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點點頭,“睡醒再寫。”

“嗯。”顧朝淡淡應聲,取了魏嵐肩頭外套放到一邊,拉過被子把人蓋好捂嚴實。

魏嵐抿抿唇,只好妥協,遂又細心叮囑:“路上黑,你走路慢著點。回頭去海市的時候再買個手電筒吧?以後再走夜路方便,也安全。”

“好。”顧朝輕聲應聲,在魏嵐額頭落下一吻,“等我回來。”

“嗯……”

再次醒來,房間裡昏暗一片,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傾瀉進來,剛好落在魏嵐臉上,纖長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淺淺陰影。

魏嵐眼皮動了動,睫毛輕顫,小手擋在額前翻了個身,小聲咕噥囈語幾句過後,才慢慢緩過神。

看一眼手錶,十點一刻!

魏嵐猛地翻身坐起,顧不得腦好裡“嗡嗡”作響,迅速套上鞋拉開窗簾,頃刻間,陽光灑滿滿屋。

推開窗戶,暖陽下,連風都是溫暖的,魏嵐閉上眼睛,享受的呼吸拂面而來的新鮮空氣。

“還傻站在那?還不快穿衣服?”顧阿婆在後院納鞋底,聽見動靜抬頭,就看見一臉虔誠沐浴陽光的魏嵐,忍不住啐了一口,“回頭病了,吃藥又哼唧唧要哭。”

不得不說,顧阿婆把魏嵐的性子小脾氣摸得透透的。

“哼,阿婆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點兒,也不叫醒我。”魏嵐打蛇上混的哼唧,在顧阿婆眼神掃過來時,已經激靈的後退幾步,去撈外套穿上。

“犟嘴的丫頭,就一張嘴厲害。”顧阿婆笑著搖頭。

等魏嵐打水蹲在井邊洗漱,顧阿婆捏著鞋底對著魏嵐的腳比劃。

魏嵐吐掉牙膏沫,“阿婆,我有鞋。朝哥幹活廢鞋,你給他做吧!”

顧阿婆眉開眼笑,“給你做你就穿,少不了你朝哥的。”

這回連朝哥兒也不叫了,一聲“你朝哥”,讓魏嵐瑩白臉頰夾帶緋色。

魏嵐跺腳嗔道:“阿婆!”

“行了,趕緊收拾吧,瘋丫頭。”顧阿婆眯著眼呵呵笑,手指捻針在頭上蹭了兩下,緊接著利落穿過厚厚的鞋底。

“才不是瘋丫頭。”魏嵐小聲抗議,不在墨跡,利落梳洗好。

之後吃完一早顧阿婆留的早飯,魏嵐捧著書趴在井蓋上記筆記,期間也會漸漸套用一些後世學習知識,將各種列出來的試題延伸到另一個層次面。

這些題可以讓顧朝試著做,不會的她可以講解,這樣未來高考能多一份把握。

“聽朝哥兒說,你家裡還有個哥哥,身子不大好?”

魏嵐愣了一下,抬起頭,“嗯是……我哥出生前,我媽懷胎的時候說是摔了一跤,出生以後通身發紫,身子骨也一直不好。”

昨天顧朝回來,顧阿婆私下找他問了去京市後的情況,顧朝如實說了,顧阿婆才放下心來。

話說到末尾,顧朝提了一下魏臨,也是希望顧阿婆幫助魏臨。

顧阿婆記在心裡,早上被顧朝嚇了一通,又忙活了一陣,這事兒就忘到了腦後。

現在跟魏嵐坐在一塊兒,顧阿婆才又想起來。

顧阿婆點點頭,繡花針紮在鞋底上,眯著眼睛看魏嵐,跟著多問了兩句:“你說說,他那身子骨不好,都體現在什麼地方?”

“唔……”魏嵐眉頭打結,捏手指想了許久,“體質弱,一年四季都容易著風生病,不能劇烈運動,之前急跑過兩回,每次都臉色煞白人站不住腳。”

顧阿婆沉吟一會,道:“多是小時候身體虧空,氣血虛……入秋後,開春前,是不是還畏寒精神不大好?”

