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嵐芳心有所屬之人,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

李文書不像俞廷議那樣執著,又或者說,他還只在朦朧的好感期間,並未達到所謂的喜歡。

所以在意識到和魏嵐不可能後,李文書並沒得多大力氣就將內心渺茫的希望扼殺在搖籃。

如果真的覺得一個人不錯,不一定非要是戀人、愛人關係,往往朋友關係,讓人相處起來更融洽自在。

顧三德是被範騅請來當證婚人的,已經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

顧朝神情淡漠,走在最後面,肩寬腿長個子高,到哪裡都是閃光點,偏他一張硬朗輪廓的帥臉緊繃著,透露出冷漠不近人情的韻味,讓人不敢靠近。

但是,這個男人是她的,也只對她柔情似水。

魏嵐唇角微微上揚,心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幸福以及小小的虛榮心……

別人都覺得顧朝不好,她卻覺得,顧朝是最好的,沒有更好。

顧朝聽著聲音轉過頭,看到魏嵐,他幽暗微冷的眸子微微閃爍,神情有所緩和,“冷不冷?”

魏嵐沒穿棉襖,身上除了貼身小褂子,就是外面的毛衣。

“不冷!”魏嵐笑著搖頭,腦後馬尾盪出俏皮好看的弧度。

顧朝看了一眼堂屋,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伸手捉住魏嵐小手握了握,感受到溫熱才放下心,“在屋裡有爐子沒事,出來要穿棉襖。”

“知道了!”

手迅速在顧朝側臉戳了一下,魏嵐抿抿唇,嬌嫩唇瓣勾起淺淺笑容,嗔怪撒嬌,“我們是來參加人家婚禮的,不要這麼嚴肅,笑一笑?嗯?”

他側臉被她纖細手指戳得下陷,卻仍然不為所動。

魏嵐彎眉微蹙,“笑一笑嘛?”

顧朝深邃眼眸定定望著魏嵐,眼看小姑娘臉上笑容快繃不住了,他眉尾微揚,硬挺鼻樑下,凌唇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如破冰暖陽般的笑容。

深邃眼眸彷彿融進異樣神采,顧朝看向魏嵐,聲音有點低啞的,帶著說不出魅惑,“像這樣?”

和以往的強勢霸道不同,他身上被溫柔謙和籠罩,一眼望過來,柔情似水。

莫名的,更……

更讓人覺得害羞臉紅?

他學壞了!

要不然怎麼會有事沒事就瞎撩?

“呃……對!”魏嵐慌亂點頭,“快進去吧,別讓人等我們!”

潔白如春日枝頭的白木蘭一般的小臉染上淡淡玫粉。

魏嵐轉開視線,逃也似的鑽進堂屋,擠進人群之中佯裝幫忙。

顧朝啞然一笑,抬步跨進門檻。

顧三德處理大隊上大大小小的事沒有一千回也有八百回了,這給人當證婚人還是頭一回。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根據以往參加婚事見到的,顧三德揣摩著來了口,“在今天這個喜慶的日子裡,我們要先感謝M主席,沒有M主席,就沒有現在的我們!”

這對新人馬上要在大隊落戶,顧三德一百個上心,甚至把家裡牆上半新的主席大頭像都給扣了下來,拿到知青點堂屋牆上貼著。

為了就是見證這對新人的感情,以及對即將迎來的新生活的祝福。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顧三德站在板凳上,手裡捧著一本翻得破舊的紅寶書,振振有詞的念著,“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

林清和範騅兩個人站在顧三得左右側,兩個人穿著魏嵐幫忙做的新衣,胸口各別著一朵紅線紮成的小花。

因為是大好的日子,兩個人臉上堆滿笑容,喜氣洋洋的。

在顧三德洪亮的聲音下,兩人腰板挺得筆直,精神又神氣。

其他知青們分成兩組,分別站在長桌兩邊,一個個的,都流露出或羨慕或期待的神情望著林清二人。

魏嵐夾雜其中,手被顧朝緊緊握著,目光饒有興致盯著前面三個人。

七十年代的婚禮她還沒經歷過,覺得十分稀奇。

顧三德說了一長串主席語錄後,目光看向範騅和林清二人,“下面,就把時間交給我們今天的兩位主角,範騅同志,林清同志!”

