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桑激動的吞嚥口水,摸著口袋裡的錢當場就要給魏嵐八毛。

“先別急,等我買回來的再說吧!”魏嵐連忙推阻,“這事兒真的說不定呢。”

顧家門口,姜麗華眉毛擰了一下,回頭看李桑桑,“你不走?”

“走,走。”李桑桑一瞬間怔愣,轉瞬一臉訕笑衝姜麗華擺擺手:“你先走吧,我、我還有點事情要和魏知青說”

反正兩個人也不順路,姜麗華點點頭,“那好吧。”

又衝魏嵐點點頭,才離去。

魏嵐側頭看李桑桑,“什麼事?”

“那、那個……”李桑桑侷促了一下,眼神光亮閃爍激動莫名,“我聽說……”

話未出口,李桑桑警惕看了一眼周圍,魏嵐烏黑細眉打結,神神秘秘的,有點不能理會李桑桑什麼意思。

李桑桑見周邊沒人,才放下心來,又湊近魏嵐一步,“我聽說你這裡有好看的布料,還能給人說衣服,我想,我想……”

李桑桑雙手攪在一起,身子扭了扭,“如果我從你這裡買布料,再請你做……就做你身上穿的這樣的,要多少錢和布票?”

魏嵐身上的外套是蛋黃色,很嫩很鮮亮的顏色。

外套不厚,有點仿洋裝設計,胸前一圈釘的小褶皺,袖口收緊紮了一圈荷葉邊。

這是魏母買的,魏嵐從京市帶回來的箱子裡還有好幾身差不多設計的。

搞清楚什麼事,魏嵐鬆了一口氣,“我可以幫你做,只是布現在沒有了,你要是能弄來布也行,手工費收你兩毛。”

本不打算收錢,但又怕回頭聞著風過來的人會變多,到時候不收錢不合適,收錢又要惹口舌,不如一開始就設定個門檻。

布料不好弄,如果好弄,顧朝從海市帶回來的那一批近兩千多尺的布,也不會那麼搶手,年前十幾天就賣光了。

李桑桑失落一陣,半晌又滿懷期待的問道:“我試試吧……如果是舊衣服,能改嗎?”

“舊衣服有磨損,如果改只能往小的改,不能改大。”魏嵐如實回答,“對了,你是從誰哪兒聽到的訊息?說我這裡有布?”

“啊?這個……上回春香嬸兒上我家管我娘借篩子的時候順口說的,我聽了一耳朵。”

李桑桑笑得不好意思,怕魏嵐多想,連忙舉起手做出發誓狀,“你放心,我嘴巴緊,絕不會往外說的!”

說罷,一臉哀求,生怕魏嵐拒絕似的。

外面風向已經開始發生變化,所有的“不允許”都已經向“允許”發展,情勢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嚴謹。

“我知道了。”魏嵐抿唇笑容親和,“你想要就回去弄布吧,我這邊如果再有布料,也會跟你說的。”

“太好了!謝謝你魏知青!”李桑桑一蹦三尺高,一個箭步,人已經竄到了門口,她回頭衝魏嵐招手,一張曬得麥色清秀的小臉,眼睛笑成一條縫,“那我先回去了,魏知青,你別忘記了哦!有布……有了要告訴我!”

“知道了,看著點腳下吧。”

魏嵐好意提醒,話音剛落就見李桑桑一個趔趄,腳尖提到院子門檻,要不是手快扶上門框,估計人就得飛出去了。

李桑桑不好意思吐吐舌頭,又強調了一遍,才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十六七歲的姑娘,因為一件即將得到、又或者得不到的衣服,開心的不能自已。

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記憶深處中的自己會在新年除夕夜前,洗澡洗得乾乾淨淨,就為了穿上期待已久的新衣服,大概是一樣的心情吧?

魏嵐好笑搖搖頭,心裡又莫名覺得羨慕,又有些懷念。

事實上,她另一個時空的父母,也不全然對她不好。

只是弟弟出生以後,一切發生了改變罷了。

父親的目光不會在她身上停留,母親嘴裡永遠都是:“你是姐姐,要照顧弟弟”、“弟弟是頂樑柱,以後撐起整個魏家,也會成為你的依靠……”

大的矛盾沒有,小的矛盾不斷。

小時候魏嵐覺得不公平,長大之後,漸漸明白過來是教育的問題。

可心裡的刺是日積月累積攢下來的,已經產生的隔閡,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撫平的。

魏嵐以為這個心結一輩子都不可能開啟,卻在剛剛看到李桑桑的反應過後,突然釋懷了。

腦海裡浮現六七歲的時候,父親把她背在肩頭,大手託著她的小手展開,嘴裡喊著“飛機起飛”的畫面。

他們不是不愛她,只是更愛弟弟而已。

眼角浮現一抹紅暈,眼眶發熱,迫使魏嵐抬頭看向天空。

半邊天的魚鱗雲。

蔚藍與白交錯,清新幹淨,魏嵐卻覺得一陣頭暈。

晃到眼睛了嗎?

