呰合山坊市,丹鼎閣。
“此位道友,欲購丹藥乎?”溫仙兒見一蒙面客至,笑而迎之,面無異色。
修仙者中,喜財不露白者眾,遮身者亦多。
“我欲購一藥,主解身內氣血之疾……”姜尚粗聲言其所需。
今其身形經數度武功突破,已大有不同。加以蒙面,除非此溫仙兒為築基大修,否則必不識之。
雖對方即識之,似亦無妨……
溫仙兒聽其所需,笑容如初:“客欲購解氣血衝突之藥?此藥本閣所無……”
“無乎?”姜尚心中微有失望。
正此時,只聽溫仙兒續笑,故而言:“雖無,但若僅解煉氣體修氣血衝突,道友大可請本閣煉丹師,量身打造丹藥……只是此價……”
“我無多靈石。”
姜尚嘆。
實際上,其早知此解決之法,如請丹鼎閣藥師為其查體、親診、開方,再讓煉丹師對症開爐煉藥,小小氣血衝突之疾,隨手可解。
然一來,其非築基家族嫡系,無大面及多靈石。
二來,讓人查體接觸,則必露特殊之處,或需交功法於對方,此乃萬萬不可。
故不再猶豫,轉身欲離。
正此時,復聞溫仙兒言:“若道友不求根治,仙兒此有一法,可治標不治本!”
“哦?何謂治標不治本之法?”姜尚驚奇,待駐足,目中精光爍爍,緊盯溫仙兒。
“據道友所述,此乃小事,只要根基深厚,則無害。譬如水雖克火,然滴水焉能滅烈火?”
溫仙兒介紹道:“本閣有‘氣血丹’,一階上品。主為體修服用,能增修士體內精血,益其根基……若本身根基紮實深厚,縱稍有問題,亦不影響後續精進。然此法只是掩蓋問題,非治本之道,後一大境界中,問題必更趨嚴重,故需慎重……”
“氣血丹?”
姜尚聲穩而心念電轉。
此氣血丹竟能增一人氣血總量上限,在黑元世界,即改善武道資質之無上神藥也!
換言之,若當初姜尚服此氣血丹,或不被視為武道廢柴……
‘此女修所言有理……’
‘若我氣血總量增,至少可多練數門密武……’
‘只要身體根基深厚,縱體內氣血衝突,只要能壓制,亦無害……’
‘或於隱患爆發前,我已突破氣神藏也未可知?’
姜尚思前想後,頷首同意:“此氣血丹售價若何?”
一階上品丹藥,售價必逾清靈丹。他心中已有不祥之預感。
頃之,溫仙兒面湧興奮之色,紅唇輕啟:“十五塊靈石一粒。”
……
“天殺之丹鼎閣兮……掠靈石也,黑心啊……”
靈園區,姜尚手持一赤紅如血之丹,面色全垮。
為此一氣血丹,他不僅傾家蕩產,售所儲之大半靈米,且借王凡、七娃等人三塊靈石之外債!
約一月即還,並需還五塊!
“待我有靈石,此氣血丹定嗑一粒丟一粒……”
姜尚暗自發誓,遂一口吞氣血丹,閉目以法力煉化。
旋即便感丹藥之力發,全身暖洋洋。四肢百骸中,前此之緊繃感消,取而代之者為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果然,氣血丹有效!”姜尚眸中現喜色。
“所謂氣血衝突,喻人身如桶,此時桶中水滿,地小難免溢位,故氣血紊亂,終致桶破……”
“氣血丹之理,乃固桶、廣地……雖有水,亦不易破……但因水仍存,所謂治標不治本也。”
曩昔許時,姜尚起,視其身所出之漆黑汙穢,雜以血液,遂嘆而外汲水浣之。
濯心潔體已,易以潔衣,臥於竹椅之上,仰觀夜空,曰:“久矣,未嘗舍諸事,而善觀此星空也。”
修仙者之靈識與丹藥,其所謂前進無路者,於姜尚乃笑談耳。
然至此時,姜尚方有真正定後之輕鬆感。
於靜謐中,乃聞如小河流水之嘩嘩聲於耳。及姜尚認真,始覺此溪流聲出自己身,乃其氣血之流動聲也。
噼裡啪啦!
一連串爆響自其身傳,每骨節皆如炸豆,筋骨共鳴!
“此……豪氣入骨,煉髓之始?”姜尚目為之一亮。
豪氣至此,已入極高之境,去氣魄自生只有一步之遙矣!
…………
雲野城,內外城之交。姜尚行於街中,如詭異之引。
騰騰!
近之詭異若見甘饌,趨之若鶩。
“死!”姜尚隨手一掌。
砰!
中掌之詭異骨如弓狀,幾斷,飛擲於地,不動。
此詭異,氣血三變之血羅剎密武者亦難勝,體堅如鐵。然於姜尚之手,如脆弱的朽木!
刺啦!
他牽詭異之一臂,輕輕一撕,其臂便連根斷,血湧。
“與撕叫花雞之感無異……”姜尚蹙眉,避其血汙。雖其不懼妖魔死氣,然覺其不潔。
“詭異於我手下如此,普通人豈非如紙耶?”其右腿橫掃,將近之詭異悉數踢飛。旋見一詭異衝來,皮下似有無數蟲豸蠢蠢欲動。
噗噗!
及至姜尚之前,其皮炸裂,肌肉七竅皆湧出無數植物根鬚,抽打向姜尚。
鞭影萬千中,更有數根刁鑽欲入姜尚體內。
乓乓!
