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禮物(二合一)
窗外,鬱鬱蔥蔥的綠植之下,是一條未來。
在聽到叫聲,他站起來,像是坐久了猛地站起來會有些眼前發黑一樣穩了一下,露出沉吟之情,“我好像……”
諸伏景光的表情毫無異樣,只是普通被罰的警校新生看到另一位警校新生居然偷懶的無奈表情,“果然。”
“松田同學說的沒錯,九條同學,你果然不打算活動身體。”
翻譯:我沒有聽見教官們剛剛說的話。
一條未來不是很在意,根本沒有聽,還是一派的沉吟之色,慎重地說出後半句話,“被罵了。”
已知:剛剛的那段畫面,是劇情設定中的‘玩家’小時候和母親交流的片段。
又已知:‘玩家’小時候有病。
是一些可能遺傳自母親的病,大機率是精神病,表現為認知異常,絲毫不懼怕屍體,甚至會認為母親會殺了自己,並在認真思考後選擇接受。
雙已知:一條未來是玩家。
所以……
一條未來得出結論,“真的被罵了。”
*
“不要罵他。”
琴酒轉著自己手上的一杯酒,低頭看炫彩燈融進酒裡的五顏六色,冷冷道:“在見面的半個小時內,你一定會很想罵他,但不要罵。”
旁晚的酒吧閃爍著五彩的燈光,讓場內朦朧上一層曖昧,他獨自坐在座位上。
有一位路過的兔女郎侍者有些驚訝地靠近,“先生,您剛剛說什麼?”
她的目光從琴酒手中的酒上流連而過,“您是想要再點一杯……”
說話的同時,她端著托盤的右手微側,左手從露出一半白皙面板的腰側滑過,轉出了一把槍。
琴酒持酒杯抬手,落在托盤上,把托盤連同剛剛探出的槍口一同壓下,“貝爾摩德。”
他冷冷道:“時間有限,坐下。”
“三個小時內,去見新人。”
兔女郎侍者沒掙扎,她順著琴酒的力道把托盤放在桌子上,自己也順勢坐在,端起了托盤上的那杯醞釀著漂亮色澤的葡萄白蘭地,笑吟吟地含住杯口,“真是討厭,我才剛剛下飛機,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讓我去見‘新人’嗎?”
她把‘新人’的發音咬得微長,帶上了幾分令人浮想聯翩的曖昧。
“你不是很強硬地拒絕我插手東京事宜、插手新人的事嗎?”貝爾摩德又笑道,“我之前再三提起,伱都拒絕,現在卻請求我來插手,哎呀,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呀。”
貝爾摩德,是一位在組織裡都相對較為神秘危險的代號成員。
她是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是美麗醉人的蜘蛛,是一部分代號成員心目中的最遙不可及的月光,亦是最出色的訓犬師,是可以牽引狗繩漫不經心對他們發動調令的存在。
這樣的一個傢伙,交涉起來實在是太過麻煩了,她的每一個笑吟吟微轉的眼神都淬著毒,稍不留神便會掉進坑裡,琴酒一向是不想打交道的。
但這一次有些特殊。
特殊就特殊在:“資料上顯示,把他放走,是你的疏漏。”
在兩位一條警官去世的當天,組織便帶走了一條未來,但沒過多久,他便脫離了組織,從此銷聲匿跡,直到最近才重新浮出水面,加入組織,併成功給組織和東京一個小小的震撼。
資料顯示,唯一一個接觸一條未來的便是貝爾摩德。
放走他,是貝爾摩德的錯。
那四捨五入一下,這份小震撼裡便也有她的一部分的責任,她需要負責。
“哎?”貝爾摩德故作驚訝地掩唇,“所以?”
她笑起來,“你拿到的不是完整的資料吧。”
“他走的可不是普通組織成員的程式,沒有其他代號成員在資料上留下痕跡,當然不是沒人對他感興趣,而是沒有許可權可以見到他,我有許可權。”
說著,她故作沉吟,“如果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可以理解為‘沒人對他感興趣’的話。”
琴酒皺眉。
貝爾摩德又道:“我只是有許可權而已,你那份資料上關於我的記載,大概是我曾申請過一次見他吧。”
又刻意咬重,“那位先生批准的,同意了。”
“但是他拒絕了。”她用手指勾酒杯,語氣頗為漫不經心,“他不想見我,拒絕了,之後沒多久就消失了,從頭到尾,我們都沒有接觸過哦。”
“想讓我擔一部分黑鍋,是不是太過分了,琴?”
