”

“呃……”李桑桑頓了一下,餘光瞟向姜麗華。

這種容易產生誤會的事,李桑桑本來不想多說,但見姜麗華眉頭皺起、嘴唇緊抿渾身沉重的模樣,李桑桑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到現在追求姜麗華也有半年了,還沒能讓人家姑娘點頭呢。

李桑桑怕姜麗華因為剛才那些陰陽怪氣言論封閉內心,回頭再給嚇跑了。

斟酌再三,李桑桑開口道:“我哥今年二十一了,前兩年本來要結婚的,但是結婚物件聽家裡的安排,棄了我哥,轉頭跟上游三隊的一個轉業兵好上了。”

姜麗華眉毛動了動,明顯在聽。

魏嵐眼眸瞪圓,“那個物件,不會就是剛才那個吧?”

李桑桑翻了一記白眼,嫌棄點點頭,“是她。不過聽說她那個物件前陣子出去做什麼事,把腿給摔斷了……以前停膩歪的兩個人,今天見她回來,又陰陽怪氣那樣一通話,我看她物件腿八成是好不了,現在又想回來纏著我哥了。”

魏嵐小臉無語皺起,這、這都算什麼事?

李桑桑冷哼一聲,怪笑道:“可把她美的,我哥雖然人傻了一點兒,那也是頂老實的好小夥,沒道理叫她這樣糟蹋禍害。”

“嗯……”姜麗華無意識應了一聲,低著頭不說話。

李桑桑急了,掙開魏嵐兩隻手抓著姜麗華的胳膊,焦急道:“哎呀麗華姐,你放心了,天下,的女人就算死光了,我哥他瘸了眼也不會看上那個春枝的,你就放心吧!”

姜麗華一臉尷尬,臉頰微紅想要辯解又不忍心推開李桑桑。

魏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雙眸亮晶晶站出來解圍道:“行了,瞧你給人嚇的,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以後誰也不要提。”

不提是一回事,以後姜麗華怎麼選擇,又是另一回事,魏嵐只負責丟擲臺階,讓兩個人之間氣氛不要那麼僵。

跟前兩個都是知情人,加上魏嵐都那麼說了,她要是再扭捏下去,就是矯情了。

姜麗華輕笑點點頭,“嗯”了一聲,順著臺階下來,之後三個姑娘說著話,笑嘻嘻往大食堂去了。

應了當初從京市回來無意間說出的謊話,今早出門時,顧阿婆特意提醒顧朝,把那嶄新的號戴上。

終於到飯點,姜麗華站在小港石板橋扯開嗓子喊,也就只有附近幾畝地的人聽見,遠處的人一個喊一個,費勁的很。

顧朝遲疑一瞬,扯下腰間的號“嘟嘟嘟”吹了一串,遠處忙碌的人都抬頭看過來,他收了號,揚聲喊了一聲:“回去吃飯了,下午再來。”

大食堂堂屋的長木桌,眾人圍桌而坐,每人面前一碗米飯,兩個小拳頭大的紅薯,桌子中間擺了一大盆豬油渣雞蛋湯、一大碟子的辣椒炒地菜菇。

油渣是之前熬豬油的時候的,灑了一大把鹽,能留一段時間,負責大食堂的三個姑娘早就多好打算,每回做湯放上一小把。

湯裡油花大,又有帶肉味的油渣,比起碟子裡的地菜菇,盆裡的湯不要太搶手。

盛湯的勺子只有一個,眾人一窩蜂瘋紮在一起,搶那一個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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