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也不對,”孟蘇分析道:“你是在第一段感情裡栽了跟頭,也應該吸取教訓,但你忘了,你兩段感情面對的人不一樣,你怎麼確定,傅澄海一定就會像你第一次戀愛那樣,給不了你安全感?”

沈嫿陷入深思,表情嚴肅又認真。

孟蘇又道:“當局者迷,你身處這段感情裡,自然很多事看不清,都正常,上一段感情讓你失去理智,所以這段感情你選擇極致的理智,不想和傅澄海吵,不和他鬧,甚至連出現問題之後,去直接問他都不會,你不覺得,你當初口口聲聲說要讓傅澄海愛上你,對你死心塌地,百無禁忌的宣言到頭來只是口號嗎?”

沈嫿有點錯亂,“我——做錯了?”

孟蘇:“你錯沒錯不好說,但你的所作所為,應該不會讓傅澄海覺得,你對他有什麼深的感情,你太剋制,太聰明以至於讓人覺得精明。聰明過頭的精明,會讓傅澄海那樣的人怎麼想?他自己本就是精明的人,你也精明,你們之間只會被彼此定義為相互利用。”

沈嫿不自覺捏了捏衣襬,“反正也不是什麼真夫妻,互相利用也不是不可以。”

孟蘇突然笑了,“聽聽你的語氣,又酸又帶刺,你這小性子,別在我這兒使,去對著傅澄海使啊,男人最吃這一套了。你就是什麼事都想自己解決,什麼事都自己擔著,哪怕傅澄海做了讓你不開心,讓你難受的事,你也是如此。他要是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了,你直接和他說,發脾氣也好、和他吵鬧也好,把你的真實一面展現出來給他看。”

沈嫿愣一下,隨後搖頭,“不,我不想再變成以前那樣,像個瘋女人,變得我都不認識我自己,甚至控制不住自己。”

“傅澄海不是顧朗,”孟蘇扶起沈嫿的肩膀,“你想想,當時你為什麼會懷疑顧朗,為什麼會那麼不信任他對你的感情?是現實,是錢,你們一無所有,但只要他放棄你,只要他轉身,他不會再一無所有,人怎麼可能爭得過錢呢?傅澄海不一樣,他又不缺錢,你也不缺錢,說白了,你們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都不會一無所有。他那麼小心謹慎一個人,如果你只想保持這種疏離的狀態,你怎麼可能走進他心裡,又怎麼會得到他的信任,和他要個孩子?”

沈嫿再次陷入沉默。

一切如孟蘇所說,她現在心裡憋著一口氣,一口壓抑自己情緒,努力給自己降溫讓自己變得冷酷的氣,甚至為了這口氣,她忽視了自己當初立下的豪言壯志,想要傅澄海愛上她,對她死心塌地,百無禁忌。

可為什麼她會忘了自己的終極目標呢?

沈嫿思索片刻,答案讓她有點心驚。

“你已經沒有之前那種找兇手的熱情了,”孟蘇一語點處要害。

沈嫿心咯噔一下,心被猛地戳中,暗暗揪了一下。

“沈嫿,做自己吧,仇恨這東西,你根本揹負不起來,”孟蘇說:“如果傅澄海真是兇手,你敢保證你現在能一刀結束了他?你還有你的父母吧,你還有我們吧,你難道真的想搭上自己,搭上我們對你的感情,來一場魚死網破?”

沈嫿不解:“你想勸我放下仇恨?”

“不是,仇恨這種東西,生了根就拔不掉,你也不可能放棄復仇,只是……作為朋友,我更希望你能做自己,能幸福,能開心,”孟蘇語重心長說:“如果可以——我挺希望你不要再經歷一次失敗的感情,當然,前提是顧朗的死,不是傅澄海乾的。”

“他的嫌疑,現在洗脫不了。”

“你確定他在你心裡也還有嫌疑?”

“……有。”

“你說謊,”孟蘇說:“你這幾天怕是連這件事想都沒想過吧,如果不是和傅澄海出現什麼矛盾,你應該也挺沉溺於和傅澄海在陽城的日子吧?”

沈嫿無言,轉過頭去。

孟蘇自信一笑,抬手勾過沈嫿的下頜,“丫頭,還想騙我?你在我面前,有偽裝成功的可能性嗎?”

沈嫿依舊不語,執拗地甩了下頜,躲開孟蘇的手。

“你,不夠坦誠,”孟蘇說:“我一個在拉斯維加斯混了那麼久的人,對你我都無話不言,我拿你當自己人,甚至為了幫你,我連拉斯維加斯那邊都放棄了,你卻不肯和我說一句實話。”

沈嫿內心中生出愧疚。

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一個人,唯一讓她產生過依賴的,只有顧朗。

她甚至把顧朗當作救命的稻草,拼命抓住,死死地抓住。

然後,她以為她抓住了幸福,卻不知她只是握住了一把沙。

握的越緊,抓住的就越少。

最後,她連一粒沙子都沒得到。

她成功的讓所有人越走越遠。

孟蘇是她在顧朗離世後,認識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孟蘇是什麼人,是那條街上最有名的“May”,有她在的場子裡,生意都比其他地方好,她成為諸多老闆“爭奪”的人。

她在男人叢中輕輕飛過,片葉不沾身,將一切曖昧的、火熱的氛圍烘托到最佳溫度,然後遊刃有餘關火離開。

她叫“May”,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和“媚”同音。

孟蘇說,她要成為最明媚的女人,把自己的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靠攀附某個人,才能勉強苟活,她要愛情,更要做自己。

她在拉斯維加斯的混的風生水起,是沈嫿將她拉進這場和傅澄海的爭鬥裡,讓她失去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切。

而沈嫿,現在卻猶猶豫豫,甚至連自己最初想做什麼,都想不明白,腦袋一片混亂,像只無頭蒼蠅,還是連嗡嗡都不會叫的無頭蒼蠅。

“我拿上一切陪你賭,你也要讓我看見,我這麼做,值得,”孟蘇將幾張檢查單,還有一堆醫囑遞給沈嫿,“我大老遠跑來這讓我水土不服的地方,你不會讓我這罪白受了吧?”

沈嫿垂著頭,接過東西,“費用我來承擔。”

“不是費用的問題。”

“我知道,”沈嫿說:“你說的我都明白。現在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先查清傅澄海到底是不是兇手。然後才能做接下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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