“唔……”魏嵐眉心微擰,眼睛不適閉起,身體搖搖晃晃站不住。

腰身忽然被人從身後箍住,後背抵上結實寬闊的胸膛,鼻息嗅到熟悉冷冽的氣息,魏嵐放軟身子依靠男人胸膛,“大白天的,怎麼還不走正門?”

“從四隊那邊插路回來的,走竹林更近。”顧朝聲音淺淺,雙手搭在魏嵐肩頭,將人轉了過來。

小姑娘眼眶紅紅,臉色泛白。

顧朝劍眉蹙起,“不舒服嗎?”

“沒有。”魏嵐搖搖頭,“剛才看天空,估計是晃眼了?覺得暈。”

顧朝不行,心裡覺得應該是年邊這幾天來回折騰,魏嵐沒休息好。

他牽著魏嵐往房間走,想讓魏嵐好好休息,半路卻拉不動人了。

顧朝回頭,魏嵐身體向後傾倒,不肯往前一步。

他腦袋疑惑晃了晃,“怎麼了?”

“我不困,也不想睡覺。”魏嵐噘嘴。

魏嵐真的不困,只是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抽離,又有什麼東西沉甸甸的壓在上面,正在侵入。

雖然是一貫撒嬌的口吻,卻不如平時那樣有朝氣。

顧朝眉心皺得更緊,心裡攏起淡淡擔憂。

魏嵐視線卻突然掉轉,看向廚房方向。

日頭偏斜,陽光從門口撒進廚房。

明亮耀眼,讓人心裡一暖。

“朝哥……”她輕聲喊道。

“嗯?”

魏嵐垂下眼眸,聲音清淺,“不忙的話,陪我坐會兒吧?”

“好。”

*

“我跟姜麗華和李桑桑她們兩個說好了,小魚小蝦這塊,我負責抓,你幫我做個抓魚的小魚簍,簍子頂頭小一點,再單獨用竹籤扎個錐形的口……就像這樣的。”

廚房後門,竹影搖曳,日光傾斜,俊朗的青年和美麗的姑娘肩並肩坐在門檻上。

魏嵐腦袋歪歪靠在顧朝肩頭,小手窩成錐形收口,另一隻手模仿小魚,“就這樣的,簍子裡放上魚餌,魚蝦從這裡能鑽進去,但是卻出不來。”

“好。”顧朝點頭,一一記下,“一會兒就去砍竹子。”

“嗯。”魏嵐應了一聲,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懶懶打了個哈欠,“我們還約好,明天去山腳下看看,有沒有菌子。”

“這個季節,茶樹菇和草菇多。”顧朝淡淡道,大手摸著魏嵐白嫩的小手,凌厲深邃的眸子望著院牆後面搖曳的竹林,不知在想什麼。

“希望能多一點收穫。對了,別山上的豬都已經賣走了嗎?我們需要一點板油,能弄到嗎?”

簡單把中午商量的事情跟顧朝說了一遍,魏嵐倚在顧朝肩頭,眼眸懶洋洋磕上,又猛地睜開,就好像是快要睡著的人猛然驚醒一般。

“能弄到。”顧朝微微側頭,下顎抵在魏嵐發頂,粗糙修長的收拾在她手背輕輕摩擦,“困了就睡會兒,其他的,交給我辦,嗯?”

話音剛落下,顧朝便覺得肩頭一沉,意識模糊的姑娘沉沉睡去。

他菱唇唇角微勾,維持不到片刻,大手伸出還沒來得及將小姑娘攔腰抱起,剛才才睡熟的姑娘,忽然坐直身子。

她烏黑清澈的桃花眸愕然瞪大,瞳仁微縮,滿是愕然,與平時靈動不同,顯得怪異、猙獰。

“做噩夢了?”顧朝怔愣一瞬,只當魏嵐是魘著了,大手攬過他肩頭,將人帶進懷裡,“別怕,有我在。”

“顧、顧朝!”懷裡的姑娘卻渾身顫抖,聲音沙啞好像是許久不說話造成的一般,“你是顧朝。”

“囡囡?”顧朝察覺不對勁,將人拉開一些距離,仔細檢視,才發現懷裡的姑娘臉色慘白,猙獰瞪大的眸子裡,神色複雜。

有不敢置信,恐懼,鬆懈……

還有,怨恨?

