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1章 溼婆果
陰冷的樹洞裡，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生死之間，為了活命爆發出的潛力已經徹徹底底的抽乾了我們這些人最後一絲的力氣，已經沒有人還有力氣說話了。
我腹腔中的灼熱仍舊沒有消散，但是眉心的疼痛卻是消失了，現下我真的是太疲憊了，閉上雙眼的剎那，只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得到了安寧，特想就此睡去，這是源自於靈魂和軀體的空乏，以至於就連腹腔中的灼熱都被我忽視掉了。
閉目養神了許久，旁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掀開一角眼皮看了一眼，只見剛剛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陶祥兒竟然掙扎著坐了起來，他手中攥著一條獸骨項鍊，此刻正低頭看著那條項鍊，眼神說不上是悲傷還是憤怒。
那條項鍊是阿廖脖子上的，我接觸過他變成乾屍的屍體，見到過這條項鍊，應該在我去救我師父的時候，他取走了項鍊。
“節哀。”
沉默了一下，我有氣無力的說道：“時也命也，他運氣不好，正好精於五行之木，所以……”
“這沒什麼。”
陶祥兒臉上很快露出笑容，輕聲道：“從他成為荊襄大巫那一刻起，這就是他的本分，既然享受了族人的供養和優待，理應為族人犧牲一切，他是這樣，我也是這樣，他把性命丟在了噩夢谷，我把友情丟在了江湖，如有必要，我這條命也隨時可以丟。”
說此一頓，他忽然歪著頭看向我：“一個人要做什麼，從來都不是自己決定的，而是老天爺決定的，老天讓他生在哪裡，那他的一生該做什麼基本就是定數，這便是……天地不仁。
包括你也一樣。”
我愣了一下，隨即沉默了下去。
須臾後，鷂子哥似乎緩過這口氣，猶豫了一下，看向我師父，問道：“叔，那道光幕……到底是什麼呀？”
我師父緊閉著雙眼，好似睡著了一樣，聞言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樹洞上垂落下來的眾多根鬚，輕聲道：“柏樹……這是柏樹的根鬚，不是桂花樹的，咱們雖然還是在樹洞裡，可此樹洞已不是彼樹洞。
咱們……應該已經離開那個聖武留下的鎮邪坑了。”
眾人一驚，連忙細細觀察起周圍來，果不其然，這裡乍一看好似個樹洞，空間也與先前有些相似，可……細微處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我的魂魄遭受了重創，軀殼的生命精華也損失嚴重，幾乎提不起絲毫靈氣，精氣神也乾枯了，當時根本沒辦法窺視那道光幕的究竟。”
我師父沉默了一陣子，又說道：“不過，以我的經驗來看，那道光幕……應該是一道門戶。
就像我們斬除鬼仙心臟時開啟的那道門戶一樣，一步跨入，從真武祠直接通往三沙。
不過，那道門戶是以媒介開啟的，而樹洞裡的那道門戶……應該是一種極其高明的陣法！！”
看來，這個陣法是公子禦寇留下的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老白嘀咕道：“莫名其妙的忽然被小衛子從一朵花兒裡掏了出來，然後就疲於奔命，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狀況呢，咱們這些人走南闖北的也經歷了不少了，這大概是我最莫名其妙的一回了，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我和蜷縮成一顆小肉球的小金蠶對視了一眼，左右現在我們是走不動了，趁著休息的工夫，我大致把情況說了一下。
“果然是衛氏滿門老六啊！！”
老白聽後，只得仰天長嘆：“特孃的，一家子妖孽，隔著幾千年的時間都能把屎盆子扔到咱們頭上……”
“師父……”
我躑躅著看向我師父，道：“您之前……不顧一切的摘得那個果子到底是什麼呀？”
我師父嘴角一扯，終於露出了笑容，有些激動的說道：“溼婆果，沒想到這地方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說此一頓，他扭頭看向陶祥兒：“那東西也是你們供奉進來的嗎？”
陶祥兒搖了搖頭：“很大一部分東西不是我們弄進來的，應該是那桂花妖樹從別的渠道搞來的。”
鷂子哥忙問道：“叔，這個溼婆果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呀？小衛子已經算是博聞強記了，可對這玩意卻一無所知，想來是個稀罕東西吧？”
“何止是稀罕，幾乎都沒什麼人見過！！”
我師父輕嘆道：“我能知道這東西，也是全仰仗你們師祖了，你們師祖崇尚醫道，一生都在到處給人治病，尋求一些古方，那年頭亂呀，偌大個華夏，竟成了一塊板上的魚肉，什麼國家的人都要跑過來摻和一腳。
當年你們師祖去了上海，那時候租界裡有些印度人，因為腦袋上總是蒙著紅色的布巾子，所以上海人都叫他們紅頭阿三，這些紅頭阿三是跟著英國佬來的，當時他們那兒也被英國人殖民了，能伺候這幫洋老爺，也算是紅頭阿三里出類拔萃的了，很是有些奇人異士。
你們師祖去租界裡給咱們中國窮苦老百姓看病時，意外遇見了一個紅頭阿三，他的信仰很奇怪，你師祖覺得神奇，就與他攀談，從中得知了溼婆果這種東西，但他也沒見過這玩意，在咱們國內，也沒有與此有關的說法，你師父覺得那只是阿三一個不靠譜的傳說，就沒有記載在自己的行醫筆記裡，只是把此事當成一個趣事和我說了，卻不想這溼婆果竟然真的存在！！”
說到這裡，我師父看向我，說道：“那果子可不是平平無奇的果子，當時匆忙，你沒有仔細看，如果拿到外界對著太陽光照的話，你會發現那顆果子裡有一顆眼球狀的東西，這也是溼婆果最大的特徵。”
隨後，我師父說起了這溼婆果。
名字裡都帶上了溼婆，這果子自然和一些溼婆的傳說聯絡在了一起。
這溼婆是印度教的三大主神之一，是一位毀滅之神，它的前身是印度河文明時代的生殖之神“獸主”和吠陀風暴之神魯陀羅，兼具生殖與毀滅、創造與破壞的雙重性格，會呈現各種奇譎怪誕的不同相貌。
說到這裡，我師父眼神清亮，道：“最重要的是，這溼婆神有一顆巨大的慧眼，可以洞悉凡間的一切。
那個紅頭阿三說，溼婆果是溼婆神的恩賜，他將自己的慧眼力量賦予了一顆紅彤彤的果實，這顆果實裡藏匿這一顆眼球！！
這種果子一旦摘下，一刻鐘之內必須服下，否則就會腐爛，而服下果子的人，能開慧眼！！”
……
（第四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