魏嵐想了一下,回京市那幾天,屋裡暖和,他們在家的時候都不穿外套,只有魏臨,身上軍大衣不離身。

魏嵐輕輕點頭,“是有些畏寒,但是這次回去,精神比之前我下鄉的時候要好些。”

之前魏嵐剛穿越過來那會兒,下鄉之前在魏家待了半個月,那半個月,魏臨一直住在醫院就沒回過家。

這次回去,魏臨能下地走動,看起來除了身體消瘦,臉色白了一點,其他的與常人無異,情況較比之前,確實好了太多太多。

顧阿婆點點頭,心裡大概有點底了,但畢竟沒有親手捉過脈,不好下絕對的定論。

顧阿婆拍怕魏嵐的手,囑咐道:“你給家裡去信,讓雙親把上回帶回去的米酒時常溫著給你哥喝,喝一段時間再看看。”

要是有些微起色,那基本也能斷定她的判斷。

“謝謝阿婆!”魏嵐桃花眼彎成小月牙,連連點頭。

她把鋼筆蓋子扣好,隨手丟在井蓋上,上前就要趴顧阿婆膝蓋前膩歪撒嬌,大隊那邊的大喇叭突然炸響。

“請知青點姜知青、魏知青、大隊李桑桑三位同志,速速到大隊長家集合——”

請知青點姜知青、魏知青、大隊李桑桑三位同志,速速到大隊長家集合——”

請知青點姜知青、魏知青、大隊李桑桑三位同志,速速到大隊長家集合——”

……

大隊長粗嘎洪亮的聲音連續喊了三遍還不見停下,顧阿婆眯著眼睛往大隊方向看,後院高牆外,光禿禿的樹枝樹影重疊,什麼也看不清。

顧阿婆收回目光催促道:“快去吧,叫人等著不好。”

魏嵐點點頭,草草收了課本筆記放到房間,套上淡黃色外套往外走。

除了大事要集合以外,大隊裡裝的那個大喇叭就沒用過幾次,今天突然炸響,大隊裡但凡在家的,都伸長脖子打量是怎麼一回事兒。

魏嵐出門就跟姜麗華撞上,兩人插田埂小路往大隊長家去。

“聽說你過年帶顧朝回家見父母了?怎麼樣?你家裡什麼意思?他們願意?”

姜麗華和姜成是年前三十回的京市,初二坐火車返的H省,那時候正縫魏嵐和顧朝去京市,自然而然就錯過了。

這事兒,姜麗華也是回來後陸陸續續聽說一點,心裡好奇的緊。

“能有什麼意見?”魏嵐小眼神睨向她,“你這麼八卦我,我還想問問你呢?有沒有跟你家裡人說?”

姜麗華一頓,不自在轉開視線看向一邊,“我、我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沒有?”魏嵐嘴唇勾了勾,快步向前跟姜麗華拉開一點距離,回頭小模樣十分欠扁:“就說你跟下鄉地方的生產隊長的兒子好上了唄!看他們有沒有什麼意見。”

“你胡說!”

姜麗華一張臉漲紅,咬著嘴唇想推搡魏嵐,魏嵐早有準備,一步躲開。

魏嵐笑道:“我都沒跟你急眼,你幹啥急眼?心虛了?”

姜麗華臉紅的滴血,咬了半天嘴唇,見實在瞞不下去了才小聲嘀咕,“這事兒……我還沒跟家裡說。”

事實上,當初姜麗華下鄉就是因為家裡相中紡織廠副主任的兒子,有意撮合兩個人在一起,姜麗華不願意,為了躲避才跟在她哥後面一起下的鄉。

但是,這些事姜麗華不好跟魏嵐說。

沉默半晌,姜麗華忽然道:“魏嵐,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幸運,可以無所顧忌。”

姜麗華側過腦袋衝魏嵐笑,並無惡意,只是在那雙深邃的雙眼皮下,她杏眸圓溜溜的,很可愛卻寫滿不盡然,“我父母他們不會同意的。”

有那樣的對比在前頭,姜家的父母,不可能會看上李建黨。

生產隊長放在鄉下是村官,在社員們面前看起來很稀罕、有本事,但在城市上,在大多人眼裡,他和普通泥腿子沒有任何區別。

魏嵐意識到,這件事,似乎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魏嵐臉上玩笑的笑意逐漸淡去,和姜麗華並肩沉默走了一段,“那你準備怎麼辦?”

姜麗華聳肩,笑得沒心沒肺,“不是有工農兵大學?我想接下來一段時間好好表現。”

沒有任何希望的事,就完全不需要考慮了。

“如果真的喜歡,為什麼不試著爭取一下呢?”

