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您總體上對她還算滿意,”柯秀君想了想問:“您接下來是還想繼續考驗她,還是就這樣放她走?”

“她現在在做什麼?”

“我讓她陪老李去修草坪了,”柯秀君說:“前段時間雨水多,園子裡草長得很快,老李一個人忙不過來。”

“她老老實實去了?”

“是,沒脾氣沒情緒,老老實實去的,人很平靜。”

梁淨秋緩緩地點頭,“那就讓她先和老李除草吧,接下來的考驗,不是對她。”

“那是……”

“我想看看澄海對她的真實態度,”梁淨秋說:“我心裡一直有個擔心。”

“什麼?”

梁淨秋搖搖頭,不願多說。

但這個心結盤踞她心頭已久。

她不同意傅澄海和沈嫿在一起,不僅僅因為所謂的齊大非偶。

更因為,傅澄海明知道沈嫿是顧朗的女朋友,卻還是選擇和她在一起。

這其中,究竟是真感情還是別有用心。

然而關於顧朗的事,傅澄海那邊一點都不透露,梁淨秋也只能乾著急。

雖然梁淨秋也對沈嫿心有餘恨,畢竟當初要不是因為沈嫿,顧朗也不可能不回國。

顧家個顧朗早就看中了一門親事,是同為紡織製造業的一個大老闆,叫宋運虢。

他剛好有個女兒,年齡和顧朗相仿。

顧家和宋家一直都是潛在的競爭對手,以前生意好做的時候,競爭一下還都能生存,後來生意不好做,再競爭無異於魚死網破。

顧朗的父親顧元山想著和宋運虢和解,兩家最好互通往來,避免競爭,爭取通力合作,共同應對難關。

顧朗聽了風聲,不想回家“相親”,更不想聯姻,當時他正和沈嫿談著戀愛。

所以顧家人對沈嫿,幾乎“恨之入骨”。

可顧朗沒了之後,顧元山也因為失去唯一的兒子,氣急攻心,腦出血離開人世。

傅澄海去國外找顧朗卻不知所蹤。

最後,還是沈嫿在國外給顧朗處理了身後事,還把顧朗的骨灰送了回來。

這一點,讓梁淨秋萬萬沒想到。

隨同骨灰一起回來的,還有兩萬元現金。

兩萬塊錢雖然不多,但梁淨秋知道,這筆錢對於當時的顧朗和沈嫿來說,已經是一筆鉅款,甚至有可能是他們全部的積蓄。

因為顧元山為了逼顧朗回來,甚至連學費都不給顧朗付,顧朗在國外的生活很拮据,一直在半工半讀。

這種對抗的日子,顧朗一直持續了兩年。

梁淨秋這個後媽看著都心疼,也想偷偷給顧朗匯錢,但顧元山看得很緊,根本不給她機會。

顧朗的死,至今都是未解之謎。

當時和他走的最近的人是沈嫿,只有沈嫿最有可能瞭解那時候發生了什麼。

梁淨秋擔心,傅澄海是因為這個才接近沈嫿,或者……傅澄海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卻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接近沈嫿是在尋仇或者報復。

對於傅澄海在國外入獄一事,已經讓梁淨秋擔驚受怕的要命,整整半年時間的失聯,對於一個母親來講,簡直和天塌了沒兩樣。

就在她快要挺不住的時候,傅澄海突然回來了,人大變樣不說,渾身是傷。

梁淨秋問他什麼,他都不說。

她抱著傅澄海一直哭,她在心裡暗暗慶幸,這麼長時間的吃齋唸佛、誠信祈禱終於起了作用。

傅澄海終是平安無事地回到了她身邊。

老天已經奪走了她的一個孩子,她不想再失去傅澄海。

傅澄海任何一點差池,她都不想有。

她更不想自己的兒子,為了“復仇”,走上一條沒法回頭的路。

國外的入獄經歷已經讓梁淨秋受夠了,她不想傅澄海再進監獄。

但回國後的傅澄海似乎更喜歡刀尖上舔血的刺激,做的生意,接觸的人,甚至這場“婚姻”,無一不在犯罪的邊緣遊走。

太可怕了。

梁淨秋沒法不擔心傅澄海。

所以她想知道,傅澄海娶沈嫿,究竟意欲何為。

如今這情況,沈嫿是鐵了心要跟隨傅澄海,再使什麼手段拆開他們,似乎都沒用,反而極有可能適得其反,讓傅澄海“厭煩”她這個母親。

為今之計,要先看看傅澄海那邊的態度是什麼。

“這樣,秀君,你讓她和老李除草,就說除草機壞了,讓她用剪刀,之後再讓她去洗衣房和孫婆婆洗衣服,務必挑刺,讓她用手洗。”

柯秀君眼前一驚,“您剛才還說不是刻意為難她,怎麼現在……”

“我自有我的考量,”梁淨秋水眸換上一層堅定,“你按我說的去做,她要不從,你就告訴她,當初是她說要來的,沒人逼她,也是她親口說不會‘知難而退’,如果她撐不下去,我和她之間的打賭就算她輸,讓她早點準備好離婚的材料。”

“您真的要逼他們這樣絕?”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梁淨秋不想傅澄海做傻事,也不想傅澄海娶到一個不值得的人。

這是她這個母親,能為傅澄海做到的最後的助力了。

柯秀君見梁淨秋態度堅決,嚴肅地抿了抿唇,說:“既然您已經決定了,我現在就去辦。”

“還有,你看著點傅簡,別讓他搗亂,他主意多著呢,說不定會帶著沈嫿逃跑。到時候我的精心佈局就失效了。”

“知道,您放心,他逃跑的那些線路,我都安排人,保管他無處遁形。”

梁淨秋這才放心一笑,“今天讓他抄五篇書,晚飯前抄完,抄不完不許吃飯。”

“五篇……有點多吧,”柯秀君說:“小簡畢竟還小,心性不定,得慢慢培養,揠苗助長,是不是……”

“不是我揠苗助長,是有可能時不待我,”梁淨秋微微嘆口氣,“自我知道小簡的存在,傅榮那邊估計也知道了。如果現在不好好培養小簡,以後他只會遭受更大的罪。小簡不如澄海小時候聰明,要吃的苦只會更多。”

“可園一向小心,每次小簡來,都是步什帶他過來,澄海不曾來過,傅家那邊怎麼會知道小簡的事?”

“你別忘了,這可園是誰的?”

柯秀君心下一沉。

“傅老先生一直在監視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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