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京城的氣溫驟降，月中幾場大雨過後，葉知讓終於下定決心在週末抽了半天空閒，給學校衣櫃裡的衣服換了季。
她拎著收拾好的滿滿一箱夏季和早秋的衣服回到學校附近的家時，做飯阿姨正在做晚飯。
要是換做平時她不說要回來，做飯阿姨是不會來的。
葉知讓放下行李箱，走進廚房，問道：“阿姨，今天小叔要來嗎？”
做飯阿姨剛洗好一筐小番茄，遞給她：“是啊，中午來的電話，差不多六點半左右就能到。葉小姐不知道嗎？”
葉知讓搖搖頭：“他沒和我說。”
“那可能是沒顧上，想給你一個驚喜！”
“可能吧，阿姨，我今天也在家吃飯。”
“好！正好我買了魚，可新鮮了！”
……
晚上七點剛過，電視里正在播著新聞聯播，葉知讓坐在沙發上，彎腰切著一顆橙子，淡淡的橙香散了一屋子，好聞是好聞，就是手上黏黏的。
她放下水果刀，一瓣橙子還沒吃進嘴裡，裴景淮就進門了，葉知讓轉頭向門口望去，裴景淮瞧見她，也是愣了一下：“今天知道回來了？”
他換了鞋走進客廳，把手裡不算大的黑色皮質手提行李包，放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然後脫下了大衣。
葉知讓衝他笑笑：“我要是不回來，不就見不到小叔了嗎？”
裴景淮輕挑了一下眉梢，他把大衣搭在沙發靠背上，然後轉身走進了洗手間。
葉知讓一路跟著他走到了洗手間門口，她靠著門框：“小叔今天怎麼突然來了？又是因為有工作啊？”
“嗯，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們看過的那場畫展，那位畫家老先生過七十大壽，給我寄了邀請函，收到了不去，不像話。”
“那小叔能在這兒待幾天啊？”
“明後兩天，週二早上的飛機。”
“才兩天啊……”
裴景淮洗完手，關上水龍頭，從一旁的置物架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兩天不短了，和你待的時間長了，你又要和我胡言亂語。”
他把擦過手的紙巾扔進了洗手檯旁的垃圾桶裡：“最近怎麼樣？天氣降溫，沒感冒吧？”
葉知讓搖搖頭：“我穿得可暖和了，不冷。”
裴景淮嗯了一聲，抬手按了下她的發頂：“照顧好自己，我最近事多，顧不上你。走吧，出去準備吃飯了。”
葉知讓點頭跟著他離開了洗手間。
吃完飯，天氣預報剛好播完，京城明後兩天有雨夾雪。
做飯阿姨一邊收拾桌子一邊道：“這個溫度，雪根本下不下來，什麼雨夾雪，就是雨！”
葉知讓從果盤裡，拿了顆蘋果，咬了一大口，鼓著腮幫子道：“雨要是下大了有霧，霧太大了，飛機是不是也飛不了？”
她的小心思藏都不藏，裴景淮當然聽懂了：“飛機飛不了還有火車，大不了買張站票，站五六個小時，也回去了。”
葉知讓不說話了，這段經歷，不論什麼時候回想確實都不太美好。
做飯阿姨走後，新聞頻道還在進行著晚間的新聞播報，葉知讓抱著抱枕，縮靠在沙發一角。
裴景淮彎腰專注的盯著擺在茶几上的膝上型電腦的螢幕，時不時在鍵盤上敲打幾句，然後繼續思考。
葉知讓趴著看他，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都開始犯困了，他還沒忙完。
她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被壓麻的胳膊，裴景淮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幫我倒杯水。”
“好。”她起身，小跑進廚房，調了一杯溫水，還放了一勺蜂蜜。
裴景淮接過，抿了一口，皺了下眉，沒多說什麼。
葉知讓站在他身旁，眯起眼睛看了會兒他的電腦螢幕，說實話是看不懂。
裴景淮敲下最後一行字，按了郵件傳送。
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一側肩膀，轉頭看她：“有事？”
葉知讓搖搖頭，她極為自然的伸手幫他捏肩膀，裴景淮沒躲，還放下了手：“你之前不是和我說想去打工嗎？怎麼也沒去？”
“課太多了，也沒找到特別合適的工作。這個月月初 ，我舍友有事兒，我就去幫她代了一節家教課，兩個小時二百多塊，賺得倒不少，就是心累。想想我當時補課的時候，可能很多題不會，繞不過彎來，家教老師也是這麼頭疼的。”
“你去教數學了？”
葉知讓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英語。數學我哪敢教啊，我去教，那純屬誤人子弟。”
“還算有自知之明。”裴景淮攥了攥手：“行了，別捏了。”
“哦。”葉知讓收回手：“小叔，你是不是瘦了點啊？”
“沒有，就是最近太忙了。”裴景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下次蜂蜜放半勺就好，太甜了。”
“知道了。”葉知讓笑著在沙發上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閒聊了幾句，手機就開始不停的響，她起初是不理的，後來響了太久，裴景淮覺得有些煩，示意她接通看看是誰。
鈴聲再次響起，葉知讓接通電話，是常唸的聲音。
“喂，知讓！你可終於接電話了，這是我今天剛辦的手機號，你存一下。”
葉知讓：“好。”
常念：“今兒週六，你應該沒啥事兒吧！出來玩啊！我們駐唱的酒吧，今晚上搞抽獎活動，抽中免單，來湊個熱鬧？也給我們捧捧場嘛，今兒唱老張新寫的歌，給你提前預告一下，是寫給他的心上人的，沒想到吧，老張一把年紀了，終於鐵樹開花了！”
葉知讓抬眸看了裴景淮一眼，小聲道：“我就不去了，我小叔來了。”
常念那邊安靜了幾秒：“理解理解，那可不能強求。行，那沒事兒我掛了哈！”
“好，再見。”
葉知讓結束通話電話，手機螢幕漸漸熄滅。
裴景淮也喝完了杯子裡剩下的小半杯蜂蜜水，緩了緩，淡道：“我還以為你來了京城，能換個環境，多交些不同的朋友，沒想到兜來轉去還是這幾個人。”
“小叔不也是嗎？”
裴景淮笑笑：“時間不早了，但看起來你不是第一次在這個點出門去找他們玩了，今天破例，也給我展示一下你的夜生活？”
“啊？小叔……你想去啊？”
裴景淮嗯了一聲：“最近在和常氏談關於明年的合作問題，目前我手邊還有另一個同常氏大差不差的選擇。”
“小叔，你不會假公濟私吧？”
“去還是不去？”
葉知讓搖搖頭。
裴景淮站起身來：“開個玩笑，我就是想出去走走，陪我一起？”
“小叔什麼時候喜歡走走了？你以前可是能坐著就不會站著的。”
裴景淮活動了一下有些發僵的左側肩膀，停頓了許久，道：“突然來的興致，想看看京城，以前來過很多次，但都沒仔細轉過。正好你今天也不忙，我也有閒暇，去看看你經常去的地方，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