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凌霄看著秋霜那不停變幻的臉,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由地陰沉了臉。
他又看向正鼓著腮邦子生氣的採新。
採新一跺腳,就指著秋霜罵道:“這個賤蹄子趁我們夫人不在,偷偷地爬床。”
嶽凌霄的臉上立時呈現出驚愣,繼而眼睛裡透出了凌厲的光。
他看向秋霜,把牙咬得咯咯響:“把她先關起來,等著人牙子來把她賣了。”
然後他又看向姬清慈,嶽凌霄不知道阿慈能不能相信他。
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他相信自己是不會對這個秋霜做什麼的。
姬清慈的眼睛一轉不轉地緊盯著嶽凌霄的表情變化,她心裡急劇地在判斷。
秋霜肯定不是嶽凌霄主動叫過來的,這點她是肯定的。
只是她現在懷疑,為什麼嶽凌霄好像不知道秋霜睡在了他的身邊。
她知道他喝的有一點醉,可能睡的沉一些。
但是她也不敢排除,嶽凌霄在醉意朦朧之下,一見美人投懷,把持不住而睡了秋霜的可能。
她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採蓮採環和採新:“把她的嘴賭上,就按世子爺說的辦吧。”
秋霜嚇得一個勁地磕頭:“世子爺,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當時看到夫人不在,想來替夫人侍奉爺。“
採新冷冷地說:“夫人房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來侍奉了。”
秋霜繼續磕頭:“夫人,您相信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到了世子爺的床上,大概是世子爺他......”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嶽凌霄,卻看到世子爺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投向她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樣,嚇得她一個激凌,把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姬清慈腦海裡有什麼東西閃了閃,她喊了一聲:“先等一下。”
嶽凌霄氣惱地喝斥秋霜:”你的意思難道是說,本世子把你給拉上來的?”
秋霜嚇得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她又抬頭驚慌地看向後嶽凌霄,卻沒敢再說話。
嶽凌霄盯了秋霜看了一會,就像要從秋霜的身上看出一個洞來,身上也散發出一股寒霜。
而當他的目光又看向姬清慈時,又不自覺地把語氣放緩,極盡真誠:“阿慈,我沒有,我沒有拉這個奴才上床,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有點痛恨自己,為什麼睡的那麼死呢?
他是個上過戰場的人,警惕性和警醒性都優於常人,即使是喝多了酒他也不會失去警覺性的。
難道是這半年來他遠離了戰場,警覺性也不自覺地拉低了?
姬清慈的眼睛和嶽凌霄的眼睛對視著,她從這雙眼睛裡能看出肯定和誠實。
姬清慈的心情突然就有了些許的放鬆。
她相信嶽凌霄說的是真話,更主要的是她願意相信他一次。
姬清慈看著秋霜淡淡地說:“好吧,秋霜,那我就給你個機會,你就把你怎麼到了這房子裡的經過,詳細地說給我聽,如果說的對,你就還有機會。”
秋霜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就把她是怎麼被李媽媽拒絕在外,又是自己進來的說了一遍。
最後她有些懊喪地說:“可是後來我也記不住是怎麼回事了,就好像大腦缺失了一塊記憶一樣。”
姬清慈聽了腦海裡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卻沒有抓住。
她抬眼看向嶽凌霄,卻見嶽凌霄也在看著她。
那雙眼睛裡有探詢,有關切,有坦蕩。
秋霜說得她不能全信,但也不能沒有可能。
如果秋霜說的是真話,那這裡應該還有個第三者,這個人趁著嶽凌霄睡覺時,做了一個局。
如果有這個第三者的話,那這個第三者會是誰呢?
姬清慈就看向嶽凌霄,徵詢著他的意見:“夫君,要不就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吧?”
嶽凌霄看著她的氣好像消了不少,就說:“那就依阿慈說的。”
秋霜的眼裡就透出了絕望,她剛想再開口求情,卻被採新往嘴裡塞了塊抹布,然後就被三個丫環推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了夫妻倆,嶽凌霄就從床上下來。
他走向姬清慈,眼裡帶了笑意:“阿慈不會以為夫君真的睡了那個秋霜吧?”