魏嵐目光瞟向遠方星星點點的綠意,殷紅唇瓣抿了抿,勾起一抹陽光治癒的笑容,“所有事情都不可能永遠保持現狀,只要努力上進,他不可能永遠都只是一個‘泥腿子’,你說呢?”

如果李建黨也喜歡姜麗華,想和姜麗華在一起,也一定願意付出。

向好的方向發展,也不能說是付出,說進步,更貼切吧?

“努力……上進?”姜麗華杏眼微微睜大,遲緩將視線挪向魏嵐,“你的意思……”

魏嵐連忙搖頭,“我什麼意思也沒有,要怎麼做,端看你心裡怎麼想。”

如果是真正的喜歡,那麼雙方都會努力奔向對方。

萬一姜麗華並沒有那麼喜歡李建黨,被她的話誤導,一步走錯,或許就會後悔一輩子。

魏嵐雖然有鼓勵姜麗華的意思,但她更多是希望姜麗華能遵從本心。

喜歡就努力爭取一步,如果還沒達到那個層次,就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那我……應該怎麼說?”姜麗華喃喃低語。

魏嵐不好回答,索性大隊長家已經盡在眼前,她往前一步,順勢揭開話茬,“快點,我看見了,桑棗兒已經在院兒裡了!”

魏嵐先一步進了院裡,姜麗華晃晃腦袋摒除雜念,跟著進了院子。

堂屋裡,李桑桑挨著大隊長坐在桌子另一邊,手裡捧著搪瓷缸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喝水,不時點頭回應大隊長的話。

見魏嵐和姜麗華進屋,顧三德站起身,手往桌邊擺了擺,“坐、先都坐。”

魏嵐和姜麗華點了點頭,坐到桌邊。

顧三德倒了兩杯水分別推到兩人面前,兩人客氣倒謝,“謝謝大隊長。”

捧著搪瓷缸子小口吹著熱氣。

“嗨,客氣了!”顧三德爽朗笑著搖頭,正色道:“今天把你們喊過來,也不為別的,就還那些事兒。”

桌邊三個年紀相仿的女孩放下搪瓷缸子,齊齊看向顧三德,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也不用這麼嚴肅。就還是葵籽工程的事兒,之前不是說好由你們三個打點食堂的事兒嗎?”

顧三德不喜歡說那些花把式,直接進入正題,“過幾天就要開工,這兩天估摸公社就會往下撥糧。先頭那邊透漏了一些訊息,一個月能往大隊長撥五十斤的糙米,一百斤的紅薯。”

他在口袋摸了摸,摸出一把拴著麻繩生鏽了的鑰匙和三塊錢,“除此之外還有三塊錢。口糧到時候送過來就放在大食堂的小倉裡,鑰匙由桑棗兒保管,錢也給桑棗兒。”

李桑桑眉毛高揚,手指反指自己,“給我?”

“是交給你保管。”顧三德聲音粗嘎強調道:“這三塊錢是為了保持大家的工作效率,公社主任說了,專門給大家的飯補,以後每個月都有,到時候你們計劃著來,看多給飯菜加點油水還是怎麼地。”

顧三德是個謹慎心思細膩的人,說到後面,他又道:“不過這錢怎麼花,買了什麼,你們可得給我記一筆賬,以防以後有什麼事說不出清楚的。”

李桑桑聽明白後,乖巧點點頭,接過要是小心翼翼戴到脖子上貼胸口掛好,“大隊長你放心,這鑰匙和錢我一定會保管好的!”

說著話,李桑桑拳頭捏了捏,手心都是汗。

她手在衣服上蹭了兩下,才顫顫巍巍伸出去。

李桑桑把那一疊毛票接過來,當著顧三德的麵點了一邊,確定數目不錯才貼口袋放好。

李桑桑把錢收好,緊接著呼吸急促了一陣,扭頭去看魏嵐和姜麗華兩人,圓眼瞪了瞪,抿著嘴唇轉開視線。

似乎擔心姜麗華和魏嵐兩個人會有意見。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口糧和錢都是重要的東西,一旦經手,就要負責任。

大食堂每天除了中午一餐飯以外,平時不會有人,糧放在那裡,要是有人偷了可能他們都不能及時發現。

姜麗華不想整天都提心吊膽,而魏嵐,完全是不想沾這些麻煩事。

只是想到一些事情,魏嵐自己斟酌了一會兒,沒有忍住問道:“大隊長,葵籽工程那二十目的,算是紀技術員一共十七個人,對嗎?”

顧三德點點頭,“這個有什麼疑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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