顧三德把紅寶書夾在腋下,立即拍起巴掌,魏嵐眉毛揚起,跟著拍起巴掌。

知青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個個跟著拍巴掌,屋裡熱鬧非凡。

李文書、俞廷議等人拔高嗓音調侃,“來啊!範騅!有什麼話想對林清說的?”

魏嵐眉眼彎彎,跟著起鬨:“是啊,範騅,今兒我們可都是現在新娘子這邊的,你要是不拿出點誠意,新娘不能跟你走了!”

林清臉上一直帶笑,聽到這話,忍不住抬頭打趣看了一眼範騅。

撞上範騅含笑的目光,林清愣了一下,一張臉迅速漲紅。

眾人慫恿催促一波接著一波,範騅失笑搓了一把後腦勺,擺擺手示意讓大家安靜。

周邊聲音漸漸平息,範騅以拳低唇嗓音帶笑輕咳一聲,目光灼灼看著林清泛紅的臉頰,“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才走到一起。”

“M主席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範騅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堅定,“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以後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會呵護你,保護你,愛你,你願意和我一起,為人民和黨奮鬥嗎?”

“願意!願意!快說願意!”

姜麗華挽著姜成的胳膊,借力在人群裡蹦蹦跳跳,興奮催促林清快點答應。

那陣勢,彷彿林清答應晚一點,她就要上去代替林清一樣,眾人見了啼笑皆非。

這樣喜慶的日子,要的就是熱鬧,姜成縱容笑了笑,難得這次沒有挑姜麗華的刺兒。

林清回頭看了一眼姜麗華的方向,遂收回目光,含笑與範騅對視,“我們是國家的主人,應該處處為國家著想。”

臉上紅霞還沒有退下,說話時,林清一雙亮晶晶的眼眸彎成小月牙,滿臉幸福笑意,“我願意。”

……

*

今年家裡有魚又有肉,顧阿婆就閒不住,開始折騰大年夜以及過年期間吃的菜。

五條大魚剛殺沒兩天,天氣冷,這會兒還新鮮著,顧阿婆拿了三條魚,從鰓下部位下手,收著力道,幾下將魚肉整塊剔了下來。

魚肉和主刺分開放,

顧阿婆手腳麻利,菜刀“簌簌”從片下來的魚肉上刮魚蓉。

因為力道不輕,怕魚肉被刀帶走,顧阿婆用刀在魚肉魚尾部分割了一道小口,左手壓著小口上固定。

魚肉剁成蓉做魚丸,主刺上還有一些殘留的肉,回頭剁成小塊,往鍋裡滴兩滴油煎熟了吃,又脆又酥。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時,正在興旺時……”

綿長輕緩的女聲在透過廚房窗戶,在整個後院迴盪。

顧阿婆聽到覺得稀奇,回頭看向蹲在爐子邊摘小蔥的魏嵐,“這什麼歌兒啊?怪好聽的呢。”

從知青點回來,已經是下午兩點。

回來的路上,魏嵐和顧朝敲定了買票的事,之後顧朝徑直去縣裡買車票。

而魏嵐,進屋見顧阿婆在忙,就跟在旁邊幫忙打下手。

“是語錄歌,今天林清他們在席上唱的。”聽顧阿婆問起,魏嵐笑著回答,“阿婆,蔥都摘好了,還需要其他什麼嗎?”

顧阿婆要做魚丸,一些麵食、大菜魏嵐倒是沒問題,這種手工魚丸,她還真就幫不上忙了。

顧阿婆笑著點點頭,“要的,姜也要洗一些出來。”

魏嵐起身去洗蔥和姜,回來後躬身站在顧阿婆身邊,看她怎麼做魚丸。

魏嵐問道:“三條魚能做多少魚丸?”

“就平時洗菜的盆子,能裝冒尖兒。”

片下來的魚肉估摸有三斤出頭不到四斤,做魚丸的時候還要加澱粉和其他一些料,魚丸會漲大。

顧阿婆說著,笑看魏嵐一眼,“朝哥兒愛吃,你學著點,以後做給他吃。”

魏嵐唇瓣抿動兩下,認真點頭。

顧阿婆刮完魚蓉,又在白板上剁了十幾分鍾,直到用拇指搓一下,盡顯泥狀才停下。

這還不算完,魚蓉轉進盆裡,按照4:1的比例加入澱粉,雞蛋清兩個,蔥花薑末少許,鹽適量。

料都放的差不多了,顧阿婆開始順時針攪拌,少量多次加水,直把魚蓉攪拌成雪白細膩又不失粘稠的糊糊才開始上鍋。

“煮魚丸要冷水下鍋,等都下進去了,蓋上鍋蓋再生火。”

