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國公一路攻東城、定國公一路攻西城、本帥則坐鎮中軍,主攻北城,鎮遠侯為前鋒軍主將,安遠侯為坐鎮後軍,其餘諸位各司其職,爭取揚州一戰覆沒南軍主力。”

“領命...”

顧寰的歲數也大了,不過當此時乃是國朝為難之際,在關外有強虜,內有大亂之下,作為與國朝榮辱與共的老牌勳爵自然是要與國同休。

“侯爺...”

先鋒大將,副總兵段三年策馬來到顧寰的跟前:“侯爺,據揚州細作來報,張高平在城頭吐血了。”

顧寰大喜:“果真?”

段三年嚴肅的點頭:“千真萬確,聽聞是五省督師楊鶴麾下杜文煥領著一支偏師攻破了儀真,燒了揚州守軍的糧草,而後張高平派大將丁文慶救援儀真,丁文慶在儀真被杜文煥擊敗。”

“好...”

顧寰甩了甩馬鞭,然後道:“此訊息速速報給成國公知曉,傳令下去,半個時辰之後對揚州發起進攻。”

.

張高平揮退了郎中,然後看著帳中的各個將領,嚴聲道:“在座諸位都是福王府內出來的,與本公境遇相差無幾,如今朝廷正值危亡關鍵時候,諸位一定要同心盡力,打好揚州一戰。”

“國公,聽聞丁總兵...”

“咳咳...”

這種訊息說出來容易影響軍心,自然有聰明人會阻止。

張高平瞪了一眼說話的那人,然後沉聲道:“北軍五十六萬人傾力而來,咱們在揚州城中亦有三十五萬,兵力雖然懸殊,但攻守自有論道,國戰之下,人數並不是壓倒對手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話說的也是,當年前秦天王苻堅八十萬大軍被晉軍五萬人打的全軍覆沒是怎麼來的?

軍心...

“尹東勝...”

“末將在...”

“北軍三面合圍之下就是要亂我軍心,然而朱純臣低估了本公死守揚州的決心,大戰開始之後,你率本部兵馬自西城而出,配合守城部隊,繞道先攻朱彥榮所部。”

“末將領命...”

“宋長富...”

“末將在...”

“你部...要做好敢戰準備...”

宋長富深吸了一口氣:“末將生死已經置之度外,為報先王大恩,必然不負國公所託。”

敢戰的意思便是決死,要有死士,幾十萬人的大戰,稍有不慎便是全軍潰敗,在這種情況之下,敢死隊才是決定戰局的關鍵。

“諸位,朝廷存亡在此一役,本公當一往無前,若是本公退後一步,爾等先斬我頭。”

“敢不用命...”

.

“開炮...”

“開炮...”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劇烈的炮聲覆蓋了整個揚州城,瀰漫的硝煙在城頭上空飄散不去,攻守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炮戰,寧遠大炮和神武炮各自噴發出火光,將炮膛內的各型號炮彈推送出去。

傷亡不可避免的增加。

顧寰放下千里鏡,喃喃道:“先代安遠侯可是火器的好手,咱們現在只不過沾了保國公的光。”

段三年坐在前鋒軍大將,此刻正在炮陣指揮作戰,然而那飛滾而來的開·花彈和各型別的實·心彈卻讓他的炮兵吃盡了苦頭。

“誰敢後退?”段三年厲聲呵斥道:“咱們傷亡多少,守城的南軍一點也不會低,快,取水來冷卻...”

傳令兵抵達顧寰跟前:“鎮遠侯,大帥有令,命前鋒軍必須在半個時辰後對揚州發起進攻。”

所謂的進攻便是肉搏。

但在此刻,攻守雙方都採用了炮戰,若是貿然進攻,對手定然還有守城的火槍。

身後的三千燧發槍步兵看著雖多,但顧寰相信揚州守軍同樣有這樣的裝備。

“告訴成國公,就說本侯知道了。”

北城頭上,張高平心腹大將李明遠正在指揮火炮戰鬥,陡然間看到硝煙之內好像有動作,於是抬起千里鏡檢視,隨後大聲的嘶吼道:“北軍進攻了,準備戰鬥...火槍準備...”

涼藩的燧發槍怎麼去的北軍手裡李明遠不清楚,但他至少知道揚州守軍當中裝備了三萬支燧發槍,守城足夠,這也是張高平敢死守揚州不動的底氣所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攻城的北軍在楯車的掩護下抵近了北城牆,打了李明遠守軍一個措手不及。

“有鐵皮...”