姬清慈的眼睛看著他說:“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她確實不敢確定。
嶽凌霄低頭看著自己的身上,雖然只穿著裡衣,並不像是被人動過的樣子。
姬清慈的眼睛一閃,眼睛裡露出一絲狡黠:“可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你把秋霜摟在懷裡。”
嶽凌霄臉一黑:“真的,你不是騙我的吧?”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說:“我騙你做什麼,這種事情我還能胡說八道嗎。”
嶽凌霄過來把她攔到懷裡,嘴裡呵出的酒氣讓姬清慈感覺到有些難受。
她就推開了嶽凌霄,皺著小鼻子嗔怪地說:“真臭,酒味那麼濃。”
嶽凌霄揪了她的小鼻子一下笑著說:“好,我去洗了這酒味,省得燻到了我的阿慈。”
說著轉身就走進了淨房。
姬清慈就感覺到有些累,她想上床躺一會,可是她往床上一看,卻突然覺得腦袋嗡的一下。
那床上那一攤血汙是怎麼回事?
她頹然坐到了坐榻上,心裡亂亂的,腦袋裡空空的,那剛才放鬆的心又重新被揪了起來。
這是,真的發生了嗎?
一個男人摟著一個女人睡在床上,床單上面留下了一攤血汙,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嗎?
她就那樣呆呆地看著那一灘血汙,一動也不動。
等到嶽凌霄從淨房出來後,第一眼就瞧見她不對勁。
他隨著她的眼神看向那床上的血汙,整個的身子突然就僵硬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真的睡了那個秋霜?
怔了一會,嶽凌霄回過神來。
他走到姬清慈的身邊,俯下身子看著她那怔愣放空的眼睛。
嶽凌霄有些急切地說:“阿慈,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我一點的印象都沒有,況且我也不是醉的一塌糊塗。我只是睡的沉一些而已。我要是做了的事情,我肯定會有印象的。”
姬清慈的眼睛漸漸地清明起來,她看著他說:“夫君,這事情,就讓它翻過去吧,我們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再說了,秋霜本就是你的通房丫環,你睡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這件事情不應該發生在我的床上。”
嶽凌霄聽到她說的這話,卻覺得心裡突然一沉,阿慈這是什麼意思,她,這是不相信自己嗎?
嶽凌霄的心裡非常地不是滋味,他沒有想到事情會弄成了這樣。
是啊,這一灘血汙,別說阿慈不相信他是清白的,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他的大腦裡沒有這些個記憶怎麼辦呢?
嶽凌霄是有想過就和阿慈這樣一直好下去的,只要阿慈能給她生出子嗣,那些妾室之類的他覺得沒有必要存在。
可是現在呢,他雖然不相信是自己要了秋霜的身子,但這些血汙,他卻又沒有辦法解釋。
現在他覺得任何語言在阿慈面前都是蒼白的。
最後他無力地說了一句:“阿慈,我知道你不信我,現在這樣的情況,就連我自己都覺得任何解釋都沒有說服力。但是阿慈,我真是有想過就我們兩個這樣過一輩子的。阿慈放心,以後,不會再有第二個秋霜了。這次你一定要信我。”
姬清慈突然就笑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對嶽凌霄的。
她苦笑著對自己說,嶽凌霄就是一個古代的男人,他受的教育就是妻妾可以成群的傳統教育。
你還能指望一個深受男權封建思想的純古代男人,能對一個女人忠心到不納一個妾的程度嗎?
不要再做夢了,姬清慈,這裡是古代,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婚姬太不現實了。
還是算了吧,以後,只要守住自己的心就不會被傷害。
但是她的心為什麼會痛呢,難道她真的對嶽凌霄有感情了?
姬清慈努力地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甩開紛亂的情緒,語氣真誠地說:“我相信夫君不是故意的,以後夫君不要再糾結這件事情了,我們好好地過日子吧。”
嶽凌霄平時就非常喜歡看著姬清慈的眼睛,那雙大大圓圓的杏眼,是他看到過的最明亮最漂亮的眼睛。
此時他看著她這雙漂亮的眼睛,希望能從這雙眼睛裡看到更多的情緒,可是那一潭如清泉般明澈的眸光除了平靜無波,什麼也沒有。
他忽然就有了一絲從來就沒有過的挫敗感。
他把姬清慈一把摟到懷裡,想要用擁抱來安慰她。
姬清慈的身子就是一僵,她很想推開嶽凌霄,但她還是把剛要推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算了,這個男人就是她在古代的依仗,更何況這件事情還有著古怪。
她還是不要把兩個人的界限劃的這樣明顯地好。
他是她的夫,而她就是他的妻,僅此而已,再無其他。
於是她又把自己的手也輕輕地放在他的後背,不太主動地回應著他。
嶽凌霄的臉就對著她的紅唇壓了下來,他想要撬開她的唇,卻被姬清慈輕輕地躲開。
嶽凌霄的眼睛就是一黯,他感覺到了阿慈是在拒絕他。
這樣的姬清慈,不由地讓嶽凌霄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同時也生出了一種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