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潯反應淡淡。

他給自己倒杯葡萄酒在手裡搖晃,酒壁兩相碰擊的聲音,‘嘩啦啦’‘嘩啦啦’,略微像是海浪直直撲在沙灘上,殺死海浪,同歸於盡的聲音。

他享受在其中。

那是死亡。

他很受用此刻陸相挽的反應。

“我是不是胡說,你可以去問薄時漠。”

他略微抬頭看陸相挽的眼神篤定又挑釁,就像只是俯瞰他甕中的鱉,或者是踩空陷阱掉下深洞的人兒。

他已經是她唯一的救星。

他篤定她會在深洞裡不斷叫喚他的名字向他求救。

甚至不顧一切用所有她有的來換。

就為了求生。

然後不得不死心塌地和他同流合汙。

薄時漠該死。

他早就巴不得他們對峙。

陸相挽立刻恨他。

殺了他。

薄時漠早就該,也死在最愛的人手裡。

凌夏潯越發情緒過激,他眼裡的黑眸微微顫抖,眼底也慢慢腫脹起來一層血紅,他的嘴角抽搐在抖,不經意間眼角就瞬間滑落下眼淚,垂懸在他下巴上。

他的眼睛被隔在紅色飄渺的朦朧裡。再沒有眼淚落下,但他依舊是哭紅了眼。

他很快伸手用指背去擦掛在下巴上的眼淚。但陸相挽還是看見了他的眼淚。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凌夏潯哭。

她很意外,但又很害怕。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場面安靜下來。

她愣在那。

現在的局面,她比凌夏潯不利。

她過了幾分鐘才開始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反應過激,她慢慢得壓著胸口起伏,不斷調整平息自己的喘息,她能冷靜下來。

不論凌夏潯要幹什麼,是不是苦情計,她都決不能上當,也決不能讓凌夏潯有利用自己的可乘之機。

她又走回去,扶著沙發扶手慢慢坐下來。她臉上又是面如湖水般的寧靜。

“我說過了,我不會見他。”

陸相挽語氣輕輕。

像是喃喃自語,是安撫孩子似的那麼輕柔,聽起來就像是在用羽毛撓他的眼角,他仰著腦袋等淚水全部散去,他紅著眼睛看著陸相挽。

幾分鐘。

又幾分鐘看著。

他突然就呵笑出聲。

他單手用力倚拉著沙發扶手坐起來,伸手把酒杯放在桌面上,再抬眼看她時,他剛才眼裡的悲痛全部消失。

他看著陸相挽的眼神像是賭徒看著不斷搖晃沒落定的骰子,黑眸子露出興奮的侵略感,倒映散射在眼白露出越發濃重的陰影。

“他自會來見你。”

他說的玩味。像是嘴裡咀嚼什麼,含糊不清,故意戲弄。看著陸相挽的眼神視線從她的眼睛轉為盯在她小腹上。

這是變相威脅。

陸相挽瞬間身上就起了寒毛。

她以為凌夏潯的意思是,她要被他當做籌碼和禮物賣給薄時漠。

她一邊眼裡不可置信得顫巍,但一邊她心裡又對此深信不疑。

她看凌夏潯的眼神在顫抖和害怕。

“什麼,意思?”

凌夏潯又猛地往後靠去。他的背撞擊軟沙發發出悶響。陸相挽精神高度緊張,竟還被這悶響嚇一跳。

但凌夏潯沒看到她那一秒抖擻的身體。

他正低著頭從抽屜裡拿出來一份邀請函,順著茶几桌面推到陸相挽面前。紙質是金箔做的,像個賀卡似的微微開啟,陸相挽沒動,裡頭應該只有幾行字,一低頭她就能看見個‘陸’字。

“後天就是六年一度的遊城商會會長選舉的日子,你和我一起去。”

意思是薄時漠也會出席會長選舉。

他們的買賣就定在那裡。

陸相挽不想去。

她不想做他們交換利益的工具,但她身不由己,她沒有抗拒的能力和餘地。

她現在還在受凌夏潯的恩惠,在他傘下被他護著。此時此刻,他想拿開傘就拿開傘,想推搡她出去,就推搡她出去。

她只能被動。

她抬頭看著凌夏潯,眉眼間擠著厭煩和焦慮。神情淡漠又失望。

“我是不是沒有說不的權利。”

凌夏潯指頭無聲敲打著沙發扶手,他看著她,看著她眼裡的神情,略微點頭。

“是。”

陸相挽氣急。

她做好了準備是這個答案,可她還是接受無能。她立馬起身朝門口走了幾步,可人走到了臨近門口,她腳步又停住。

她不甘心。

她必須要個答案。

可凌夏潯不可能告訴她他的目的。

但她就是想問。不試試怎麼知道。凌夏潯從來只憑心情做事。她或者可以撞上這個運氣。

“你到底要做什麼?”

