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

趙志強如往常一樣,掐點第一個離開。

離開時,他還招呼了一聲:“小楚,一會兒和我出去辦點事,月底的培訓會得請些東大的老師,你和我一道過去看看。”

楚婉玉信以為真,連忙收拾桌面、關電腦,動作一氣呵成,“哎,馬上。”

她是一點都不敢耽誤。

誰讓趙志強是她帶教老師呢。

沈嫿正忙著確認運動會策劃的各種事情是否準備妥當,楚婉玉突然被趙志強叫走,讓她分了神。

她總覺得有蹊蹺。

趙志強肯定不是像他說的那樣,為了什麼月底的培訓會,這件事原本是寧嘉禾在忙活,雖然寧嘉禾去不去財務那邊報賬,不在辦公室,這件事也無從對證,但沈嫿覺得,寧嘉禾不是會把自己分內之事,交給趙志強的人。

寧嘉禾一向對人很有距離感和分寸感,不會做這種容易落人口舌的事。

可趙志強又偏偏叫走了楚婉玉……

“沈嫿,都確認好了嗎?”夏芝心從辦公室出來,一看少了兩個人,她臉色一沉,但也沒問那兩人的去處,只沉著面色對沈嫿說:“運動會的各種事項確認好就下班吧。”

“好。”

“我先走了,家裡有點事。”夏芝心微微扯了扯唇角,勉強一笑。

“嗯,夏主任再見。”

“再見。”

夏芝心踩著細跟的商務風的黑色高跟鞋,腰肢輕擺,人嫋嫋婷婷消失在辦公室門口。

等她走後,沈嫿被打斷的神經再次續上,她靠坐在椅背上,沉浸在思考趙志強帶走楚婉玉一事中。

不尋常,非常不尋常。

沈嫿知道趙志強肯定對她有所不滿,因為傅澄海的三千萬最終沒選擇投給他,而是給了夏芝心。

趙志強的性格,也不是能善罷甘休的人,加之,他的對手是夏芝心,而沈嫿現在一定也被認為是夏芝心的左膀右臂,他肯定會做點什麼才對,最好能讓夏芝心在運動會這件事上栽跟頭。

可這件事,和楚婉玉有什麼聯絡呢?

或者說,趙志強想利用楚婉玉?

沈嫿如是猜測,但卻沒有任何證據。

她向來防備心和疑心重,從來都不憚以最壞的猜測來揣測別人。

尤其是趙志強這種人。

思來想去沒結果,沈嫿有點煩躁,對於超出自己掌控的事,從來都讓她心煩意亂。

對完策劃,沈嫿選擇下班。

此時,離下班已經過去半小時。

她正收拾東西時,突然電話響了。

沈嫿看一眼,是步什。

她以為是傅澄海派他來接自己,接通後她說:“我馬上收拾好,你在門口——”

“額……”步什開口打斷了沈嫿的話,“我不是來接你的。”

沈嫿一愣。

步什不好意思說:“我是……想問你……楚老師下班沒有啊?”

“楚婉玉?”沈嫿擰眉。

“嗯,”步什說:“正好我那邊有個朋友要招秘書,想問問她做不做。”

“她已經下班了。”

“啊,這樣啊,”步什尷尬地頓了頓,“行吧,她不在就算了。”

沈嫿突然心生一計,問:“你沒有她聯絡方式嗎?我可以給你她的電話,你直接聯絡她就行。”

“我,其實有她聯絡方式,就是不好意思開口。”

沈嫿剛想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但隨後她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步什為人向來坦蕩,現在卻這麼扭捏,之前還和她提過楚婉玉找工作的事……沈嫿有個大膽的猜測……

她笑著,直接問:“步什,你不會想追求楚老師吧?”

這次換步什一愣,“你、你胡說什麼呢?我哪有那個心思,我、我就是愛交朋友,對,我最愛交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我哥現在可不讓我談物件,我哪兒敢不聽他的啊。”

沈嫿皺眉:“為什麼?為什麼傅澄海不讓你戀愛?”

“嗐,沒什麼,估計是覺著我不靠譜,定不下來唄,我這樣的人,不是白白耽誤人家姑娘嘛。”

“你這樣怎麼了?我覺得你挺好的,為人真誠,熱情,至於不靠譜——我不覺得,”沈嫿想了想問:“是不是傅澄海資本家附體,覺著你要是戀愛結婚,就沒時間給他處理私活兒了?”

“你說哪兒的話,我哥怎麼可能是資本家。”

“他是不是資本家,你比我清楚,”沈嫿說:“就算他給你錢,對你有恩,也不可能買斷你的人生。”

讓人一生都當牛做馬的,不是資本家,又是什麼呢?

步什呵呵笑兩聲,糊弄道:“你這麼說我哥,也不怕我怕我告訴他。你說他壞話。”

“我就說了,你去告狀吧。”

“哎!”步什無奈嘆口氣,“你們兩口子,一個比一個難纏。”

步什見搞不定沈嫿,只能囫圇地承認說:“是是是,我是對小楚老師有那麼點兒意思,行了吧?沒從你那兒問到小楚老師的事,反倒被你套出了我哥讓我‘當牛做馬’的事。”

沈嫿也沒有不依不饒,她笑問:“小楚老師的事,我已經告訴你了啊,你既然有人家聯絡方式,主動問啊,問她在哪兒,然後追過去。”

“啊?這不好吧?人都回家了,我直接去她家——”

“她沒回家,應該是被人叫去‘應酬’了,”沈嫿故弄玄虛說:“我們學院應酬的規矩,你應該很清楚吧,我們這些老師上了酒桌就是擺設,陪酒是不痛不癢,但也不排除有些人趁機……”

“她在哪兒?我過去看看。”

“都說了,我不清楚,他們走的時候也沒告訴我地址。”

“行吧,我知道了,我自己問她。”

“嗯。你動作快點,”沈嫿故意說:“他們走了挺久了,估計這會兒都喝上了。”

步什那邊果斷匆忙掛了電話。

沈嫿也算放心不少。

有步什去攪局,也算打亂趙志強的計劃吧。

沈嫿在心底期望著。

但一切並沒有按照沈嫿想的那樣進行。

因為沈嫿並不知曉,趙志強叫走楚婉玉的目的。

她更不知道,趙志強帶走楚婉玉,並不是為了拉她去應酬。

而是,別有目的。

或者說,趙志強準備了一場鴻門宴,而宴請的物件,正是楚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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