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又想到她是太師府的千金大小姐,自嫁進來就經常不出院子,只怕她對嫁給羨魚這件事心裡還是頗為鬱悶,而他也有所耳聞,羨魚連日來都不曾踏進她的屋子一步,這樣下去,他們夫妻二人關係鐵定只會更差。

江流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已聽聞羨魚一直睡在書房,他與你既是夫妻,便不該這麼生疏,我會去說說羨魚,他既娶了你,就應該承擔起丈夫的責任。”

責任?

傳宗接代的責任嗎?

白酒惡寒了一把,隨即就拿著手帕掩唇咳嗽了好幾聲,她的身體也晃了一晃,細聲細氣的苦聲說道:“我身體不好,還是莫要過了病氣給二少爺……”

“你既身體不好,那他就更應該多照顧你。”

他就這麼急著抱孫子嗎!?

白酒暗道今天就不應該走進來,再往下說下去,只怕他就立馬讓江羨魚住進她的房間了!

低著頭的她仗著他看不見她的臉,那表情可是變幻莫測。

江流正等著白酒的回應呢,就忽然聽到了她小聲啜泣的聲音,據聞她是早產,一出身就身體不好,平日裡太師府的人對她寵的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外面的風稍微大一點,就可能把她吹病了,江流現在聽到她這連哭也是壓抑著聲音低聲哭的,恐怕外面那些流言還不假。

他稍顯侷促,“你怎的哭了?可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我只是……只是……”白酒拿著帕子又擦眼淚,“只是自小身體就不好,從小到大,給爺爺和父親都添了不少麻煩,嫁到將軍府來,公公和下面的僕人對我都甚好,我很是感動,可我也覺得甚是抱歉,大夫曾言我活不過及笄之年,現在我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偷來的,但我這身體……出嫁之前,聽府中的嬤嬤說,我只怕很難為將軍府開枝散葉,我心中有愧……”

很好。

白酒在心底裡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她把這個封建時代女性的悲哀很好的演了出來。

江流眉眼間緩和了不少,“原來你是擔心這個,你可知梅園裡的墓碑都是何人的?”

白酒一頓,仰起臉來看他。

她面色蒼白病弱,眸中的好奇卻又增添了一絲可愛。

江流怕自己這滿身的殺伐氣令這個嬌貴的兒媳會感到不舒服,聲音也放輕了一些,他看著旁邊的一個墓碑,眸光悠遠的道:“這些人都是在戰場中與我出生入死的戰友,他們沒有家人,也無人為他們收屍,我便將他們都葬在了將軍府裡,於我而言,他們就是我的家人。”

白酒無言。

江流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戰場中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為了保家衛國犧牲,無論他們在戰場之外是何身份,在我眼裡,他們都是英雄,我既有幸在戰場之中存活,他們的家人,我便有責任照顧他們,他們的子嗣,就與我的子嗣無異,既如此,江家又何需要為難一個女人來開枝散葉?”

此時風起,他身後長髮微動,越發顯得髮色如墨,也越發顯得他疏朗清雅。

白酒不得不承認,她忽然有些理解那個丫環為何想著要用自己的命來倒貼這個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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