她沒回頭。

就這麼直白的問出口。

兩人一坐一站背對背,互相都看不見對方的神情。空氣安靜了幾分鐘。

陸相挽還以為凌夏潯不會回答了。

凌夏潯又突然呵笑出聲。

“呵。”

他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臂頓時青筋暴起, 他大拇指不斷摩挲其他四指。他的目光看向虛無的前方。

他語氣惡狠狠又那麼輕佻。

“這件事,小如死的時候,我以為你就已經知道了,沒想到你到現在還不肯看清楚事實。”

陸相挽慢慢轉過來。

凌司如的死,是凌夏潯和薄時漠矛盾不可調節的起源,兩邊劍拔弩張,她選擇站在凌夏潯這邊。

凌夏潯恨薄時漠。

可人未必就是他殺的。

他只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就要她這麼恨他。

陸相挽真的不解。

不解他到底要她的恨做什麼。

“我恨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陸相挽問的無知。

也問的太過於平淡。

就像是普普通通流水而去。

這激怒了凌夏潯。

凌夏潯坐著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陰溝裡的青苔,發著惡臭滑膩,慢慢得,又變成像是死神丟擲來的繩鉤。

他頭一回有了要她死的念頭。

他翹著的二郎腿‘啪’落地。

嚇了陸相挽一跳。

她瑟縮躲避的時候。

他已經站起來氣勢洶洶往陸相挽這邊走近。他的腳步聲‘噠,噠,噠’,不緊不慢得作鳴。陸相挽的腳似乎定在原處不能動彈。

他的氣場是壓下來的天,做了覆蓋陸相挽周邊所有光明的陰影。他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對我沒有。”

“對小如有。”

他的眼睛是黑色地獄旋渦。

他俯瞰她,他的黑眸子盯緊陸相挽,不斷在精神壓力上胡亂拉扯逼迫陸相挽,他現在要她一起在旋渦裡赴死。他已經絲毫不冷靜。

陸相挽終於能抬腿往後退。

“什麼意思?”

兩人終於站定在門檻邊。

凌夏潯不再逼近。

陸相挽摔坐在門檻上坐著,她下意識護著自己的肚子,她驚恐的表情讓凌夏潯終於有了那麼一點理智。

陸相挽仰視他。

他眸子裡的踹動浮沉根本還沒能壓下去,一點點又更加血紅起來。慢慢滲進面板裡,他臉上粉紅,眼角長出血腥的紅色。

陸相挽若有似無疏似乎聞到了可怕的血腥味。她警備得抬頭看著凌夏潯。

凌夏潯沒有再靠近。

“她的遺願是,你和薄時漠再也別往來。你去殺了他,就像他殺了小如那樣,親手殺了他。”

他說著說著,平靜的五官突然變得面目猙獰。周圍哪裡被掀翻了湖水似的,陸相挽被嚇著,她耳邊周圍突然就都是‘嗡嗡’’嘩啦啦’的水聲和噪音。

‘親手殺了他’五個字,他甚至是張著血盆大口,大聲呵令她。‘殺了他’在陸相挽的耳朵裡不斷重複。

陸相挽嚇得腿軟,她眼前一黑,一手護著肚子 一手使勁扒拉住底下坐著的門檻以免摔下去。

他說的話。

陸相挽全都不信。

她慢慢搖著腦袋。眼裡的淚水圓潤晶瑩從她眼眶瞬間落在地面上。她目光呆滯,只曉得慢慢搖頭。

凌司如自己都厭惡殺人,又怎麼會讓她去做這種事?這一定是凌夏潯騙她的話術。

她很快就能冷靜下來,她先伸手擦掉被嚇出來的眼淚,然後扶著門檻慢慢站起來。抬頭再看他,她的眼裡已經恢復清明。

“凌夏潯,我說過了。”

“你和他兩個人要怎麼樣都無所謂,就是別牽連我和我的孩子們。”

“還有,你這話,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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