金鐵交擊之音乍起!
若金剛鑽之血色根鬚,刺於姜尚之皮上,竟只能留白點而消散。
“龍吟虎嘯鐵布衫之防禦,果然不差!”姜尚以手為刀割斷,數根纏繞己身之藤蔓。
遂,符籙現於姜尚掌中。
“火!”
靈火驀地騰起,降於詭異身。詭異慘叫,遂化為灰燼。
“修仙之術對詭異,其殺傷亦非弱也!”姜尚頷首,神色復變。
因秋風未動蟬先知之助,其目與耳皆得大增。
今可覺,近有數詭異圍之!
“符籙宜吝用之。”試畢己力,欲去。忽眼角餘光瞥見詭異之灰燼中,有灰種一枚。
“於修仙者之靈火焚燒中,皆能存?”
姜尚稍驚,封種於玉瓶,復加數道法力封印。
乃施降龍十八腿離去,遺數詭異徒勞咆哮、追逐……
“呼呼!”
詭異既甩,姜尚望血肉青蓮,色漸凝:“此魔之僕益眾,氣益強,恐將晉階……須於其晉階前,離此!”
然欲離,需破陣符。姜尚特詢於坊市,知其價值五十塊靈石。
“初欲再磨武功……今觀之,宜速搜刮氣神藏密武,破煉體二次,啟兩界交易也……”
東城門,驚雷武館之駐地。
“大師兄歸矣!”葉子楣睹姜尚,目為之亮,趨前行禮。
“嗯!”姜尚隨手投糧袋於地,眾皆注視。當今物資匱乏,姜尚每次外出皆滿載而歸,幾養武館之半。
若南宮問天知,姜尚此次又贈近千斤糧食於太歲,必益加驚訝。
“大師兄!”羅剛等急接糧袋,色皆喜。
姜尚環視一週,竟見張嵐。張嵐之父於魔災當日戰死,其所在之驚濤武館亦滅門。
於驚雷武館食白飯一段時日,厚顏拜入南宮問天門下,為姜尚之師弟。
而羅剛近春風得意,面色紅潤,顯然與白小娘子頗為愜意。
與畫師師、南宮靈兒等逐一打招呼後,姜尚至小練功場練武。
場中置有自驚雷武館搬來之靶子。
一最為笨重,乃鐵製,外皮綁麻繩一圈,此向為南宮問天之專用木樁。然此時被姜尚不客氣地用之。
砰砰砰!
拳掌擊鐵樁上發令人牙酸之聲。
張嵐望之吞唾沫,覺前自己邀戰大師兄,實不知天高地厚,好在運氣不錯。
“等等此乃……”忽張嵐長大嘴巴,見在姜尚之攻擊下,原本纏繞鐵樁之麻繩斷開,現出黝黑之鐵樁本身。
而時,在鐵樁上赫然浮現一拳又一掌印!
“不足!猶不足!”忽姜尚長嘯一聲單手成拳。
噗!
其拳頭若攻城利器,一發鐵拳轟在鐵樁上,竟將成年人大腿粗細之鐵樁直接轟飛一段。
當!
巨大之鐵樁砸在牆上,使牆體劇烈顫動落下不少灰塵。
此幕被眾人見皆張大嘴巴。
“姜尚……”南宮問天忽至場邊,望斷裂之鐵樁,神情激昂:“莫非……你已氣魄自生,成氣神藏之高士矣?”
“尚差一籌!”姜尚收鐵拳,感體內之變,稍惜之。
氣血丹之助下,破人體之限,生氣魄,似非遙遠。
憑其今豪氣煉髓之境,再過數月,至多一年,便可生氣魄,破黑元本土三流密武無法晉級之魔咒!
惜哉,此速仍嫌慢矣。
‘故……我尚需一門氣神藏密武也。’
姜尚眸光一閃,視南宮問天:“師傅,近有何事?”
“他事皆安,我能解之。”南宮問天躊躇片刻,終道:“唯近日,南城門之八神門有信使至,令我等聽從命令,言其鎮守使或有出城之法……”
“出城之法?”姜尚立感興趣:“具體為何?”
“具體未知,然八神門令我等聽從指揮,包括上交糧食……如此可予我等數出城之名額。”南宮問天神情甚糾結。
顯然,其以為此事或難成,然又不忍棄之。
溺水之人,縱稻草亦不捨棄也。
“此事,我武館暫不參與,觀之再議。”姜尚迅速定策。
在驚雷武館內,其決策縱南宮問天亦難推翻。
此時,接畫師師遞過之手帕,擦手隨意道:“尚有……我準備暫離此地。”
“又離去?”南宮靈兒覺有些感傷:“我等之糧食已足食多日……”
“非糧食之事……而武館內若有敵至,則令觀此鐵樁。”姜尚定離去之意,自以八神門為目標。
無論血肉青蓮之成長,或五塊靈石之債務,皆迫其速於北輿修仙界售黑元物資以換靈石。
而欲為此,至少需煉氣中期之實力。短期內姜尚自度五行築基法難以突破第四層境界。故僅餘可迅速提升之密武一道。
然雖其密武實力大有進步,距生氣魄仍有一段距離。
“雲野城中,或許唯有八神門之密傳密武,達到了氣神藏層次,必能速推我進步。”姜尚眼眸深邃,走出驚雷武館駐地,於黃昏之景下,迅速消失於荒涼之街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