琴酒再次皺眉。
不是因為貝爾摩德發現了他毫不猶豫拉人下水的操作,而是因為:“他拒絕了?”
……居然有拒絕的許可權?
這是資料上所沒有標明的。
在組織中,每個代號成員都有相對應的一部分許可權,他們各司其職,也懂得不過分好奇去主動探究一些自己不該探究事情的道理,於是頓了頓,琴酒立刻補充:“以你的性格,居然肯善罷甘休。”
問話便變成了冷嘲熱諷。
貝爾摩德唇畔的笑意加深,她饒有興致地看著琴酒,“是的。”
“你差點壞了規矩,真是有點糟糕,要不要向上面彙報呢……我說,從剛剛開始,你的手機就一直在響。”
她皺起眉,“每分鐘響一次,每五分鐘會停歇一分鐘,只會提示簡訊。”
“從你來到現在,已經二十分鐘了,一直在如此規律地響著,你到底有什麼急事?”
桌子上,琴酒的手機亮著,顯示著一通不是催命電話、但勝似催命電話的來電顯示,長時間無人接聽後,來電自動結束通話,這一次的五分鐘到了,便顯示出了一條有些憂心忡忡的簡訊。
【你還沒有休息夠嗎?二十分鐘了,你居然靜音休息不接電話了足足二十分鐘,組織那麼辛辛苦苦地……】
後面的話超出螢幕所顯示的字數,便簡略成了省略號。
看到貝爾摩德在注視手機,琴酒便抬手,冷靜地摁進簡訊。
於是這條簡訊的後半句完整地顯示了出來:
【組織那麼辛辛苦苦地給你一份工作,還慷慨大方地給你一份工資,甚至給了你一份只有少部分職業才有的隨心所欲殺人權,你居然足足休息了二十分鐘,你對得起組織嗎?】
‘你對得起組織嗎?’
‘你對得起……什麼?
貝爾摩德移開視線,又重新觀看,又移開視線,又重新觀看,再三反覆確認後,才緩緩開口:“什麼?”
“……新人?”
新人發過來的簡訊?
“哇哦,”她抬眼去看琴酒面不改色的冷靜神情,不由得肅然起敬,“居然這麼冷靜,果然是‘琴酒’,真是冷酷無情。”
琴酒頷首,“我已經習慣他發瘋……”
“如果是我,”貝爾摩德打斷,自顧自地繼續說話,“我一定不會這麼長時間不理他。”
“這麼可愛黏人的孩子,你是怎麼能如此冷酷無情的?”
琴酒:“?”
他的眉頭跳了跳,重複:“可愛、黏人、的、孩子?”
“你真該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表情,”貝爾摩德忍不住大笑,“簡直像見鬼了一樣。”
在死亡注視之下,她勉強抑制住笑,舉起手,“好好好,我不開玩笑了。”
又有些若有所思:“不過,他今年才十七歲吧?對比你來說,確實還是個孩子,連霓虹法律規定的結婚年齡都沒到。”
霓虹規定的法定成年年齡是二十歲,男性可以結婚的年齡則是十八歲。
按照法律規定,一條未來現在還是一個不可以結婚的未成年。
但法律規定是法律規定,真敢因此而輕視他,只會讓自己成為一具死掉的屍體。
正如按組織收集的情報,一條未來應該是一位道德感極高的警官之子,是組織需要儘快染黑的存在,但事實上……不提沒有道德感的時候,一條未來確實挺有道德感的。
面對一個這樣的危險人物,貝爾摩德的關注點居然是未到達結婚年齡,琴酒懶得多評價這個關注點到底有多偏,只道:“我很期待你見到他後的反應。”
“期待你到時候還能再說出‘可愛黏人的孩子’這種連一點邊都碰不上的話,哪怕是開玩笑。”
“我發給你的資料,你看過了吧?必須看。”
是一條未來兩次完美恐怖襲擊東京,單方面霸凌琴酒、朗姆和東京的資料。
“必須看,”琴酒強調,用眼神示意周圍,“知道我為什麼約你在傍晚見面嗎?現在才六點。”
按理說,六點是夜生活正開始的時候,酒吧已經開始聚集人,但人不會過多。
可現在,酒吧裡已經人滿為患,人流量比得上午夜時分。
“嗯?”貝爾摩德漫不經心地猜測,“因為我剛下飛機不到一小時?”
