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宋霽川擰開保溫杯的杯蓋，熱氣從杯口冒出，他把水杯推向桌角：“下節數學課要考試，你複習好了嗎？要不要再看幾眼公式？”
葉知讓嘆了口氣：“該背的我都背了，該練的也練了，應該能比上次考的好，我的要求也不高，先及格再說。”
“你這段時間這麼努力，肯定能及格的。”
說著，宋霽川側身從書包裡掏出了一摞裝訂好的筆記影印件，放在了葉知讓的桌上：“差點忘了，這是你上週問我借的筆記，我重新影印了一份。”
“這……”
“現抄太麻煩了，直接看就行。”
他笑著摸了摸後腦勺：“過幾天元旦放假，你有什麼安排嗎？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特喜歡的那個話劇團，三十一號在大劇院做巡演，要不要一起去？我正好有兩張票。”
“三十一號是周幾啊？”
“周天。”
葉知讓想了想：“不知道那天有沒有什麼事兒，而且周天我小叔一般都在家，我不好自己出門的。”
“那……行吧，等三十號我再問你一次。”
“好！”葉知讓抬頭看了眼教室前排牆上掛著鐘錶：“距離考試還有不到五分鐘，我已經開始緊張了。”
“放輕鬆。”
葉知讓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等一下！”
她轉身從書包裡掏出了昨晚裝進包裡的半塊巧克力，遞給宋霽川：“吃一塊，會變幸運的。”
宋霽川接過，也沒看，當即便掰了一塊放進嘴裡：“比相信光還有用嗎？”
葉知讓笑著小聲道：“不知道有沒有用，先吃了再說。”
宋霽川把剩下的巧克力還給她：“知讓。”
“嗯？”
“你以後……想考哪個大學啊？”
葉知讓也掰了塊巧克力放進嘴裡：“我也沒想好，你呢？”
“我想去京城，讀全國最好的醫科大，我爸就是從那兒畢業的，特厲害！”
“挺好。”
安靜了一瞬，宋霽川一邊轉著筆，一邊偷看她，紅了耳朵：“知讓，要不我們一起去京城吧？離開這兒，出去闖闖。”
葉知讓愣了一瞬：“可是我小叔在這兒。”
“你小叔總也得結婚的，你又不能在他身邊當一輩子的小孩，你得學會為自己考慮。”
葉知讓沉默著收了宋霽川給她的筆記影印件，伴著上課鈴響，她轉頭和宋霽川對上了目光：“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說不定等高三的時候，我更願意去江城呢！”
週五放假，葉知讓開始思考著動筆，寫第二封寄給歎號的信。
在信裡，她寫了自己對未來的思考，她覺得宋霽川的提議其實也挺好的，離開蘇城，從南到北，換個環境，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真的學著自己獨立，這是她夢寐以求的長大。
而且和好朋友在一個城市，互相也有照應，似乎沒什麼不好。
但又似乎，有些不好。
她不敢在信中把自己捨不得小叔，寫的太直白，只寥寥一筆概括，說會捨不得家人，她問歎號有沒有糾結過類似的問題，問他想去哪個大學，學什麼樣的專業，對未來又有什麼憧憬。
最後一句：漸寒添衣，勿病安好。
隨信附贈的是一張前兩天她在學校門口的文具店，買到了竹葉書籤。
……
裴景淮拆開這封信，在讀到葉知讓最近的困惑時，也陷入了思考，他不知道怎麼回她，一來是對國內的教育環境並不瞭解，二來，他的十幾歲和葉知讓的十幾歲很不一樣，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口吻回她，才能不露出馬腳。
於此同時，他在看見那句“我同桌是個大學霸，他那天問我以後要不要一起去京城讀大學，我回答的模稜兩可，但其實從心而言，我覺得他的提議也挺好……”
裴景淮眉頭緊皺，腦海裡又浮現出了之前看到的，葉知讓和那個皮衣小子有說有笑的畫面，沒來由的生氣，真是自家的好白菜被豬拱了。
他放下信，想了許久，決定還是等一等再動筆。
元旦放假的第一天，宋霽川發訊息給葉知讓，問她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去看話劇。
葉知讓收到訊息時，正和裴景淮面對面坐著吃午飯。
她放下手機，咬著筷子，糾結著到底該怎麼開口問小叔，明天自己能不能出門。
裴景淮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事？”
“嗯……小叔。”
“說。”
“我明天下午可不可以出門去找同學玩啊？”
裴景淮蹙眉，突然想起了葉知讓那封含皮衣小子的量超標的信，心情瞬間不悅：“快期末考試了，你該收心了。”
“就下午，幾個小時，回來我就好好學習，好不好嘛，小叔。”
“和誰？去哪兒？幾點出門？幾點回來？”裴景淮放下筷子，拿起餐巾優雅的拭過嘴角：“我明天沒什麼事，可以去接送你。”
葉知讓不說話了。
裴景淮放下餐巾，嗤笑了一聲：“是和你那個學霸同桌？”
葉知讓低頭，嗯了一聲。
“去幹什麼？去哪兒？”
“去看話劇。”
“話劇？”
葉知讓點點頭。
“不許去，明天、我讓家教老師來給你補課，期末你的數學考試要是再不及格，我就把你從家裡扔出去，我說到做到。”
葉知讓徹底苦了臉，她是不信小叔會趕她走的，可他兇也是真的兇。
一下午，她都沒敢和裴景淮說話，裴景淮忙著工作也沒理她。
……
宋霽川：啊？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葉知讓：對不起。
宋霽川發來了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這有啥，沒事兒，你小叔說的也對，期末考試在即，確實該以學習為主，等寒假有空了，我們再一起出來玩。
回完訊息，葉知讓放下手機癱坐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
愣了一會兒，她又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機，開啟相簿，點開了存著裴景淮照片的私密相簿，放大照片，看著照片裡小叔好看的側臉，揚起了唇角。
雖然很遺憾不能和朋友一起去看話劇了，但卻得知了，小叔明天在家休息，也算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