顧阿婆將盆端上灶臺,左手抓了一把粘稠魚蓉,從虎口處基礎一小團,右手飛快用勺子將魚蓉刮下,轉手在鍋裡冷水中抖了一下勺子。

登時,一個圓嘟嘟白白嫩嫩的丸子呈現眼前,在水面起起伏伏。

魏嵐認真記下。

顧阿婆很麻利,十多分鐘的時間,盆裡魚蓉去了一半,鍋裡水面被一個個雪白魚丸佔據。

手上沾滿魚蓉,顧阿婆怕浪費捨不得洗手,讓魏嵐去生火。

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魏嵐轉身坐到灶門口生火。

平時生火總要折騰一會兒,今天卻很順利,枯枝落葉熊熊燃燒,鍋底的水開始冒小泡,很快沸騰。

顧阿婆等鍋裡燜了一會兒,用大網勺把丸子撈起裝盆。

盆裡丸子散發熱氣,煙霧繚繞。

魏嵐還沒反應過來,丸子已經好了,就被顧阿婆塞了一串筷子紮成糖葫蘆串似的魚丸。

顧阿婆笑的慈眉善目,“嚐嚐?”

“嗯!”魏嵐急切點頭,接過魚丸,顧不得冒著熱氣咬了一口,“唔……”

果然很燙!

魏嵐眼尾浮現一抹殷紅,被燙的雙眼泛起淚花,殷紅唇瓣卻還在堅強的不停蠕動,嚼著魚丸。

似乎覺得不夠,又咬了一大口,被燙的“嘶嘶”倒抽冷氣。

“你真是個傻的,那一大盆不夠你吃?急什麼?”

“好……嘶,好次!”

顧阿婆急了,伸手要上魏嵐手裡的魚丸,被魏嵐背過身躲開。

雖然燙嘴,但是也是真的好吃。

沒有後世那種加了各種新增劑的魚丸的Q彈,但是十分嫩滑,就跟吃布丁一樣,咬一口甚至都不用咀嚼,丸子自己就順著喉嚨一路下滑到胃裡。

關鍵是,還很鮮!

而且,這還是在沒有任何蘸料、湯底的情況下的味道!

吃一個丸子的時間,其他丸子溫度也都下來了,魏嵐把筷子一橫,十分豪放往嘴裡叼了兩個丸子。

腮幫子鼓起,顫啊顫的咀嚼。

看了一眼手錶,回來時候是兩點多,這會兒四點半,兩個多小時的功夫做出來的手工魚丸,雖然耗時久,但是,就這個味道來說,完全值得!

無外乎顧朝愛吃,她也愛吃啊!

眨眼功夫,筷子上五個丸子吃了個精光,魏嵐轉頭可憐巴巴望著顧阿婆,抽抽搭搭撒起嬌來,“阿婆,還要吃!”

見魏嵐真的喜歡吃,顧阿婆臉上笑意藏不住,拿了小碗給魏嵐裝了一碗。

“往年的時候家家戶戶條件過得去,逢年過節都要做一點,不曉得你們北方那邊有沒有?”

“嗯……沒,京市那邊賣魚的少,一般也都是限量供應,等聽著風去的時候,大多都賣沒了。”

顧阿婆忙著新一鍋丸子,魏嵐抱著小碗,一邊吃,一邊燒火,兩個人有一嘴沒一嘴的嘮著嗑。

顧阿婆點點頭,應聲道:“我想著也是,這回丸子做的多,天冷也放不壞,等過兩天你們回京市的時候,帶點兒回去,讓你爸媽也嚐嚐。”

“阿婆,我們這回還有好多東西呢,拿不了。”魏嵐搖頭推辭。

她當然也想讓京市的父母也能嚐嚐,但是總共就一盆的量,你一碗我一碗的,顧家過年都未必能夠。

而且沒聽顧阿婆說嗎?以前條件好的時候常做,那被打壓的這幾年裡,境地難,可想而知是沒有的。

“東西多不要緊,朝哥兒力氣大,讓他拿。”顧阿婆笑了笑,臉上皺紋深如溝壑。

見魏嵐抿唇還想再說,顧阿婆道:“阿婆曉得你的想法,你別擔心,這些都是阿婆算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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