“不,”琴酒否認,“因為再晚幾個小時,酒吧會關門。”
哦,原來是因為再晚幾個小時,酒吧就會、等等。
“關門?”
貝爾摩德緩緩彈出一個問號,“酒吧,晚幾個小時,會關門?”
什麼?
“我有一段時間沒來東京了,”她有些驚訝,“東京的酒吧不是一向開到早上嗎?難道有什麼新的法律政策、”
又反應過來,“不會是因為……”
琴酒:“嗯。”
“是因為害怕‘可愛黏人的孩子’,”他冷冷道,“沒有什麼新的法律政策,也沒有什麼新推出的行政條約,東京的酒吧在沒有任何明文規定的情況下,不約而同主動每晚十點關門,除個別提供私密會談場所、無法關門的酒吧,全部都會在十點關門。”
桌面上,一分鐘過去,手機再次亮起新的來電通知。
“從狙擊事件後,”琴酒點了點亮起來的手機,“一到夜晚,街上的人流量就會減少,晚上十點后街上幾乎沒人,連加班的時間都挪至最晚十一點。”
他淡淡道:“組織新盯上的那位程式設計師,已經連續三天都在十二點之前到家了。”
貝爾摩德:“?”
她反應了一下,瞭然,“哦,因為他開槍太快,幾乎像是不假思索地無差別殺人。”
別說是普通的東京市民了,連沒有許可權的組織成員和常年混黑的黑色人物都開始夾起尾巴做人。
無他,因為一條未來開槍實在是太快了。
快到像是在無差別殺人,沒有目標,狙擊鏡裡出現人便直接開槍的無差別殺人。
任何一位瞭解幾分狙擊手的人都會如此判斷,這裡畢竟是東京,有著無數的普通居民,而不是狙擊鏡中每個人都是敵人的戰場。
別說是普通的東京市民和不知情的黑色人員,貝爾摩德反覆觀看影片之後,哪怕已經知道每一位遇害者都是動物園的那些傢伙,還是有些不確定:一條未來到底是真的在無差別殺人,只是運氣好,次次打中了目標,還是在精準狙擊敵人?
並有一點點地更傾向:可能是在發瘋無差別殺人,只是他的運氣格外好,敵人的運氣格外不好……?
“狙擊案,是由朗姆負責的,”琴酒又點了點亮著的手機,語氣平靜,“我不知道具體的經過,但他在找朗姆。”
貝爾摩德挑眉。
琴酒還是非常平靜:“朗姆申請外調了。”
“他要去法國執行一項任務,現在不在東京。”
“所以,”他咬重一開始便強調的事,“在見面的半個小時,他一定會令你想要罵他。”
無論是精神病、狗東西,還是什麼其他的髒話,“但是,忍住。”
“你已經再三強調過了,”貝爾摩德轉了轉眼睛,“事實上,不需要你強調,我也不會像朗姆一樣。”
他們兩個已然預設:在任務中,朗姆惹到了一條未來。
不然為什麼會‘他一直找朗姆’?又為什麼會‘申請外調’?
“放心,那位先生也很在意組織成員的穩定狀態,因為他足夠優秀,”貝爾摩德端起酒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讓酒液浸溼自己的紅唇,“我在來之前便已經知道情況很棘手,提前制定了計劃,準備了投其所好的小禮物。”
“只是需要你幫忙,一個小小的忙。”
她垂下眼睫,舔了舔微溼的唇,唇角揚起,“借給我一棟別墅,要遠郊的別墅,哪怕有人在別墅中開槍,也不會有人聽見的遠郊別墅。”
“然後把地址發給他。”
懂不懂程式設計師連續三天十二點之前到家的含金量!
你就說是不是彌賽亞吧!是不是!
(不是)<BR />
(本章完)