“是我,囡囡,你怎麼……”顧朝心裡一緊,雙手緊鉗住魏嵐肩頭,一句話還未說完,漂亮姑娘聲音淒厲,再度質問:“你為什麼不找我?”

這話無條無理,顧朝仍覺得魏嵐是夢裡被嚇著了,眉頭擔心皺起,嘴裡低聲符合,“找你,我一直在找你,已經找到了……你閉眼,再睜開眼看看?”

“我就在你面前。”

魏嵐微愣了一瞬,桃花眸蓄起霧氣,雖淚眼朦朧,但瞳仁依舊恐懼微縮不肯閤眼。

她緊緊抓著顧朝手臂,搖頭重複強調一句話,“找我,找我,一定要找我……我就在,就在那裡,我就在海……”

“轟隆隆”一陣巨響,伴隨晃眼的閃電,陽光消失不見,天色突變,陰沉沉的,很快落下細小雨滴。

是初春的第一場雨。

魏嵐嚇得一記哆嗦,聲音被雷聲吞沒。

驚愕瞪大的雙眼死死盯著顧朝,彷彿要把顧朝刻進腦海裡。

就在顧朝一句“什麼?”問出口,小姑娘眼睛眨了眨,彷彿回過神,眼睛閃過一絲清明,很快身子一軟,整個人歪倒顧朝懷裡。

“囡囡?”顧朝抱著魏嵐,輕輕推了推。

就像喝醉的人一般,魏嵐身體很沉,又軟的像一攤爛泥。

顧朝心裡沉甸甸,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的狀況。

火速將魏嵐攔腰抱起送回房間,顧朝轉身找來顧阿婆。

顧朝焦急說明剛才情況,顧阿婆擰眉坐在床邊,扣住魏嵐的手腕,閉眼靜下心神捉脈。

半晌,顧阿婆睜開渾濁老眼,“應該是魘著了。”

顧朝站在床邊,外面天空陰沉,房間裡燈沒有開,昏暗一片,床上的姑娘半邊人影都像是藏匿陰影之中。

“阿婆,她、她……”顧朝嗓音沙啞斷斷續續,“囡囡眼裡都是死氣……讓我找她。”

如果是夢,那又是什麼樣的夢?

會出現那樣恐怖、絕望的神情?

莫名的,顧朝聯想起很多,曾經魏嵐說過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話語。

“朝哥,我做了一個夢……”

“你相信故事裡的人會活過來嗎?”

“真的會活過來的,你啊,還有右蘭……都是,我看見了,你們都是真實存在。”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或者說,我變得不像我了……”

……

為什麼別人都不知道的訊息,魏嵐知道,還那樣篤定。

為什麼魏嵐說的事情,一一得到驗證。

故事裡的人……

如果是這樣,似乎,一些都能說得通了。

顧阿婆沒看到顧朝陰鬱的臉色,輕輕把魏嵐的手放回床上,“等丫頭醒來了,再看看。”

“好……”顧朝垂下腦袋,下垂的雙手決裂顫抖,下一秒,驟然握緊。

顧阿婆走後,顧朝沉默坐在床邊,深邃眸子注視床上的姑娘,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嗓音壓抑沉重,“囡囡……”

“朝哥?”

魏嵐眼皮輕顫,緩緩睜開雙眼,與床邊的男人四目相對。

她烏黑纖細的眉毛皺起,有些難受的揉了揉太陽穴,“怎麼這麼黑?”

又轉頭看向窗外,“已經下雨了?我還以為,得明天才能下。”

魚鱗天,不雨也風顛。

魏嵐撐著被子爬起身,看了窗外一會兒,遲遲沒聽見顧朝發生,她有些奇怪回過頭,“朝哥,怎麼……”

話未說完,整個人已經被顧朝緊緊摟緊懷裡。

男人胸膛寬闊硬朗,冷不丁撞上去,鼻尖一陣生疼。

魏嵐“嘶”的倒吸一口冷氣,剛想掙扎,敏感察覺到顧朝情緒低迷,她愣了愣,反手環住顧朝腰身,抿抿唇小聲笑著安慰,“怎麼了?”

顧朝基本已經斷定,昏厥前的事,魏嵐一概不知。

可是,他心裡已經形成某種認知,再想當做不知道,已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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