一名火槍手打了一發之後驚恐的喊道。

武鋼車與楯車都是前宋的產物,只不過武鋼車更甚一籌,然而蒙了鐵皮的楯車也在那厚實的柏木加持下足以擋住飛來的鉛彈,甚至連實·心彈也能堪堪擋住一波攻勢。

“北軍有聰明人,居然用楯車掩護,”李明遠驚慌之後立馬鎮定下來,隨後按照張高平交代的戰法施行:“哼,楯車行動緩慢,立刻調集猛火油上來,咱們來烤北豬...”

爆裂的猛火油一經擴散之後燃燒範圍立刻變大,即便蒙了鐵皮的楯車也不能改變正面大木頭的本質。

沾染上猛火油之後的楯車立刻猛烈的燃燒起來,而擋在楯車後面的北軍只能撤離楯車的掩護,隨後便是劇烈的槍聲。

“反擊...快反擊...”

一名指揮中彈倒地,身後的軍士見狀頓時奪路而逃...

李明遠見狀大喜,守城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自然能夠得到豐厚的人頭回報,而逃跑的北軍便是最好的見證。

然而讓他歡喜了沒有多久,炮聲再次響起,顯然此次火炮的發射是為了掩護楯車的前行。

果然,先前敗退的北軍再次從硝煙中出現,雖然前次大火燒燬了大部分的楯車,然而這一次李明遠清楚的看見楯車上全是裝滿水的水桶。

“這幫人真他·孃的不死心,準備...”

段三年策馬來到顧寰身邊,拱手道:“侯爺,我軍用楯車掩護已經抵達了揚州城下,只是被南軍用猛火油打退了一次。”

“別慌,要有耐心,畢竟張高平斷了糧。”

顧寰學習先祖打仗的作風,行事穩紮穩打,雖然看了許多的兵書,但和戰場實際情況比起來還是有很大出入的。

西城主攻的是保國公朱彥榮,雖然他及其的不情願此次南下,但國朝在京的勳貴除卻英國公留守京城之外,剩下的全部出動了,他自然是推脫不掉。

“公爺,保定侯遣人來問何時發動進攻?”

“孟嗣慌了嗎?還是他想搶頭功?”

在京勳貴跋扈,朱彥榮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兒子也是如此,不然此次征戰他也不會託著病體來,而且此戰關係到北朝的存亡,只能勝不能敗,所以他一點也不敢馬虎。

“去告訴孟嗣,沒有本公的命令,他若是敢擅自發起進攻,軍法處置。”

將一眾侯爵放置在公爵之下這也是朱純臣的考慮,否則亂命時有發生,值此大戰之下,決定不能出現任何馬虎。

徐希濂有些躍躍欲試,不過他一直沒有收到命令,所以不敢造次,這一仗若是因為他的失誤打了敗仗,他擔心按照崇禎的尿性削了他定國公的爵位也說不一定。

陽武侯薛濂年輕,他還不是直系,當年薛冼無子,陽武侯的爵位一度落空,旁系庶子族人爭相搶奪,嘉靖時選中旁系薛翰,傳爵至薛濂時,他才十二歲,天啟二年襲爵,現在的薛濂也才剛剛二十。

“國公,咱們要不就等吧。”

“等?”徐希濂怒目圓睜:“你個臭小子,現在張高平乃是甕中之鱉,京中的聲色犬馬已經讓你等沒了血性?”

定國公、成國公、英國公三個頂級公爵掌管著京城三大營,世襲多年,傳至至今,家中都有武學教授,徐希濂雖然跋扈,但也知道分寸,現在張高平斷了糧道,只要用命便能攻下揚州。

“打下揚州,滅了張高平,毀了南軍主力,也好讓朝廷的那些個勞什子不懂的文官看看咱們國朝勳爵可不是吃爛飯的人。”

東林清流說勳爵是蛀蟲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現在,南下的勳爵都要給他們證明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們可不是國朝養的廢人。

“上去了...上去了...”

顧寰有些激動,千里鏡中,他清楚的看到攀城而上的軍隊,雙方甚至就在城頭下用火槍對射:“傳令段三年,前軍全部進攻...”

不時顧寰的親兵便去了中軍稟告朱純臣前鋒軍攻上揚州城頭的訊息。

“好...”

朱純臣當時還擔心顧寰不能勝任,現在想來還是低估了他:“再派火炮過去壓陣,要把敵軍壓著打。”

吱呀...

一聲響,讓城牆下正在裝彈的火槍兵茫然。

原本緊閉的北城門突然從內部開啟,躲在城門洞內裝彈的北軍火槍兵轉頭,頓時亡魂大冒:“快跑...”

‘咚咚咚...’

接連數聲炸響,當先那名火槍兵頓時成為了人肉爛泥。

李明遠調集了三百門虎蹲炮,準備出城把城頭下給他們造成巨大傷亡的北軍火槍兵全部幹掉,順帶燒燬他們擺放在城門下的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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